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秦国，会宁，宣政殿。


    百官如往常一样，按品级序列，肃立在大殿两侧。


    只是比起以往，气氛明显要沉闷许多。


    先是佛像泣血，农田冒黑水，接着皇后娘娘在奉天坛遇刺，再然后查出魏怀是奸细。


    连江尚书都被带走了，至今未归，帝王宫那边，未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一系列的事，让百官心里没法不惶惶。


    尤其奉天坛后，就没人见过皇后娘娘了。


    也不知道她腹中的胎儿是健康，还是……


    时日越久，他们心底就越不安。


    龙椅空悬啊！


    “今日皇后娘娘会来？”一人低低问。


    “难说。”另一人叹气。


    奉天坛后，陆韫就说要早朝，却一次面都没露。


    “贾少卿，你不是进了帝王宫？”吏部员外郎压低声音，“可见到了皇后娘娘？”


    看众人都望着自己，大理寺少卿眼泪立马就来了，哭的直打嗝。


    “别光哭啊，你倒是说话啊！”


    “皇后娘娘她怎么了？”


    “贾举，再哭我可抽了！”


    “吐人言！”


    性子急的官员已经抓着大理寺少卿摇晃了。


    “嘘！”


    “安静！”吏部侍郎制止众人，让他们听侧殿甬道的脚步声。


    “踏踏。”


    脚步声沉稳清晰，不疾不徐。


    官员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望向殿门口。


    晨光恰好从殿门和高窗涌入，将来人的轮廓勾勒的无比清晰，玄色龙袍，金冠束发，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俊美无双。


    所有人瞳孔剧烈收缩。


    整个宣政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皇、皇上？”


    几个心理素质稍差的官员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杨束对他们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步履从容，径直穿过鸦雀无声的大殿，踏上玉阶，转身，稳稳坐在了龙椅上。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短暂的死寂，百官行礼高喊。


    声音里能听出颤抖，他们抬头偷看杨束，生怕是眼花看错了。


    皇上还活着！


    他还活着！


    百官想哭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杨束没有立刻叫他们起身，他微微前倾身体，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上，带着威压，“你们啊，又给了朕惊喜。”


    “不‘死’这一遭，还真揪不出来。”


    杨束目光扫视众人，冷了声调，“秦国，是万千将士用血汗打下来的，它凝聚了万万百姓的期盼，朕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损它分毫，动它根基！”


    “无论是通敌叛国的蛀虫，还是包藏祸心的逆贼，或者是那些自以为能搅动风云的跳梁小丑，有一个算一个，朕会亲自剐了。”


    “你们都听明白了？”杨束沉声开口。


    “吾等誓死效忠秦国！”官员们面色严肃，扯着嗓子喊。


    声音汇聚在一起，久久不散，直冲云霄。


    杨束起了身，径直离开。


    “皇上还活着……”


    吏部侍郎扭头看着杨束离开的方向，捂住嘴呜咽，两眼泪汪汪。


    “太好了……”


    其他人也都红了眼圈。


    秦国，再无顾虑！


    所向披靡！


    ……


    瑞金县，县衙那间充作议事厅的堂屋内，气氛极其压抑。


    蒋文郡穿着略显宽大的王袍，面容焦躁，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窦将军，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守住东城门，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许后退！”


    窦问寇看着蒋文郡布满血丝的眼睛，敛下了眸。


    “是。”他应声，从议事厅出去。


    “对了，粮草，张莽，城中存粮还能支撑几日？”


    “你立即去清点。”


    蒋文郡用力呼吸，“还有，征调所有青壮上城协助防守，违令者，斩！”蒋文郡声音狠厉。


    几个将领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那是秦军，虎狼之师，不是刘庭岳乌龟王八整一窝，他们拿什么守啊。


    除非天兵相助。


    几人瞥了眼蒋文郡，就看这位是不是天命之人了。


    因着上次巨石拦截追兵，他们对蒋文郡，有一分信任。


    为什么不是十分？


    大本营都没了啊，就剩个瑞金县。


    现在瑞金县都不安稳了。


    就问有混的这么狼狈的雄主？


    “王上，秦军、秦军攻来了！”


    卫兵跑进议事厅，急声道。


    “慌什么，他们攻不破。”蒋文郡绷着腮帮子，也不知道是安慰卫兵，还是安慰自己。


    “王上，我们去做准备。”将领们纷纷起身，他们可不想成为蒋文郡发泄怒火的对象。


    东城门城楼上，窦问寇看着黑压压的秦军，眸子幽暗。


    蒋文郡想做困兽之斗，他可不愿意。


    “打开城门，迎义师！”窦问寇吐字。


    “打开城门？”守兵愣住了，接触到窦问寇看死人般的眼神，守兵脖颈后寒毛竖起，立马点头。


    议事厅，蒋文郡来回踱步，嘴唇一直颤动着，仔细听，能听见念叨声，“一定能守住，一定能守住……”


    “砰！”


    议事厅的门被猛的撞开。


    蒋文郡吓一跳，张嘴就要骂。


    “王上！”蒋文郡的亲卫脸色煞白如纸，因极度的恐慌，声音都变了调，“窦、窦将军叛变了！”


    “他打开了城门，迎、迎秦军进来。”


    蒋文郡的骂声卡在了喉咙里，脸上血色尽褪。


    “他、他怎么敢的？”


    蒋文郡手抖个不停，扶着桌子才没倒下。


    他竟忘了，那是个贪生怕死的。


    他能以毒控制窦问寇，性命危急时，窦问寇自然会毫不犹豫抛弃他。


    “啊！”


    蒋文郡咬着牙低吼，怒火几乎要从他眼里喷出来。


    推开亲卫，蒋文郡往外跑。


    他不能被秦军抓住！


    他是雄主，他还没有建立霸业。


    “老师呢？”


    蒋文郡随手抓住一个侍卫，摇晃他逼问。


    “不、不知道。”侍卫满脸畏惧。


    “你怕本王？”


    “你是本王的侍卫，你怎么能怕本王！”


    蒋文郡脸部肌肉抽动，下一秒，他一剑捅进侍卫肚子。


    “都背叛本王。”


    “该死！”


    蒋文郡满眼戾气。


    踹开侍卫，他看了看左右，继续往前跑。


    谁也别想抓到他！


    他是雄主，上天一定会派神兵来救！


    命格绝对不可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