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虽毒计层出不穷,极擅攻心,精通诸子百家,堪称全才,但治国不能只擅毒计,也要制定国策!现在,高阳的三计,直接打消了武曌心中那仅剩一点的质疑!高阳之才,堪称亘古未有!这三计,足以定河西!武曌内心激荡,十分激动。此刻,那一直盘旋在她心口的阴霾,在高阳的出现下,竟顷刻间一扫而空!她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高阳,真乃毒士也!高阳,真乃大乾的治世之能臣!谁能想到,昔日那个长安城臭名昭著,写出远看石头大,近看大石头,揭下她求贤诏,不被整个长安看好的纨绔,竟有如此大才!人,怎能如此争气?!高天龙也是捋着胡须,心情大好。定国公府有高阳,他高天龙纵死也值了!正当武曌内心十分激动,万般感慨时,高阳忽然出声道。“其实臣还有一计,可针对靠近此地的匈奴右贤王一部!”高阳仔细盯着石桌上的地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武曌几乎下意识的道,“何计?”高阳抬起头,朝武曌开口道,“在河西之地靠近匈奴右贤王部的居延海,设下互市陷阱——以粟米来换匈奴良马,以铁器来换他们的羊皮!”高天龙一愣。这是陷阱?这玩意他怎么看都不像陷阱,反倒像是给匈奴人送福利啊!众人皱眉,皆有些不解。这也得亏是高阳,堪称毒计本计在此,这要是一般人,众人早就发出质疑了。高阳摸了摸鼻子,盯着一众看向他的眸子,有些尴尬的道,“陛下,婉儿,祖父你们难道就不吃惊?”上官婉儿双手抱胸,秀发被秋风吹起,她第一个开口道,“这有何吃惊的?”“你既说了是陷阱,那这里面必定藏坑,毋庸置疑!”武曌也点点头,满脸肯定的道,“婉儿说的不错,这若是旁人,朕定当早就开口质疑了,但既高卿说了有坑,那其中必定有坑!”高天龙也颇为好奇,催促的道,“阳儿,快说吧,你的口碑毋庸置疑,我等与陛下都知晓,你不必再卖关子了!”高阳:“……”他一阵心塞。罢了,武曌和上官婉儿这般也就算了,就连高天龙也如此。这着实令他很伤心!这群人,不按套路出牌啊!他叹一口气道,“这粟米只用发霉的陈年粟米,吃了便会腹胀腹疼,严重甚至会危及性命,铁器自然用次品,以生锈铁器为主,生锈铁器遇血,与我军陌刀对砍,极易崩断!”“这便是互市陷阱所在!”按常理来说,这类毒计一出,往往会让武曌眼前一亮,面带惊喜之色,上官婉儿则会倒抽一口凉气。但在此刻,武曌和上官婉儿却齐齐蹙眉,眉头紧锁。高阳却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满脸淡然之色。这表情,才对嘛!否则搞的就像他高阳成了毒计的口碑一般,这一点成就感都没有。高天龙打破沉默。“阳儿,你这陷阱多少便不把匈奴人当人了,他们又不是傻子,岂会买发霉的陈粮粟米?”高阳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唇道,“祖父,你这就错了!”“我错了?”高天龙一脸愕然。高阳淡淡的道,“匈奴常年畜牧,对粮食储存经验匮乏,他们判断粟米优劣,仅靠观颜色,尝生熟!”高天龙摇头,觉得高阳终究是没下乡见过发霉的陈粮粟米,缺少了经验。“发霉粟米一看便知,这还用判断吗?”高阳端着茶杯,笑吟吟的道,“祖父有所不知,以草木灰水浸泡发霉的陈粮粟米,便可去除霉斑,外表与新粮无异!”“若将这些陈粮粟米以石灰水浸泡,这又该如何?”高天龙眼珠子一瞪,如见了鬼一般。天下还有此等手段?武曌也心里一咯噔。她没想到,高阳还有此法,可去除陈粮粟米上的霉斑。武曌凤眸一阵闪烁,显然颇为动心。高阳继续道:“纵是呈现些许暗黄色,我大乾也可称粟米长途运输,所以颜色不太好,匈奴人……懂个毛?”“再者,匈奴哪怕明知藏坑,却也只能赌一把,祖父可别忘了,草原每逢冬春灾荒,羸弱牲畜死耗十之八九,若互市有粮售卖,他们必买!”“但发霉粟米内藏黄曲霉素,短期食用可导致腹痛腹泻,长期食用可损害肝衰竭,危及性命,再加上匈奴人常年饮酪食肉,毒性瞬间倍增!”“届时,当匈奴人大批腹疼,我大乾可趁机派匈奴内奸宣传缓解之法,如——马奶酒解毒,令其传遍草原!”众人一阵沉默,也是彻底服了高阳这个老六。这手段也太脏了!以漂白技术去除霉斑也就算了,还卖给匈奴人。并且以匈奴人的饮食结构,毒性还倍增!阴险!太阴险了!那不必说,现在宣传什么缓解之法,这也必定有坑!武曌修长手指敲击着石桌,盯着高阳一阵试探的问道,“实则呢?”高阳竖起大拇指,露出一口大白牙道,“陛下懂臣!”“实则马奶酒性热,会加速毒素吸收,越饮越吐血,形成越治越病的恶性循环!”“届时,待匈奴人畜发病,我大乾再以高价售卖解药,实则就以草药缓解一下症状就行了,将其推到草原病菌的身上,收两份钱。”“当然,陛下若再狠一点,可以此为条件,逼其献质子,割草场,开通商道等条件!”“他们若答应,陛下还可趁机赏耕种技术,让他们买种子,自力更生,以显我大乾大国之威的风范。”“当然,既双方都成老熟人了,那这种子我大乾也理应帮他加工一下,帮他煮熟,再辅以一定的手段高价卖他,毕竟正所谓——专坑熟人嘛!”ps:一些读者比较喜欢参考历史计策的原文,所以一并贴出,会适当改动,更加符合剧情,毕竟写的是小说,但一定会有逻辑,不会乱来。《居延汉简,塞上烽火品约》:“天田广三十步,沙深三寸,每日平沙以候虏迹。”《汉书,晁错传》:“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为中周虎落。”(这里就是红柳、陷马坑)《汉书,食货志》:“过能为代田,一亩三畎,岁代处,故曰代田。”《居延汉简,塞上烽火品约》:“匈奴人入塞,天田有迹,举一烽;五百人以上,举二烽;千人以上,举三烽。”《史记,河渠书》:“于是发卒数万人穿渠,自徵引洛水至商颜山下,岸善崩,乃凿井,深者四十余丈,往往为井,井下相通行水。”《汉书,匈奴传》:“匈奴遣子入侍,汉为筑宫室,教以书计。”《盐铁论,力耕》:“故善为国者,天下为资,而不取于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