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武瞾心里万分复杂之时。


    御书房外。


    一阵极大的呐喊声响起。


    陛下——不可再行此昏聩之举啊!!!”


    “臣闫征,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平抑炭价,以安天下民心!”


    “陛下若执意不见,臣等今日便冻毙于阶前,以死明志!”


    “对,以死明志!”


    闫征声音落下,身后一片御史如同应声虫般齐声嘶吼,悲壮激昂。


    御书房内。


    小鸢:“……”


    李隆:“……”


    武瞾听着这此起彼伏的声音,脸上没有往日的烦躁,满脸无奈,反而唇角微微勾起,心情大好。


    “既然闫大夫与诸位御史想见朕,那便宣吧。”


    御书房外。


    百米之外。


    闫征与一众御史跪成一排,身子挺得笔直,直视着御书房。


    闫征这次下了决心。


    太离谱了!


    柴炭之价,涨了足足三倍!


    现在莫说是寻常百姓了,哪怕是他偌大的御史大夫府都有些遭不住了!


    炭价再涨,国将不国!


    但闫征内心也不抱什么希望,武瞾的态度太坚决了。


    往常就不见,今日又岂会来见


    可就在这时。


    小鸢自御书房走出,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直至来到他们的面前停下。


    闫征一愣。


    众人随之一愣。


    “诸位大人,陛下有请。”


    此言一出,瞬间引起不小的震动。


    “陛…陛下终于肯见我们了?!”


    “天日昭昭!定是我等赤诚感动上苍!”


    “待会儿进去,必要痛陈利害,让陛下迷途知返!”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待会儿入了御书房,看我不喷死陛下!”


    一众御史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闫征却盯着小鸢,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竟涌出了一丝不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小鸢的眼中,看到了极为浓郁的幸灾乐祸……


    不管了,敢为天下先!


    如今,当以天下百姓为重!


    闫征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片刻后。


    闫征带着满身寒气与“死谏”的悲壮走进了御书房,跪伏在地。


    “陛下,臣冒死进谏!小冰河之说,虚无缥缈,骇人听闻,已致长安炭价飞涨,民怨沸腾,此论若再蔓延,恐动摇国本,臣恳请陛下……”


    闫征还算收敛点的,措辞斟酌过,恐伤武瞾自尊。


    但一些年轻御史,尤其是出身寒门的御史,那可如打了鸡血。


    生死看淡,不服就喷!


    他们直接不管不顾,站在御书房正中央,引经据典,一阵怒喷。


    那家伙骂的,极脏!


    但武瞾却端坐在御座之后,神色极为淡定,甚至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对这些怒喷充耳不闻。


    待到众人口干舌燥,不再怒喷之后。


    “诸位爱卿,都说完了?”


    武瞾徐徐扫过众人,声音极为平静。  闫征盯着眼前的武瞾,心底那股不妙感不禁越发浓郁。


    今日的陛下,似乎……不太对!


    如此挨喷,却不怒!


    诡异,这太诡异了!


    一时间。


    众人全都嗅到一股不妙,哪怕是方才最刚的御史,也不由得缩了缩头。


    “既然诸位爱卿慷慨陈词已毕……”武曌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封万里的森寒,“那便,轮到朕了。”


    “跪下!”


    轰!


    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帝王威压如同山岳般轰然压下!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是来自大乾九五至尊的绝对意志!


    瞬间。


    众人齐齐抬头,盯着武瞾,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闫征额头浮出一层细汗,本能察觉到了不对。


    咚!


    他双腿一软,十分老实的跪了。


    他这一跪,身边一众年轻御史全都懵了。


    我等年轻御史正欲死喷,堂堂御史大夫何故先跪


    坏了!


    这怕不是被资本做局了!


    瞬间。


    众人全都跪了下来。


    武瞾看着跪了一片的文官,心底那股积郁之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既然你们喷完了,那就该朕了!


    她一阵冷笑,指着众人声音冰冷的道:“尔等口口声声皆是为国为民,句句不离动摇国本,那朕倒想问问……”


    “你们,还有那些囤积居奇、将长安百姓骨髓都要吸干的奸商,你们,当真以为朕是傻子吗”


    “你们真就以为朕深居宫中,就不知这漫天风雪下,是有人恶意联合炒出的泼天富贵,妄想大发国难财?!”


    “辟谣必会令柴炭暴跌,如此浅显的道理,所有人都懂,朕难道不懂吗可朕为何不做,为何不见你们,尔等哪怕是头愚笨的猪,也得好好想一想吧”


    轰!


    武瞾此言一出,犹如音爆一般炸响御书房。


    闫征如遭重击,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陛下……陛下竟然知道!


    而且……而且这意思,似乎……似乎是故意而为!


    武曌看着闫征震惊失色的脸,冷笑一声,将那份关于高阳西市所为的密报,连同另一份奏章,直接摔在他的面前。


    “尔等瞪大你的眼睛看看,看看高阳在西市做了什么,看看那些奸商此刻在如何仓皇逃窜!”


    “单纯辟谣,能抑制短期价格,可长期呢?柴炭价格终会暴涨!”


    “哼!朕故意放出此风,就是要引蛇出洞,就是要看看,这煌煌大乾,到底有多少硕鼠,敢在国难之时,大发其国难财!”


    “这些人,全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闫征颤抖着手捡起密报和奏章,只扫了几眼,便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高阳的蜂窝煤、豪赌、百姓疯狂……林、钱等豪商的暗中动作,一切全都串联了起来!


    原来……自己以为的“死谏”,日日前来,长跪不起,在陛下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


    陛下和高阳,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陛…陛下……老臣……老臣糊涂啊!”


    闫征脸红的跟屁股一般,跪在地上,伏地请罪。


    一众御史偷眼看去,也全都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这一刻。


    武瞾爽了。


    连日来挨喷的憋屈,积郁心中的那股郁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极致舒爽!


    武曌不再看众人,她徐徐转身,声音冰冷而决绝,裹挟着帝王的雷霆之怒。


    “现在,该朕出手了!”


    ps(晚上还会有,然后前文的木炭几十文一斤,虽然架空,但也过于贵了,被无良资料坑了,也是自己犯了蠢,没带脑子,前文会修改为石,但改为石,就会显得过多了一点,但会合理一些,不足之处,还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