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桶金
作品:《晚唐:农学博士争天下》 “老余头,新来的小郎好像有点不对劲。”
“山底茅草屋那个?”
“对对,就是他。”
“怎么个不对劲法?”
“这人前天从俺这换了根没用的榆木,三捆小麦呐。”
“三捆小麦,疯了?要根木头干嘛。”
“俺哪知道,昨晚去瞧了瞧,只见他用水泡法将榆木弯折,固定后放在炭火上烤,弄出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接着再编了个巨大的簸箕,把它架在木头上面。”
“这是啥东西?”
“俺还没说完呢,簸箕底部还辖着把被拆卸的镰刀,刀的两端都绑上根长绳,能够来回转动镰刀。”
“他要作何使用?”
“俺也问了,可你知道那小郎说什么吗。”
“啥?”
“他说那玩意叫‘掠子’,能把一个人当三个人用的农具。”
“胡说,绝对是胡说,咱干了四十多年庄稼汉,从没听过会有这么神奇的玩意儿。”
“若是真的,那他岂不是烈山神下凡。”
“所以俺才说不对劲,怕不是撞上了邪祟,蒙了心智。”
“唉哟,咱人老了,可怕这个,打住打住,赶紧打住。”
······
日之夕矣,羊牛下括。
麦子田边,一群身穿半袖短衣的农民聚在一块,手上拿着张麻纸,互相交头接耳,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片刻后,一头戴展脚幞头,身着圆领灰色袍衫,束着革带,骋双六合皮靴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尖嘴猴腮的刻薄汉子。
众人见状,纷纷躬身作揖行礼,以示恭敬。
“不必多礼,”中年男子庄重说道“今天是职田续佃事宜,若要续佃则重新立契画押,若要解佃则拿出本契两相对照,确认无误后,我作为知见人替你们证实有效。”
“张乡长,开始办理吧。”
“遵命。”姓张的行礼应诺,转身对众人说道“解佃排左侧,续佃排右侧,不准相互窜走。”
说罢,他吩咐两个小厮接洽两边分开的农民,自个儿来回巡视,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奇怪了,那小黑脸竟不在这,”张有德带着一股疑惑,心中有些不安“既不解佃也不续佃,真是怪事。”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解佃农人走了大半,只剩续佃流民还待在原处,互相讨论个究竟。
“张乡长,还有人要解佃吗?”
姓张的听闻,灵机一动“还有个川外来的流民没到,怕是想要拖延时间甩起无赖。”
“就是那个满脑子荒谬的汉子?”
“主簿明察,正是此人。”
“如此滑头的佃户留着也是祸害,我现在直接解了佃契。”
“主簿高见。”张有德笑容满面,喜不自胜,心中的石头重重地放下来。
正此时,一名体格壮硕,着身半袖围裙,棱角分明的汉子提拿件奇怪物什走将上来,朝着端坐上首的中年人作揖行了个礼。
“你是何人。”
“我是职田佃户李跃进。”
灰袍男子看看张有德,若有所思地回道“你就是那个满嘴胡话的佃农?”
“主簿,正是此人。”姓张的抢答道。
“如果你到此是为了佃约一事的话,我已经替你做主了,租佃不再续期。”
李跃进无视尖嘴猴腮男,不卑不亢地回道“我并不是为了这等小事,而是为了本地数万百姓的大事。”
“还敢口舌招摇,”张有德愤愤然“主簿,此人就是个无赖流氓,某替您将他打拽出去。”
“子曰不以言举人,不因人废言。主簿也是个懂学识的,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如果我说得对则给予赏赐,如果我说得不对,污了您的耳朵,再惩罚我也不迟。”
“张乡长,等一下。”
那姓张的已经欺身到李跃进面前,差点就要落下斗大的拳头,结果却被上官的一句话给噎住,悻悻然才作罢。
“主簿,您莫要...”
“闭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张有德仿佛被狠狠甩了个巴掌,只得安静下来,不再聒噪。
众农民也被刚才的吵闹吸引,纷纷扭转脑袋,凑个热闹。
“听你这话,竟是个读书人?”
“略懂一二。”
灰袍男子上下打量眼前佃农,饶有兴致问道“你方才所说的关乎数万百姓的大事究竟是什么?”
李跃进听闻,立时将身后的巨大物什提至身前,展示给众人观看。
只见此物有个弯曲骨架,一半架着巨大簸箕,其底部装镶镰刀刃,两段系紧长绳。而另一半的顶部插销握把,约长二尺,看起来古怪至极。
“这是何物?”
“这叫掠子,是先人传承下来的农具,比起镰刀更省时更省力,一天收割两亩地也不在话下。”
众人听闻议论纷纷,有的疑惑,有的不屑,有的嘲讽,但就是没有人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佃农。
“你莫不是在消遣我,这样的物件从未听闻,哪来的先人所传。”主簿脸色难看,几近发怒。
“是与不是,主簿等我一试便知。”
“若你是在诓骗我,绝不轻饶。”
“请。”
李跃进说罢,带领众人来到麦田,挽起裤脚就要收割。
“哼,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张有德冷冷笑道“到时候可不是几句话能收场的。”
李跃进无视对方,右手抓紧握把,控制农具运行的角度和方向,左手握住长绳,凭借巧力牵引掠子运行。
随着身体发力,掠子开始呈圆弧形挥舞起来,对着麦根轻轻滑过,身前尺余宽的一圈麦秆应声倒地。
当掠兜中装满麦子后,将掠儿顺势一扬,满满一兜麦子便沿着麦笼边缘倒落到麦堆上。如此往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半块麦田已经被收割得干干净净。
眼看演示了大概,他停止挥舞,擦拭额头,转身看向众人。
只见周围一圈黑压压的人群顿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每人脸上都浮现着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神情。
须臾后,他们终于从难以置信当中认清现实,接连扭转脑袋,上百只眼睛骨碌碌地盯着李跃进,其中早已没了先前的怀疑、不屑和嘲讽,有的只是如获至宝的喜悦。
“这这这...”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老头结结巴巴地发声“俺从没见过这样的农具,要是有了它,俺家还能再佃几亩田,多添个白胖孙子。”
“老东西就是没用,俺要是有这玩意儿,能再来十亩!”
“咱十五亩...”
“我二十亩...”
一旁的农民各抒己见,互相开始争强斗狠起来,不断夸下海口,吹嘘自己能佃几亩地。
而张有德的眼神愈发愤恨,脸庞扭曲狰狞,双拳紧握,好似快要生吞了李跃进。
最后还是中年主簿走下麦田,抓住眼前佃农的双手,神情激动“这件农具何止关乎几万百姓,只要推广开来,造福剑南几百万黎民也不在话下。”
“李先生,您真是神人也。”主簿故意更换了称呼,显示出对李跃进的敬重。
“仅仅舞弄挥动便可将麦子割落,省时又省力。”中年男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依我看,莫说日割两亩,就算是三亩麦地也不为过。待我禀告县令,一定会重重有赏。”
就在李跃进不知所措的时候,主簿话锋一转。
“只是李先生,此次事件关系重大,能否暂由我全权处理,以确保折冲樽俎。”
这位前农业局公务员闻弦歌知雅意,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所思所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能摆脱流民身份,多少的退让都能接受,反正他脑海里的农业技术也不止一个。
“那就有劳主簿了。”
中年男子看对方如此识趣,喜上眉梢,于是询问李跃进有何需求,自己或许能帮上一二。
李跃进也不客气,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
“第一,我要摆脱流民身份。”
“第二,我要种田。”
“第三,我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