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广,你要干什么?”


    高阳见状,出声问道。


    吴广顿住脚步,一脸疑惑的道。


    “自然是把他拖下去,好好‘享用’啊!”


    “大公子您是知道的,我吴广一向不喜浪费,便是饭桌上掉了一粒米,也得捡起来吃得干干净净。”


    “这么大个活人,还是少见的海外蛮夷,若是直接杀了,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不是?”


    安德森闻言,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吾命休矣!


    清白不保!


    高阳嘴角狠狠一抽,“卧槽,吴广你玩真的?”


    吴广听出了一抹异样。


    他有些错愕,看了看高阳,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安德森,满脸不解。


    高阳握着红薯,一脸痛心的道。


    “吴广,汝还是人呐?”


    “如此拳拳爱子之心,为了救儿子,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行骗本相,这是何等深沉如海的父爱?”


    “这是何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吴广一愣,彻底懵了。


    这不是骗子吗?


    高相,这是何意?


    他试探的道,“那属下待会儿再去天牢一趟,让他父子一起上路,一家团圆?”


    “吴广!”


    “你啊你,本相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高阳的声音陡然拔高,直视着吴广道:“面对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一个为了骨肉至亲敢于殊死一搏的勇士,你吴广,难道心中就没有涌起半分敬仰之情吗?!”


    “你要折磨他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害他儿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啊???”


    吴广彻底傻眼了,张大嘴巴,脸上的刀疤都僵住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敬仰?


    一个跑来骗高阳的蛮夷,这还勇士?


    按照惯例,这种人不应该是直接拖出去剁碎了喂狗吗?


    大公子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是新的折腾人的套路?


    安德森也懵了,忘记了哭泣,呆呆地看着高阳,大脑一片空白。


    活阎王…竟在夸我?


    他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还是我惊吓过度,出现了幻听?


    一旁的上官婉儿和楚青鸾秀眉微蹙,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了然。


    这不像高阳的风格。


    她们的目光,几乎不约而同地看向高阳那只始终紧紧握着甘薯的手上。


    从高阳初见此物的震惊,到后来的紧握不放,再到此刻突然转变的态度…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可能——这块被称为甘薯的丑陋之物,恐怕绝非安德森说的那么简单!


    它真正的价值,或许远超她们的想象!


    高阳无视了吴广的呆滞和安德森的懵逼,他背负双手,在厅中踱了两步,仿佛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种我本善良的无奈表情。


    “罢了!”


    “谁让本公子心善呢?”


    高阳挥挥手,满脸沧桑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你爱子心切,也算事出有因的份上,本公子便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只要你肯签下契约,带着你的船队,全心全意为本公子效力三年。三年之内,一切需听从本公子调遣。”


    “如此,你今日欺瞒之罪,便可一笔勾销。非但如此,本公子还可立刻派人,将你那宝贝儿子安德鲁,从天牢里完好无损地捞出来。”


    “这,如何?”


    嗡!


    安德森闻言,骤然抬起头来。


    这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地狱到天堂,只在一念之间!


    他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连带着家人也要遭殃,没想到峰回路转,活阎王非但不杀他,还愿意救他儿子,条件只是…效力三年?


    这哪里是条件?


    这分明是天上掉馅饼,是莫大的恩典啊!


    以活阎王的权势,帮他救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效力三年,对于他这样一个地位低贱的蛮夷商人来说,虽然失去部分自由,但能攀上高阳这棵大树,说不定还是桩机缘!


    “愿意!”


    “小人愿意!”


    安德森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他挣扎着爬起来,拼命磕头,“高相仁慈,高相真是天大的好人啊!”


    “小人安德森,愿为高相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别说三年,三十年都行!”


    他此刻觉得,外界对活阎王的传闻绝对是污蔑!


    这活阎王,也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啊!


    否则,他怎会开设这济世解忧的解忧阁?


    “很好。”


    高阳满意地点点头,对福伯吩咐道:“福伯,带他下去,让他把名下的资产,有多少条船,常跑哪些航线,手上有哪些海图,都一一登记造册,不得隐瞒。”


    “如果一切属实,明天这个时候,他就能见到他的宝贝儿子了。”


    “是,公子。”


    福伯躬身应道。


    安德森此刻已是感激涕零,连连保证:“小人一定如实禀报,绝无半点虚假!”


    就在安德森即将被福伯带下去时,高阳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他,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问道。


    “对了,安德森,你在海外航行,可见过一种…大概拳头大小,外皮是土黄色,形状不规则,有点像石头疙瘩的块茎?”


    “削了之后,里面的肉是淡黄色的。”


    “本公子在航海家路飞的杂志里见到记载,这东西好像叫‘土豆’还是‘马铃薯’,本公子对此物颇感兴趣,你可见过此物?!”


    “土豆?”


    马铃薯?


    安德森仔细回想,最终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回高相,小人并未见过此物,不过小人一定谨记在心,日后必定多加留意,为高相探查!”


    “嗯,去吧。”


    高阳挥挥手。


    安德森再次千恩万谢,跟着福伯退下了。


    临走前。


    他还忍不住的回头,充满感激地看着高阳道:“外界皆传高相是活阎王,心狠手辣,坑人于无形……但经此一事,小人才知,外界对高相的误解真是太深了!”


    “高相,您其实……是个心怀慈悲的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