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


    定国公府,前院,


    绿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府外走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夫人,苏家的锣鼓都敲到朱雀街了,阵仗极大,正朝着吕家浩浩荡荡而去,大公子再不去,新娘子真要被抬走了,陛下那边……是不是……”


    她不敢再说,只是无助地看向上官婉儿和楚青鸾。


    上官婉儿端坐椅上,指节捏得发白,一旁杯中的茶水早已冰凉。


    楚青鸾站在窗边,看向越来越亮的天际,眉宇之间也情不自禁的带着一抹忧愁。


    时间,正在无情地流逝。


    眼瞧着苏家车队都动了,前往了吕家,但高阳却连人影都没出现,这如何不让她们担心?


    难道是奏折没批阅完,亦或者是出现了别的变故?


    两女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心。


    高天龙端坐主位,花白的须发无风自动,一双眸子虽然浑浊,却充斥着强大的威严。


    但要论听闻消息,其中变化最大的,并非上官婉儿与楚青鸾,也并非是高天龙,而是……高峰!


    这位一直以谨小慎微、父沾子光著称的高阳之父,此刻像是换了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在朝堂上一举一动谨言慎行的户部堂官,而是双目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他在厅中疯狂踱步,全无半点平日的稳重。


    “爹,不能再等了!那孽障定是被陛下留住了,咱们高家不能当这个活王八!”


    高峰猛地停下,冲着高天龙沉声开口,声音带着豁出一切的疯狂,“儿子去穿官袍,您去披甲,咱们爷俩点齐家将,直接杀过去抢人!”


    此言一出。高天龙一双浑浊的眸子顷刻间看向了高峰,带着一股难言的震惊。


    这样的高峰,他还是第一次见!


    上官婉儿和楚青鸾目光扫去,也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


    高峰这般模样,也是她们第一次见。


    高峰迎着高天龙的目光,胸膛剧烈起伏,一股从未有过的、近乎荒诞的勇气直冲天灵盖。


    “他娘的,老子当了一辈子缩头乌龟,除了当年的那一哆嗦,就没为这孽畜硬过一次,人家都是儿子沾老子的光,但我高峰却反过来了,当老子的,居然沾了儿子的光,才捞了一个户部尚书,也罢,今天为这孽畜豁出去了!”


    “什么狗屁藩王,什么金吾卫,谁敢拦老子抢回有容,谁敢碰老子一下,老子立刻就倒下,躺在他面前装死,老子倒要看看,一个当朝户部尚书若今日“被藩王护卫殴伤致死”,这婚礼还能不能办,这泼天的干系,他苏家满门够不够赔!”


    楚青鸾:“……”


    上官婉儿:“……”


    这话,充斥着一股霸气。


    但,却为何听着又有点怂?


    下一秒。


    啪!


    高天龙猛地一拍扶手,须发戟张,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好!”


    刹那间,一股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惨烈气势轰然爆发。


    他扫了高峰一眼,带着沙场老帅的运筹帷幄,“你不行,你太年轻,分量不够,但老夫不一样,你去取老夫的甲胄,什么狗屁亲王,什么苏家爪牙,老子提前说好,谁碰老夫一下,老夫踏马就一下嘎巴死那,老夫要让全天下都看看,这帮子吸血的蠹虫、跋扈的宗室,是怎么逼死一个为大乾流过血、断过骨的老国公的!”


    高峰豁出去了,高天龙要去碰瓷。


    这极致的反差,瞬间让厅内压抑的气氛带上了一丝荒诞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