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想被她毒死？本世子告诉你，这府上也就祖父待我真心，三叔母待我尚可，三叔父是个傻的。至于她？”


    楚晏指指桌上的青瓷罐：“祖母去世，我喝了一碗继母身边的丫头送来的汤，虽侥幸没死，却也刚好错过祖母出殡，那一阵子关于我不孝的声音满天飞。后来我继母去世，那丫头的妹妹去了她身边伺候。”


    继母一直无所出，待他极好。


    祖母去世时，他也才八岁，对继母身边的丫头半点不设防。


    但他又不是傻子，喝了汤就病了，肯定是汤有问题，丧事一过，他就把此事告诉了祖父。


    祖父查到那个丫头身上时，那丫头已经自杀了。


    同年底，继母病逝，二房管家。


    有一次他就在二叔母的院子中，发现一个小丫头，和当年给他送汤的丫头十分相像，后来一查，竟是那丫头的妹妹。


    “我让医婆看过了，茶没问题。”


    可她还是让素秋把茶拿下去收进小库房。


    随后她上前推着楚晏前往小花厅，且让清风不要跟着。


    又命小丫头进来摆饭，摆完把小丫头也撵了出去。


    楚晏一见这架势，屋内就他俩，当即笑着质问：“你想做什么？本世子可没带鞭子！你若欺负人，我是会扔碗盘的！”


    柳拂月：“……”


    “你别激动，我就是想和你谈谈心。祖母去世后，你过的怎样？毒汤一事，你有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你二叔是个怎样的人，若是出了大事，是否会护着你？还有你与各房兄弟关系如何？”


    楚晏虽有职，可不在朝。若发生大事，二房的叔叔还能为他说上几句话，那么她往后也能忍一忍周氏婆媳。


    “你还挺关心本世子的？那我就和你说一说。毒汤一事你别管。我二叔，能争一定会争。你别指望他护着我，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自己。不过有的事要考虑一下祖父。”


    至于兄弟——


    楚晏抬起下巴，他与所有兄弟的关系都不好！


    柳拂月：“……” 不好就不好，不用那么骄傲！


    反正厅内就他俩，就不顾礼仪规矩了。递双筷子给楚晏，两人边吃边聊。


    楚晏说，祖母去世没多久，继母就病了，顾不上他。接着祖父去了边疆，直到他十一岁的时候，先皇去世，太子继位才回来。


    那几年，他过的确实不好，楚元坤偏心又傻，和兄弟有争执，被打的都是他。楚暄又贱，见此总爱惹他。有一回害得他差点被打死，还是清风偷偷跑去找来长公主救命。


    二夫人管家，后宅折磨人的手段就多了，四季衣服、月例银子晚发一阵子，冬日冷食冷水，房内缺炭火，夏季屋内缺冰……


    琐事上，他也不好意思去找长公主，就尽量忍着。


    祖父回来之后，他日子就好过了。


    说起往事，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柳拂月蛮同情他：“这么一听，世子挺惨。来，多吃点。”


    给他拿了一只螃蟹。


    楚晏：“……”


    你表达关心的方式还真是朴实！


    “我长这么大，就没自己剥过螃蟹。”


    在军营吃不上，在家要么小厮剥要么清风来。


    柳拂月：“……”


    将螃蟹拿过来，拿起蟹八件剥了起来。


    楚晏唇角微翘：“本世子告诉你，只要你别惹我不高兴，本世子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柳拂月看他一眼，这么自信？


    很好，这句话她喜欢听。


    又夹几只虾过来，剥完往楚晏面前一放。


    楚晏看看她，这么狗腿？


    心思一转：“酱醋碟。”


    “来了。”


    “……”


    “再来一只螃蟹。”


    “吃多了胃寒。”


    “本世子脾胃好。”


    还能说什么呢？柳拂月很好脾气的又给他剥一只。


    吃完楚晏手一伸：


    “手帕。”


    “你又没剥，擦什么手？” 柳拂月反问。


    擦嘴有专用的帕子，问她要什么。


    “嗯？”楚晏淡淡提醒两个字：“富贵！”


    柳拂月立刻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


    楚晏接过，慢条斯理的擦着。


    且问：“听闻夫人昨日见了听雪院的下人，那有没有发现别的？”


    她放下手中筷子：“世子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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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本世子身边伺候的人特别少。”


    柳拂月点点头，这个倒是发现了，没见丫头婆子，奶嬷嬷都没有。


    来来回回就清风和小厮，一个车夫。


    楚晏又问：“你不猜猜都去哪了？”


    柳拂月恍然想起他打死婢女的事。


    “都死了？”


    楚晏点点头，随后不经意的抬头看了柳拂月一眼，又想到大婚当日，房门口的几个黑脸婆子和她那把匕首。


    显然还是有点怕的！


    有点怕，还敢嫁给他？


    “漱口茶。”


    柳拂月回神，给他倒了一杯。


    她刚刚正在思考，被弄死的下人多半有问题，可总不能各个都有问


    题吧？若全弄死了，确实吓人。可转而想到这人最爱胡说八道，此话八成有水份。


    楚晏接过茶，很好，确定了，就说呢，居然还有女子敢嫁给他！原是为了富贵！


    杯子往桌上一丢，隔窗喊来清风推他出去，离开时脸色不好看，还冷哼一声。


    柳拂月：这人真的阴晴不定，明明方才心情还挺好的呢！


    ~


    阴晴不定楚晏，次日早早的就跑到正房点卯去了。


    今日进宫谢恩，要穿诰命服，戴翟冠。


    诰命服厚重，柳拂月早早就起床梳妆了。


    等她穿从屋内出来时，楚晏已经穿上绯袍坐在那等候，面前的圆桌上放了十罐茶叶。


    “给我的？”


    “不然呢？青瓷里装的是椒园，甜白釉里装的是松萝，紫砂里装的是庐山云雾，琉璃装的是龙井。想喝什么好茶，本世子这里都有。”


    柳拂月确实看出他好茶多了，光椒园就送了四罐。


    “那谢谢世子了，来人，把这些拿下去。”


    楚晏轻哼一声，依然是不高兴的样子。


    柳拂月也不懂他。


    接着两人一起前往正院，卫国公也准备好了。


    到宫里，皇上还没下朝。


    楚晏和卫国公在这边等着皇上，柳拂月被人引着前去拜见皇后。


    楚晏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皇上，皇上和长公主同岁，三十，当立之年，但比长公主小几个月，年号隆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