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道殿内。


    神止走进来后，她看了一眼一旁做饭的苦慈，苦慈也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做饭。


    神止走到一旁叶天命面前，微笑道：“前辈。”


    叶天命道：“叫我叶天命便可。”


    神止点头，“叶公子，我来此是为之前的事情道歉的。”


    叶天命看了一眼神止，笑道：“不用道歉，就是一件小事。姑娘来此，可是有事？”


    神止微笑道：“我想听听叶公子的道理。”


    远处，苦慈转头看了一眼神止。


    叶天命摇头，“神止姑娘，没有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对与错，对于你这个身份的人来说，很多时候并不重要，你们需要在意的是权衡利弊、平衡四方。我能理解这点，因此，当初你不愿听道理，是正常的。”


    神止有些诧异与意外，随即微微一礼，“感谢叶公子大度与理解。”


    叶天命道：“一起吃个饭？”


    神止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眼前男人会很讨厌她——毕竟，当时她的言行高高在上，绝对是男人非常讨厌的类型。但她没料到，眼前男人不仅没表现出讨厌，还邀请她吃饭。当然，对她来说，这是好事。


    神止笑道：“那我就打扰了。”


    说着，她坐了下来。


    这时，苦慈把弄好的菜端了上来，她给叶天命盛了一碗饭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并没有管神止。


    神止自然能感觉到眼前小女孩对自己有敌意，这种敌意……她懂，就像小孩对玩具的控制欲，要独属一人。


    神止笑了笑，自然不会跟苦慈生气。而就在她要自己盛饭时，苦慈却突然拿起碗给她盛了一碗。


    神止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苦慈，苦慈没说话，自己吃自己的。


    对苦慈来说：女人不能丢面！不能表现得小家子气。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男人眼里就是个小孩，离他太远太远，只能利用他，不可能掌握他！


    书上有句话她觉得很对：女人就应该狠一点，可以把心给男人，但不能让男人独占！男人？狗东西而已！女人只要不上头，男人就是狗！


    叶天命突然道：“这是我与苦慈一起炒的，长公主可以尝尝。”


    神止笑道：“好。”


    说完，她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片刻后，摇头一笑，“许久未曾尝这些食物了，都快忘记肉的味道了。”


    叶天命笑道：“那就多尝尝。”


    见叶天命态度很好，没有高高在上，神止放心了不少。她其实也怕叶天命不好相处，但目前来看，眼前这男人还算好相处。


    一顿饭下来，二人聊得还算融洽，神止对叶天命也有了很大改观——她发现，叶天命比想象中还好相处。


    吃完后，叶天命看向苦慈，笑道：“今天你洗碗，我与这位姑娘聊聊，好不好？”


    苦慈连忙道：“好的哥


    哥。”


    叶天命看向神止，“我们去外面走走？”


    神止笑道：“自然好。”


    二人离去。


    苦慈就那么看着二人离去，目光有些不爽，突然，她一脚踢飞了那还在啃骨头的小傻。


    小傻“哀嚎”一声，飞出去好几丈远，但很快又爬起来，快速爬到苦慈面前，讨好地舔着她的脚。


    苦慈却又一脚将它踢飞。


    可小傻落地后，又忍着痛爬过去继续舔……就这样来回几次后，苦慈没再踢它，反而丢了一块肉给它。


    小傻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开心得不行！


    只要我舔得好，什么女人都能拿下！


    外面，叶天命与神止缓步行走于花园之中。


    神止突然笑道：“叶公子，你让我有些意外。”


    叶天命转头看向神止，“意外？”


    神止点头，“我原以为你会高高在上，俯视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但你并没有。我能感觉到，你很尊重我，也很尊重那个小丫头，这种尊重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伪装的。”


    叶天命笑道：“神止姑娘，我也是从底层起来的，也就最近日子好过些，之前的惨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神止顿时来了兴趣，“叶公子曾经还惨过？”


    叶天命点头，“天天被打得找不着北。”


    神止展颜一笑，“那我倒是很有兴趣听了。”


    叶天命笑道：“往事不堪回首！”


    神止笑道：“叶公子，你应该是有话想与我说吧？”


    叶天命点了点头，“神止姑娘，若我没猜错，你的目标，应该是超越你母亲、超越神主帝国的先祖，对吗？”


    神止点头，“是。”


    叶天命道：“有信心吗？”


    神止微微沉吟后，苦笑，“老实说，没有。叶公子，你能体会那种绝望吗？”


    叶天命点头，“能。”


    神止摇头，“你不能，因为你已经无敌了，你体会不到面对父辈那般强大的绝望。”


    叶天命笑道：“我真能。”


    神止转头看向叶天命，叶天命却转移了话题：“神止姑娘，你如此年纪就达到‘不被定义境’，和扶妆一样，都是极妖孽的存在，但我觉得，你们俩有个共同的心境缺陷。”


    神止当即停下脚步，对着叶天命深深一礼，“请叶公子指点。”


    叶天命道：“看得太高了。”


    神止有些疑惑。


    叶天命微笑道：“大道起于微末。神止姑娘，你的目光一直落在母亲与先祖身上，却忽略了眼前脚下的路……走，我们换个地方看看。”


    说话间，他已带着神止来到了废土街。


    当来到这条街时，神止顿时怔住。


    叶天命道：“神止姑娘，神主帝国建国至今，空前繁华，但你不能只看繁华，也该看看帝国的另一面。就像修炼，你不能一直盯着母亲与先祖，也该看看自己的脚下


    、看看自己……”


    神止双手缓缓紧握起来。


    叶天命继续道：“你先祖与母亲，将神主帝国带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但这个高度背后，藏着一条历史宇宙规律——盛极而衰。你不能只追求‘盛’，也该看到繁华背后的另一面。”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开疆拓土、征服其他宇宙文明，能让神主帝国变强。当然，这种侵略从其他文明角度看是错的，但从神主帝国角度，无可厚非——毕竟你们需要更多资源，需要转移内部矛盾……但！”


    说到这，他看向神止，“这是条没有尽头的路。姑娘，帝国的繁华与强盛分很多种，比如这废土街里的人，若他们也能有尊严地活着、能以身为神主帝国人为荣，那这样的帝国，才该永远存在！”


    神止沉默半晌后，转身看向叶天命，“叶公子，各个阶级，很难做到都公平。”


    叶天命微笑道：“但你可以平衡。”


    神止道：“平衡？”


    叶天命笑道：“想不想知道‘不被定义境’之上是什么境界？”


    神止眼瞳骤然一缩，当即再次深深一礼，颤声道：“请叶公子指点。”


    叶天命道：“你母亲与先祖很强，在‘不被定义境’中无敌，但他们没真正踏出那一步，是因为没定下让宇宙意志认可的‘律’——也就是‘原始律’。若神止姑娘你能让帝国内每个阶级都有自己的公平，就能尝试去‘定律’。虽世间无绝对公平，但你可以缩小阶级间的不公平！”


    神止神情动容……不对，是激动无比！但很快，她又颤声道：“叶公子，我听母亲说过，定‘原始律’太难了——不仅要找到通往传说中‘宇宙律海’的路，还要得到宇宙意志认可，而且……其他原始律好像还会阻止新的原始律诞生。总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叶天命突然道：“我帮你啊！”


    神止愕在原地。


    叶天命微笑道：“你若真能做到我刚才说的，缩小各阶级的不公平，我可以帮你。”


    扑通！


    神止突然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叶天命看着眼前跪下的神止，只是微微一笑。


    他叶天命要做的，不是独享原始律，而是让更多人定下原始律——世间真理太多，他一个人定不完。若想让世道好一点，只能培养更多有能力的人。


    我不管秩序，但管秩序的，得归我管！


    当然，除了公心，他还有个小小的私心：希望有一天，世间有很多无敌的人，而他们……都叫我老师。


    星河之中，一条石阶尽头，叶玄面前，那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老者，此刻看起来更加虚弱，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而他手中，握着一柄全新的剑。


    当这柄剑出现的刹那，整个全宇宙所有的剑，都突然微微颤


    抖起来——臣服！


    一柄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武器，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