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阴影中的人影似乎低笑了一声：“能以凡俗之躯，承载死亡，还毁了你们三人耗费三百年的心血……”


    “三重权柄集于一身，竟未崩坏……”


    他的语气中，非但没有因“源母”被毁而愤怒。


    相反，透出一种发现绝世瑰宝般的浓厚兴趣，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可知道，‘源母’虽集合了深渊神骸之精华，但终究是死物拼凑。”


    “它缺乏最核心的‘灵’与‘道’之根源，成就有限。”


    幽红的目光扫过下方跪伏的三人：“而这个秦风……他本身，就是一件正在自我淬炼、趋于完美的至高艺术品！”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他体内生死轮转的平衡，他那天生便能容纳至高法则的躯壳与灵魂……”


    “这，才是我们苦苦追寻数千年，打造‘真神’所需要的，最完美、最无可替代的……容器！”


    “容器？！”狐面女下意识地抬头，面具下的美眸中充满了震惊。


    “没错，容器。”


    阴影人影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却更显冷酷与势在必得：“一具能够承载我们收集的所有神骸之力，并能以其自身之道融合，最终诞生出超越上古，并且只属于我们的‘神’的……终极容器！”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那蠕动的阴影随之扩张，仿佛要将整个大殿吞噬。


    “计划要改变一下了……”


    “‘源母’之失，微不足道。”


    “接下来，所有行动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


    幽红的目光如同最寒冷的冰锥，刺入三人的神魂：


    “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秦风。”


    “他，才是我们通往神座唯一的，也是最完美的钥匙。”


    ……


    外界看似风平浪静之下，暗地里早已风起云涌。


    这个时间，秦风在万藏寺内见到了林凛。


    虽然提前和祝星打了招呼，可是他还有心结，没有过来和林凛见面。


    “坐吧。”


    林凛进门时，只看到秦风一个人。


    没有看到祝星在，他的嘴角自嘲地勾了勾：“看来，我那位小师弟还是不打算见我。”


    秦风神色淡漠，一边倒茶一边道：“算起来，我现在才是你的小师弟。”


    林凛走过来坐下，好像完全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了几个月，林凛现在保持着人族的皮囊，只有衣衫下的脖子上，有淡淡的黑色魔纹无法遮掩。


    “你这位小师弟，我可不敢认啊。”


    林凛十分自觉地端起茶杯：“毕竟以你的实力，恐怕连师父都要让你三分。”


    “况且，你应该也并不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


    “毕竟，就连祝星今日都不肯来见我，谁会承认自己有个堕魔的师兄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对自己堕魔这事儿不以为意。


    秦风倒完茶，抬眸淡漠地看着他：“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许久的必要，开场白就不用铺垫了。”


    “你要做人还是做魔，都和我没有关系。”


    “你过去经历了什么，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心疼，恰好我不是。”


    “我今天见你，也不是为了听你伤春悲秋或是冷嘲热讽。”


    “时间不多，我只问你，桑炎是不是和神骸军队有关？”


    秦风的刻薄，并没有让林凛动怒，反而让他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以你和祝星的关系，这时候见到我，必定会说些冷嘲热讽、又或是警告的话。”


    “这样也好，省了我不少事……”


    林凛说着，神色一变，语气也凝重不少：“我能猜到桑炎现在大概在哪。”


    他没有回答秦风的问题，相当于是默认了。


    而桑炎，自从上次在极恶之洲败给秦风之后，就被神秘人救走。


    最后出现的地方，可能是极北之海。


    但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他的踪迹。


    秦风抬眸看了一眼林凛：“你怎么知道的？”


    林凛面不改色：“我跟在他身边三百年，对他自认还算有些了解。”


    “桑炎这位魔主，在外的名声并不怎么样。”


    “外界都说，他嗜血暴戾，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头，不然他也统帅不了极恶之洲。”


    “但是你之前也和他接触过，应该看得出来，桑炎可不想外界传言的那样，没有头脑，只有蛮力。”


    这一点，秦风是认同的。


    之前第一次见到桑炎，那个温和儒雅的中年男子，和传闻中暴戾嗜血的魔主大相径庭。


    虽然那副人族的皮囊只是桑炎给自己的掩饰，但秦风看得出来，他的本性也是如此。


    不是说他本性有多么儒雅，而是他这个魔，比想象中更加深沉且随性。


    “你继续。”秦风给了林凛一个眼神，没有觉得林凛这些话是在浪费时间。


    “这三百年里，我就注意到，桑炎似乎非常喜欢扮成人。”


    林凛说，在三百年里，他见过桑炎有几十副人族的皮囊。


    而且，这些皮囊不仅只是皮囊，他们竟然都有各自的身份。


    桑炎时常顶着不同的皮囊出去，而且，还以皮囊主人的身份，居住在凡间。


    “住在凡间？”


    秦风挑了挑眉：“魔主的胆子果然不小啊。”


    魔族化作人类在凡间游走，不是没有，但是很容易被发现。


    魔族和人族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魔气很难掩盖。


    若是以术法幻化，哪怕功力再高深，也会被修行者发现。


    想要不泄露魔气，就需要“皮囊”。


    至于这皮囊怎么来的……自不必说。


    桑炎的那些皮囊，每一幅，都是一条人命。


    但，这样也有弊端。


    身披人皮在人间游走，人皮确实会遮蔽掉魔气幻化的气息。


    可是时间长了，人皮就会腐坏。


    “桑炎的皮囊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会被人看出任何破绽。”


    林凛解释道：“而且，他幻化成人后，在凡间也从来不招摇、不惹事。”


    “非要说的话……他去凡俗之中，就只是为了在凡间生活。”


    林凛抬眸，和秦风对视一眼：“像普通人那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