“舅舅。”


    昭华嗓音婉转,沉淀无数思念与遗憾。


    眼前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是她的亲舅舅——天启的威远将军。


    前世,舅舅历尽周折找到她,待她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可后来,他遭算计死在战场,头颅被活生生割下……


    昭华稳住心神,压下那些伤感。


    “舅舅快些进屋吧。”


    “给你带的烧鸡,你尝尝好不好吃。”


    褚思鸿是个粗人,说话也直来直去。


    脸上一道疤,毁了他那张俊朗的脸,显得凶巴巴的。


    再加上他在战场上沾染的戾气,导致昭华前世很怕他。


    昭华双手接过那烧鸡,微笑着回。


    “多谢舅舅。这烧鸡闻着好香!”


    褚思鸿板正着脸,像是天性不会笑。


    他若有若无地审视着昭华。


    两日前,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和他姐姐长得像,后来,她一声“舅舅”,更是令他心潮彭拜,大梦初醒。


    他找了十多年的外甥女,竟然就这么从天而降。


    但,他冷静下来后,并没有被激动冲昏头脑。


    直到她拿出那玉坠,他才更加确信,这就是他的外甥女!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褚思鸿在官场这么多年,戒心不是一般的强。


    是以,他今天带来了这只烧鸡……


    昭华怀念地说起。


    “儿时的记忆大多模糊了,却唯独清楚记得舅舅亲手做的烧鸡,这是我很难得才能尝到的美味呢,还是舅舅最疼我!”


    褚思鸿瞳孔一颤。


    他没说烧鸡是他做的。


    如此看来,眼前这人十成十,就是他的外甥女无疑了!


    褚思鸿这才完全放下疑虑,眼底泛起酸涩。


    瞧着外甥女一口一口吃着他做的烧鸡,他心里别提多高兴。


    高兴之余,还有无尽的感伤与愤恨。


    这十几年来,自己从未放弃过寻找。


    他找遍整个天启都杳无音讯,不料,她竟被卖到大漠。


    难怪始终找不着。


    那些人贩真是可恶至极!


    他可怜的外甥女,不知遭了多少罪。


    褚思鸿眼神悲切,拳头握得关节咯咯响。


    昭华抬头看过来时,他赶忙收敛怒气。


    “这两天还住得惯吗?”


    昭华满足地微笑。


    “住得惯。舅舅,您不用担心我。”


    褚思鸿的伤疤在右脸,是一道纵贯伤。


    它平添野性,与他那杀伐相得益彰。


    而此刻面对着昭华,他已是难得的温和,生怕吓着她。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舅舅说。


    “对了,大漠那边可有人欺负你,告诉舅舅,舅舅给你报仇!”


    昭华脑海中蹦出一个人来。


    那人不是杜老爷,也不是时常扰她的杜大公子。


    而是张怀安。


    她对他既有感激,也有怨。


    不过,她并未同舅舅说这个人。


    一来是不想再计较,二来是想让舅舅宽心。


    “没有。我遇见的那些人,大多对我很好。”


    褚思鸿不信。


    但也不好再追问。


    他还有职责在身,稍坐片刻就得离开。


    临走时,他放心不下昭华。


    “真的不跟舅舅回将军府住吗?”


    他不理解她具体什么打算。


    两日前,他们相认后,她就请求暂时住在外头,似乎在躲避什么人。


    弄得他来这儿还得偷偷摸摸。


    舅舅走后,昭华站在廊檐上,任凭风吹乱她鬓边发丝,心里十分宁静。


    她既然回来了,一切就还来得及。


    ……


    夜幕降临。


    院子内外越发死寂。


    一阵“啷啷”的车轱辘声由远及近,停在后门。


    院门一推开,褚思鸿和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后面那男人脚步更急切,三两步就窜到了褚思鸿前头。


    屋内,昭华正坐在案桌边看书。


    听到人声,她立即起身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舅舅,以及那个拿掉斗篷兜帽后,露出一张悲戚脸庞的男人。


    那男人见到她,眼神从悲到惊,又从惊到喜。


    这反应像极了见到死而复生的珍宝,脚步更快、更急促。


    同时伴随着他抖动的声线。


    “皇儿……朕的皇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