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兄,虽然天清月明,我却忽然察觉到一场大雨要来,你呢?”


    陈胜道。


    吴广点点头,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你我兄弟所见略同,吾心戚戚焉!”


    与此同时。


    高阳辞官的消息,几乎以雷霆之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走夫贩卒,并且还有目击者言之凿凿,称高阳自皇宫出宫门,头顶并未戴紫金冠。


    朱雀大街上,也整整一日没有驷马拉车的丞相规格。


    因此,虽武曌还未正式下旨,但在有心人的传播下,高阳辞官、板上钉钉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发了巨大的舆论!


    胡府。


    胡德路站在大堂内,看着悬在正中间、最为显眼的《百鸟朝凤图》,嘴角止不住的一抽,再一抽。


    一旁,胡氏满脸担忧。


    这时。


    府外。


    管家快步走了进来,声音颤颤巍巍,“老爷……”


    胡德路满脸阴沉,声音似寒铁一般。


    “说!”


    “高相……真辞了官?”


    管家抬起头,小心的看向胡德路,声音发颤的道。


    “老爷,此事确认无误,整个长安城都快传疯了!”


    “并且有消息称,高相出皇宫时,并未头戴紫金冠,应……应真的与陛下决裂了!”


    此话一出。


    轰!


    胡德路整个人如遭重击,心尖一颤,朝后趔趄退去。


    胡氏眼疾手快,一把搂住胡德路,朝他开口道,“老爷,遇事要坚强!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胡德路双眸发红,死死的盯着一旁的胡氏道,“怎么坚强?你要老夫如何坚强?”


    “天杀的!”


    “那可是十万两啊,十万两买了这么一副名为百鸟朝凤图,实则小鸡啄米图回来!”


    “这特娘的还挂在大堂正中央,广召好友前来观摩高相之画,现在高相金銮殿上硬辞,陛下岂能不怒?”


    “老夫的脸都丢完了,哪怕到地狱,九泉之下的祖宗得知十万两买了一副小鸡啄米图,都得淦死我!”


    胡德路双眸发红。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前两日所谓的慈善拍卖会,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杀猪局,杀的就是他们这帮人!


    高阳,早就打定主意要辞了!


    管家闻言,眼神一狠道,“老爷,我有条路子,认识的皆是好手,高相如此坑老爷,要不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下一秒!


    砰!


    胡德路一脚踹了出去。


    “瘪犊子玩意,定国公是老了,而不是死了!高相纵然无权,那又岂是你我能惹的?”


    “你他娘疯了?”


    胡德路暴怒之下,直接拳打脚踢,将管家轰了出去。


    最后。


    气愤之下,胡德路直接摘下了《百鸟朝凤图》,要将其撕毁。


    胡氏赶忙阻止,“夫君,莫要冲动,万一……万一以后高相能得势呢?”


    胡德路嘲讽一笑。


    “如此决裂,陛下脸都没了,如何得势?”


    但犹豫之下,胡德路还是放弃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


    王府。


    “草!”


    “草啊!”


    “高阳小儿,不当人子!”


    “五万两卖老子这虎啸山林图,还是一头牙都没长齐的老虎,纵是辞官也要坑老子一笔,老夫要跟他拼了!”


    王忠本身在看热闹,沉浸在高阳辞官的震惊之中,忽然就想到了从慈善拍卖会中买下的《虎啸山林图》!  他立刻就绷不住了!


    五万两,就买这破玩意?


    “父亲大人,冷静啊!”


    “高相一贯如此,眼下风口浪尖,陛下态度暧昧,不可冲动啊!”王骁在一旁劝阻,极为冷静。


    “骁儿,你为何不难过?”王忠喘着粗气,狐疑的看了过去。


    王骁一脸沉痛,“孩儿心中……早已痛彻心扉,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痛到极处,反而哭不出来了!”


    “原来如此!”


    王忠先是一阵了然,接着补了一句道,“其实这五万两,是老夫留给你娶媳妇的。”


    轰!


    王骁如遭重击,瞬间石化。


    下一秒!


    一声凄厉悲愤的哀嚎声,骤然响彻王府上空。


    “啊!”


    “高相,你不当人啊!连别人娶媳妇的钱你也坑,你没有心啊!”


    “……”


    崔家。


    崔健提着自《慈善拍卖会》买下的狂草,怒气冲冲的走来。


    “高阳竖子,简直欺人太甚!”


    “临辞官前,竟还要坑我崔家一笔,十二万两买一副看不懂的鬼画符,这特娘是人干的事?”


    崔健一把推开门,怒气冲天。


    但下一秒。


    他便呆住了。


    只见书房内,崔星河一袭素白长袍,羽扇纶巾,临窗而立,气质飘然出尘,宛若谪仙临世!


    嘶!


    崔健倒抽一口凉气。


    “星河,你这是……”


    深更半夜,这个装扮,着实透着几分诡异。


    崔星河悠然转身,淡然一笑,“父亲大人,这是好事啊,你为何要怒?”


    “好事?”


    十二万两白银买了高阳随手写出来的鬼画符,显然是被坑了。


    这好个毛?


    “星河,这哪里好了?”崔健不解问道。


    崔星河一挥宽大袖袍,淡淡道:“高相虽与陛下决裂,但天下大势,却尚未改变!”


    “高相没了,难道陛下就不用人了?我崔星河干不过高相,难道还干不过其他人吗?”


    崔星河说到这的时候,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高阳辞官,他当镇压天下学子!


    崔健也眼前一亮。


    是啊!


    高阳没了,可匈奴威胁,三国制衡却还存在,岂能不用人?


    他儿崔星河,无疑是朝中有力的人选!


    “星河,你不躺平了?不再沉湎声色了?”崔健满脸殷切,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崔星河目光如电,断然道:“父亲此言差矣,孩儿何时躺平?不过是暂时性的蛰伏,韬光养晦,静待其时!”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效那庸碌之辈,行躺平苟且之事?那等行为,乃是懦夫所为,废物之选!”


    “我崔星河,此生必当奋起,绝不躺平!”


    “父亲大人,还记得你的口头禅吗?以前高相在,念不出来,但现在……可以说了!”


    崔健面带狂喜,激动到浑身颤抖。


    “好好好!!”


    崔健激动的连声叫好,十分欣慰,忍不住高声喊出那句久违的口头禅,“我儿星河,有丞相之姿!”


    崔星河再次转身,面向窗外沉沉的夜幕,负手而立。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自信与睥睨。


    “父亲,属于高阳的时代,结束了。”


    “接下来,该是我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