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皇宫。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武曌绝美的容颜。


    她卸去了龙袍,只着一袭月白云锦常服,青丝如瀑,更衬得肌肤胜雪,面容绝美。


    此刻,她一双纤长玉指正无意识地轻叩窗棂,望着檐下的冰凌出神。


    “陛下,夜深了,明日还有早朝,先歇息吧。”


    这时。


    小鸢走了上来,朝着武曌轻声提醒道。


    武曌摇头,“朕还不困。”


    她一双凤眸看着窗外天穹,忽然出声问道,“高阳那家伙呢?论道之后便没了声响,他近日在做什么?”


    小鸢躬身回道,“启禀陛下,高相自从论道会后,便一直足不出户,就在定国公府内,直到前两日,才在东市开了一间铺子,名为解忧阁!”


    “解忧阁?”


    武曌闻言,来了兴趣。


    “这解忧阁名字倒是稀奇?难道是专门替人解忧的?”


    小鸢回道,“陛下圣明,正如陛下所说,据说上至朝政疑难,下至民生琐事,无事不可问,只不过那规矩极为奇特。”


    “高相一日只开一个时辰,只接待一人,甚至还可能不开,这收取的酬金,则是看高相自己的心情,或许只收一文钱,或许收取千金。”


    “这两日,解忧阁可谓是爆火……”


    说着,小鸢便将王氏如何走投无路,高阳又如何现身公堂,以奇葩之法揪出幕后真凶全都说了出来。


    武曌也不由得听笑了,“这破案之法,倒是很活阎王,朕若没记错的话,这奸污的案子,一向最难取证。”


    “他这法子……虽刁钻,却有效,只可惜,此例一开,便再难效仿了。”


    武曌说完,便再次转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空,月光洒在她那张矜贵的脸上,平添几分寂寥。


    “陛下,您可是有心事?”小鸢试探的轻声问道。


    武曌默然片刻,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中响起:“算是吧,心头压着件事,难以决断。”


    “若陛下不嫌弃的话,奴婢愿为陛下分忧!”小鸢立刻道。


    武曌瞥了她一眼,倒是没隐瞒,如今能说说心里话的,也就身边这几人了。


    她淡淡道:“还是藩王的事。”


    “藩王?”


    小鸢闻言,有些愕然。


    她没想到,武曌一开口,便剑指藩王。


    武曌点头,“自太祖立国至今,宗室繁衍生息,枝繁叶茂,每年国库支出,有相当一部分都耗费在宗室俸禄、赏赐之上,虽历经数朝削减控制,然其势已成尾大不掉之局。”


    “国库再丰,也经不起这般腐蚀……否则朕日后该如何横扫漠北,鲸吞六国?”


    小鸢闻言,陷入沉默之中。


    这等军国大事,她不敢妄议。


    武曌说着,目光再次投向星空,仿佛透过了夜空看着别的什么。


    “若那家伙在朝……纵然是藩王又如何?只有藩王惧他的份,哪有他惧藩王的份?”


    “他定有千百种刁钻古怪的法子,或插科打诨,或剑走偏锋,总能给朕撕开一道口子。”


    “只可惜……”


    她微微摇头,自嘲般的笑了笑,将心中那丝莫名的情绪压下,声音恢复平日的清冷。


    “罢了,终究是朕一人的江山,习惯便好。”


    “歇息吧。”


    小鸢默然,不敢吱声。


    翌日。


    金銮殿。


    辰时已到,钟鼓齐鸣。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序列分明,步入庄严的大殿。


    武曌端坐于龙椅之上,冕旒垂面,威仪天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齐跪拜,朝着武曌行礼。


    武曌一双凤眸扫过下方众臣,经过崔星河所在的位置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昔日意气风发的新科状元,自从被高阳虐过之后,又遭慕容复当朝羞辱,便如同霜打的茄子,在这朝堂之上形同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