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


    就连扶桑，都忍不住说了一句粗口。


    “深渊里的神骨，如今还算是神骨么？”


    “况且，深渊的力量，不是你我可以擅自利用的。”


    “那小子，更承受不住！”


    他是真觉得莫问渊疯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深渊里那具神骸，他们只知道存在，可谁也不知道它的真实面目是什么。


    曾经，扶桑有机会去过一次深渊。


    甚至，还曾与那深渊底部的神骸面对面过。


    他未曾看到神骸的阵容，仅仅是和那团蠕动的血肉对视了一眼，就险些在深渊里出不来了。


    而莫问渊，居然想从深渊里带出来一块神骨，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看他这么激动，莫问渊老神在在地瞥了他一眼：“前辈，原来在你眼里，我胆子这么大么？”


    听到这话，扶桑还算松了一口气。


    这意思，他并非去深渊中盗取神骨。


    不过，扶桑顺势哼了一声：“三千年前我第一次见你，你可没比你这徒弟胆小到哪儿去。”


    “这……”莫问渊似是有些无奈，想反驳，却发现无法反驳。


    “说得也是，若不是我当年太离经叛道了些，也不会带出这么几个让人操心的徒弟。”


    “既然你不去深渊，那你打算从哪里弄来神骨？”


    直到莫问渊不去深渊，扶桑淡定了许多，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点上了烟袋。


    莫问渊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西方归天墟——葬神冢！”


    扶桑眼里的火焰跳了跳，但反应没有刚才那般激烈。


    “如果是那个地方的话……确实有神骨存在。”


    “但是，你确定要去么？”


    “那里的那根神骨，可是万年前西方万灵神陨落之后留下来的。”


    “时至今日，仍旧被仙门那几位老祖宗看守着。”


    “你去了，可就代表着彻底和仙门决裂啊……”


    莫问渊对此，神色平平：“那又如何？仙门将我的徒弟逼迫到如此境地，我只是要他们拿一根神骨来还而已。”


    “再说了，神明陨落，其身归于自然。”


    “仙门厚颜无耻抢到了一块骸骨，就用来当做自家的宝贝供着，这本就不公平吧？”


    “既然他们当年也是抢来的，那么也该想好迟早还有人会去抢。”


    莫问渊这话，并不是胡编乱造。


    当年，万灵神陨落，身躯坠入临仙大陆极西之地。


    祂的神骸，原本会在陨落之后就归于自然，化作山川河海，可保临仙大陆再得千年丰蕴灵气。


    可那时候，如今负责看管神骨的几位老祖宗动了私心。


    他们求仙问道一声，千年甚至上千年都不得天梯之路。


    于是，他们便从神骸上动了心思。


    若是，能从一位神身上获取神力，说不定能走捷径。


    他们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于是，这帮人一同联盟，窃取了尚未化作山河的神骸，自行保管。


    说是保管，实则，他们就是在日复一日地研究这块神骸，想通神骨之上，得到通天之路。


    只可惜，万年前到今日，神骨依然在，守护的人也换了三次。


    但，从未有人能从其上得到任何飞天的奥秘。


    其实仙门之人应该也早就意识到了，光从一块神骨之上，根本得不到什么飞升的奥秘。


    但神骨已经窃取到了，还是有人不甘心就这么丢下不管。


    哪怕从神骨上得不到飞升的奥秘，但神骨在仙门内，也是对仙门地位的一种象征。


    所以，仙门还是会不断派人去看守。


    这些年看守的力度已经不似从前了，但也没人会想不开去盗窃神骨。


    那里除了有仙门大修行者共同布下的阵法，还常年有八名化神境高手镇守。


    当然，最难的一道门是……三道老祖宗的神魂。


    当年最开始参与盗窃神骨的那几位里，有的飞升失败化作散仙归天、有的最终放弃了神骨另辟蹊径消失在山林之间。


    剩下的，便是那三位。


    作为仙门老祖宗级别，那三位对神骨和飞升的执念可谓是超越了常人。


    所以，他们直到死，都仍旧守在神骨身边。


    执念化作神魂，这万年来，仍在修行。


    甚至，他们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鬼。


    仍旧停留在获取神骸之后的狂喜之中，沉浸在借着神骨飞升的期盼里。


    要在他们手上盗取神骨，实在不太可能。


    不过，莫问渊对此态度似乎十分平淡。


    看他如此，扶桑也不多劝。


    毕竟，这种时候，或许这是唯一能改变秦风现状的方式了。


    “也好，打算什么时候去？”


    莫问渊放下茶杯：“今日。”


    扶桑愣了一下：“这么快？可是这小子……”


    “他和我一起去。”莫问渊毫不犹豫道：“扶桑前辈，您应该有办法让他现在醒过来吧？有劳了。”


    扶桑语气严肃了几分：“办法自然有，可你也要想好，若这种时候把他唤醒，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若他连这点都承受不住，那给他找来神骨也没用。”


    莫问渊摆摆手，坚定道：“前辈尽管做，至于后果，我来承担。”


    看莫问渊坚持，扶桑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行吧，不管怎么说，这后生帮了我不少忙。而且之后，我也需要他帮我。”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


    “你也在仙门千年了，按理说，你比我更清楚前往葬神冢会有什么后果。”


    “据我所知，你这后生的师徒也不过短短半年而已。”


    “我能不能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帮他？”


    莫问渊护犊子，这是名声在外的。


    三百年前就是如此。


    但，他从前那些弟子，都是他从小带大的。


    和秦风比起来，感情更深。


    他为他们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可他和秦风只不过短短半年，甚至聚少离多。


    两人之间的师徒情谊，真的深刻到了如此地步么？


    莫问渊良久不语，脑子里却回忆起了他第一天见到秦风的时候。


    那时的少年冲进屋子里，看着他泪流满面，叫了一声……师父。


    莫问渊抬起眼皮，回应道：“或许，是一份我不知晓的因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