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雄伟瑰丽的蛋白质宫殿中，黄祖细胞人癫狂的跑动，满身鞭毛自由的舒展着，口中大喊大叫着‘悟了悟了’之类云云。


    古州一时失声。


    果然，他还是一点没变！


    分不清科学与艺术，无法跨越认知的鸿沟。


    他的儿子赤天子吓得瘫倒在地，伟大的、至强的、古老的君父啊，这是肿么了？太激动疯掉了？


    他连忙迈动鞭毛扑倒在黄祖脚下，抓住细胞膜，痛哭流涕。


    “君父，您清醒一点！”


    “光敏神物才刚刚找到，您就疯了，谁给古祖创造眼睛？您还没有将创造古器的技术交给孩子我，您可不能有事啊！”


    他抹着细胞膜，挤出一大滩鼻涕，泣不成声，孝子贤孙模样。


    被抱住腿的黄祖走动不了，头脑渐渐冷却，刚刚太上头，有失优雅，他连忙匍匐在地，鞭毛舒展，全身贴在地上，恭拜蛋白质宫殿王座上的虚无。


    “混沌的开辟者！”


    “天地的缔造者！”


    “不可言说，不可名状，伟大的古祖！”


    “秉承您伟大意志的孙子——黄，携子嗣赤，及熔岩古族子民参拜古祖，恭迎古祖降临！”


    赤听闻此话，呆愣的感受着王座上空空如也。


    古祖在哪里呢？


    君父啊！您果然疯掉了！


    念头刚起便被鞭毛大手摁倒在地，强行给古祖磕头：“古祖降临，岂敢不敬，快磕头！”


    似是还觉得不够，意志传递出蛋白质宫殿，在十万大山中扩散。


    山中搜刮神物的赤细胞人们身体颤抖，纷纷看向蛋白质宫殿方位，鞭毛牵着鞭毛，激动的匍匐在地。


    “恭迎古祖降临！”


    “恭迎古祖降临！”


    “恭迎古祖降临！”


    山呼海啸，无边无尽。


    古州的脑海响起数亿的参拜之声，心头生出感慨。


    上一次，参拜自己的只有小黄，睡一觉，多出数亿的细胞子民，不由生出奇异的思绪。


    这样子，仿似神话传说中的鬼神，被众生供奉着。


    他思绪念动，过多干涉文明的进程会束缚自由的意志，他无意创造另一个地球文明，新的文明应该野蛮生长，标新立异。


    于是，他没有显化。


    黄压着赤的脑袋，十万大山数亿的子民跪倒在地，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赤战栗着，心中的某个念头裂开，道心崩塌。


    古祖，真的存在吗？


    他为什么不说话？


    “君父啊，古祖为什么没有显化？”


    单细胞人黄祖匍匐着，迫切的想要应证古祖的存在，想要让古祖显化神迹，让怀疑的人不再怀疑，扫清阴霾。


    可是，蛋白质王座上，灵气安静流淌，不见古祖临尘。


    他举起鞭毛不甘的呼喊。


    “古祖，您为什么不出现，让信仰忠贞，让人心坚定，抹去一切质疑的声音，彰显您的伟大？”


    黄祖时而高声呼喊，时而自言自语，须发狂舞，状貌癫狂。


    赤天子心里拔凉拔凉的：“我也悟了，我也悟了，太古之前，混沌中只有君父一人，漫长孤寂的岁月让君父疯掉，他认为还有一个古祖，实际不过是虚妄的幻象……”


    咔嚓一声，体内响起链条断裂重组的虎豹雷音。


    遗传物质链条，断裂重组且突变。


    从此之后，赤与黄不同。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黄祖不安的吞咽海水灵气。


    ‘古祖为什么不回答？’


    ‘古祖生我的气了？’


    “这对古祖大有好处啊！”


    他浑身的鞭毛都开始打颤、渗出汗水，跪立不稳，对古祖的摆烂态度恨铁不成钢，心头却陡然响起漠然宏大的音浪。


    “毫无意义！”


    短短四个字，黄祖如遭雷击，在蛋白质宫殿中疯狂打转儿，焦急难耐的振臂大呼。


    “古祖啊，怎么会毫无意义，您若显化，所有的子民都将高呼您的威名，向世人应证您的存在！”


    “为什么要应证我的存在？”


    古州回应，黄祖愕然僵立，鞭毛摸着脑袋陷入混沌中，呢喃道：“应证古祖的存在，就没有人再怀疑您的存在……”


    话音未落，冷峻的意志再度响起。


    “怀疑与否，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


    黄祖呆滞原地，幡然醒悟。


    原来，让古祖显化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生命、死亡、信仰对创造天地的古祖来说渺小且毫无意义。


    不由，他更加哀伤泣涕，无法接受的呼嚎。


    “博爱的、慈悲的古祖啊，难道我们在您的心里便没有一点点特殊，比冰冷的沙砾，死寂的江河哪怕多出零星微末的不同吗？”


    他渴望自己是特殊的，是不同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像粉丝希望被偶像铭记，舔狗希望被女神挂记。


    古州微微沉默。


    黄这个机灵鬼，又给他添了两個名头‘博爱的’、‘慈悲的’，学会道德绑架了，不得了啊。


    他斟酌道：


    “诸般虚名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虚空万物皆冰冷黑暗，唯众生如火，我若求人，众生皆我，各行其是，方为大道！”


    他这意思是说，你给的名头我都不在乎，但生命确实给黑暗增添了一抹光彩，可谓大棒加糖，最后又旁敲侧击黄细胞，干好本职工作，别给领导戴高帽子，试图给领导安排活儿！


    蛋白质宫殿中，黄祖呆呆的举着鞭毛。


    赤天子吓得跑过来抱住君父的腿，涕泗横流的悲呼：“君父啊君父，您怎么就疯了！怎么就死了！悲呼，子欲养而亲不待！悲呼！吾痛失君父！”


    啪！


    突然，赤天子脑门被一巴掌抽懵。


    君父黄祖将他一脚踹开，须发散乱，神神叨叨的在细胞膜上刻纹身，显然疯病程度已经很深。


    只见黄祖兴奋的噗通跪倒在地，一边刻纹身一边激动大呼。


    “良苦用心！”


    “古祖良苦用心啊！”


    赤天子惊吓的不敢上前，小心翼翼的用鞭毛戳着君父的屁股：“君父，您又悟了什么？”


    黄祖没听懂，但却感动的鞭毛湿漉漉的渗水如汗浆，张口更是瞎话。


    “你不懂，古祖不显化，是对你们失望，三千年都没有寻找到光敏神物，你们怎么配得到古祖垂临？！”


    赤天子听懵了，熔岩古族的细胞人们也懵了。


    甚至连古州都懵了，他忽的想起最初的人工智能也是满口瞎话，便理解了。


    黄祖人被喂养大量文明知识，虽然具备逻辑观念，但还无法完全辨别真假，就像脑子里搅成浆糊的科学与艺术。


    胡扯，已经是高级行为了。


    “是这样吗？”


    赤天子喃喃道，继续失声如周星星的倒退两步，细胞膜夸张成震惊脸：“我在混沌禁区七进七出，抓来的混沌神物不是光敏神物？这不可能！”


    “古祖亲鉴，那还有假？”


    黄祖抓起这一团清灵之气，似是大彻大悟。


    “虽然不是，却让我领悟了新的盖世神通！”


    他缓缓的仰起头。


    第一次，


    抬头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