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那番话,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你真觉得这活阎王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只是为了利用恐慌抄底,再伺机大赚一笔?”


    “愚蠢!”


    “愚不可及!”


    林耀祖都听懵了。


    他的眼神清澈,在狡诈如狐的林怀远面前,活生生像是个新兵蛋子。


    “还不懂?”


    林怀远一阵出声,语气带着痛心,“老夫稳住大局是让别人不抛,不是自己不跑!”


    “高阳这一手,是真是假,老夫心里也没底,但他敢赌命,老夫不敢拿整个林家陪葬!”


    “你记住,商场如战场,跑得快的吃肉,跑得慢的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这柴炭市场的水分有多大你心里没数?先落袋为安,才是立于不败之地!”


    “再者说了,我们不抛,别人就不会抛?”


    “你忘了临江城是怎么崩的?不是本地粮商先乱,而是那些不讲武德的外地粮商抢跑!”


    “明日只要西市不死人,这炭价必定雪崩!外地那些柴炭贩子,会跟你讲情面?”


    林怀远大脑越转越快,朝着林耀祖下令道:“听着!你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所有铺面、所有暗桩,趁着现在消息还没完全扩散,价格还在高位,给老夫悄悄出货!”


    “不要大张旗鼓,不要引起恐慌,化整为零,分散渠道,能出多少是多少!价格……直接按照市价的四分之一给我砸!”


    “嘶!”


    林耀祖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林怀远真正的意图,先安抚人心,让别人当炮灰顶住,林家自己先溜!


    “嘶你奶奶个腿!”


    “还不快去?”


    林怀远又是一脚踹去。


    林耀祖不再犹豫,赶忙连滚带爬的冲出去安排。


    林怀远负手望着窗外的飞雪,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幽幽的道。


    “希望…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否则这次,林家百年积蓄,怕是一朝荡然无存!”


    林家别院外。


    钱如山上了马车,一阵喃喃自语的道,“柴炭之价距先前的低谷到此,涨了足足三倍之多,这泡沫,太大了。”


    “纵然只是消息冲击,也必定暴跌!”


    “与其坐等暴跌,倒不如我先跑一部分,落袋为安!”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来人啊,明面维稳,暗地里给我往死里砸,趁着消息还没扩散,多找几个接盘侠接盘!”


    赵家马车。


    赵半城满脸阴狠的道,“林怀远这糟老头子坏的狠,他能不偷偷跑?”


    “他不跑正好,我跑!”


    “给我抛!”


    “这水分,最低也得跌到九十文!”


    与此同时。


    张府书房,炭盆烧得正旺,但兄弟俩却只舍得用最次的碎炭,屋子里暖意有限,就连丫鬟冻的都有点哆嗦。


    张平、张寿两兄弟却一点都不冷,他们围着一本账簿,满脸红光,兴奋得搓手。


    “大哥!一百二十文抄底收的炭,现在涨到一百三十五文了,咱们这把赚大了,以我们的存货,这……这一转手就是四五万两的白银啊!”张寿激动得声音发颤。


    张平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心地拨弄着算盘珠子:“嘿嘿,还得是你大哥我慧眼如炬,这寒冬,这炭价,不涨才怪!省着点用,等再涨十五文,咱们就出货,到时候,醉仙楼的姑娘,咱包一个月!”


    “对对对!包一个月!”


    “狠狠弄!”


    张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


    砰!


    伴随着一道声响,书房门被猛地撞开,瘦猴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煞白如鬼,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因为惊慌,连大人都忘了喊。


    “二位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平闻言,不由得看向瘦猴,虽然心里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妙,却还是不悦地皱眉。


    “慌什么?天塌了?”


    张寿则一脸不满,“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否则信不信狠狠弄你!”


    瘦猴哭丧着脸,语无伦次,“高阳!是活阎王高阳!他在胭脂阁内宣称被林耀祖那纨绔给打了,所以放话要砸了柴炭的盘!”


    “嘶!”


    “砸盘?”


    这话一出,二人顿时不淡定了。


    张平心底涌出一股极大的不妙,但他故作镇定的道,“柴炭之势锐不可挡,长安不知多少世家牵连其中,陛下说这话还差不多,他高阳算个卵?”


    “他有十万车柴炭吗?拿什么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