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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过浓[刑侦]

    第111章  “那我去上班了”


    天色已黑, 一碗绿豆汤,秦落只舀了两勺,实在难以下咽,


    “所以那些爆料帖, 都是刘佳靠梁薇的渠道营销起来的。”


    “是。”


    秦落惨白一张脸, 她不敢告诉沈一逸, 刘佳与梁薇达成了初步协议, 《她杀》影视版权后续的一切营销, 得要和梁薇海外公司达成协议,把商毅投进《她杀》的资金回流到她的手里。


    一笔海外包装成版权营销的咨询费根本不会被监管查到。


    刘佳迫不得已要配合梁薇洗商毅的钱。


    秦落想不透, 梁薇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了《她杀》。


    沈一逸听了半天,秦落这里听到的信息都是基于刘佳的猜测, 但从她掌握的线索来看, 王路和宥柠认识,宥柠和梁薇认识,李培培又引导了王路去追查真相。


    意味着她们四个人,都试图从商毅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


    王路想要朋友的下落、梁薇想离婚分割财产、而李培培想要自由,那宥柠想得到什么?


    想到这里….沈一逸心绪难宁, 忍不住问:“你和宥柠现在有联系?”


    “她是副导演。”


    “你现在喜欢她?”


    秦落还在思索梁薇的事,突然话锋一转跑到宥柠身上, 尤其「喜欢她」这仨字是从沈一逸嘴里讲的,秦落实在抽离。


    沈一逸见秦落半天不应答, 冷笑一声,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把秦落没喝完的绿豆汤直接给端走了。


    她正在水池边刷碗呢, 听到背后秦落轻言道:


    “我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言外之意,在这场闹剧结束之前, 秦落不想和沈一逸有任何关系上的突破,她没精力去支付其他情绪。


    沈一逸听懂了。


    过了会她问:“你和商毅接触多吗?”


    “日常见面次数不是很多,上半年因为公益的事见过两三面。”


    “就是你躲去郭瑞家那次?”


    “嗯。”


    沈一逸将水沥干,擦干手转身看向秦落,“他有心脏病这事你知道?”


    “知道,但不知道具体。”


    “他平常有吃什么保健品的习惯吗?”


    “我不清楚。”


    沈一逸回想起在档案室翻看王路的口供里,王路曾提到过不止一次李培培,“你们剧组在重庆也有拍摄?”


    “有。”秦落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一逸不想随意揣测,摇摇头。


    秦落瞧她一脸凝重,豁然想起什么,“欣伍正当时也在重庆。”


    “当时拍摄因为延误和场地发生了点摩擦,欣伍正当时是去处理合同。”秦落又想起那晚喝的假茅台,李文萍在酒桌上一直在感谢欣律师,“听说场地保安和美术组吵起来了,王路去劝架,还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沈一逸在口供里看到过。


    王路声称在重庆遇到了李培培,当时李培培怀孕不小心被推到,回到上海后就流产了,为此她还去医院探望过李培培,才有了李培培借机说了孩子是商毅的事。


    沈一逸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就没见过李培培了?”


    “我和商毅在公司吵架的时候就没见过了。”秦落又仔细回想,她摇摇头,“《她杀》围读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大概像刘佳猜的那样,被商毅困在家里备孕了吧。”


    秦落想事无巨细,掏出手机翻着展骆的号码,“你等我确认下。”


    电话接的很快。


    秦落问:“小展你和商总团队对接时有见过李培培吗?”


    “见过。”


    “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吗?”


    “嗯….”展骆努力回想,过了一会他道:“您当时回丰江,她来罗格斯送读书会的商务汇总。”


    秦落问:“她那时候看起来状态如何?”


    “看起来挺憔悴的,也没说上几句话,她那时候好像是刚流产没多久。”


    流产没多久….


    怎么连展骆也知道李培培怀孕了。


    秦落懊悔自己当初一心扑在剧组里,后有沈一逸搅乱她的专注度,以至于错过身边好多事,“你知道她怀孕的事?”


    展骆被问得笑出声,“秦姐,她那时候都显怀了。”


    “你在和她的对接工作中有发现什么异常吗?”秦落将通话外放,多一双耳朵就多份思考,“比如情绪抑郁啊,或者提过什么要辞职的事。“


    展骆建钉截铁道:“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好。”


    秦落也不想让展骆多虑,换上轻松的口气,“那就先这样,读书会场地园区用完了,你记得清点场地,该发放的工资你和会计审核好,还有最后一批山区图书,你们联系负责人对接好物流,有事随时通知我。”


    “先挂了。”


    秦落挂了电话,两手插在口袋,和沈一逸面面相觑。


    虽然没收了绿豆汤,但沈一逸还是给秦落削了水果,她端着碗,“杀人需要动机。”


    对王路而言,商毅最多害死了她的朋友,为了朋友报仇显然不够杀人动机。沈一逸在警方调查中没发现王路和腾超有过于亲密的关系,甚至也没有利益捆绑,商毅死不死对王路来说收益都不大。


    “对梁薇而言,她只是希望从婚姻中解脱,她身世不错,就算夫妻资产切割的不均衡,她也不至于将人杀害。”


    除了天生反社会人格外,女性除非遭遇危机,一般不会使用暴力。


    “对她而言,商毅再恶心都是孩子的父亲,除非商毅对孩子来说是威胁。”


    秦落对梁薇的了解还不如刘佳多,但从刘佳口中推测,梁薇虽不喜纷争,但遇到麻烦也绝不手软,就比如对罗格斯来说,她既继承了商毅的股份,那帮刘佳挽救罗格斯是她的责任,可偏偏她却提出交换条件,逼着刘佳答应帮她洗钱。


    秦落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


    她也痛苦,每个人都有阴暗面,都有想藏匿的秘密。


    就算是沈一逸坐在对面,秦落也无法做到如实相告,但凡刘佳和梁薇协商的事让警方知道,又将会是个无底洞。


    “目前看来,李培培的杀机确实最大。”


    如果分析贴是刘佳推测的,那沈一逸和刘佳想的差不多,李培培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耗费在商毅身上,无名无份,甚至连事业都得受制于他人脸色,为爱坐了牢,出狱后又被商毅管制,逼她怀孕。就连秦落听后都想杀了商毅,更别说李培培是亲身经历磨难。


    沈一逸从尸检报告来分析。


    投毒者准确掌握了商毅的生活习惯,知道他心脏基础病,了解他的用药习惯,甚至凶手掌握了聚会地点,并且加入了催化条件——让商毅情绪大幅度波动。


    在王路的口供里,她在案发前一周收到了商毅组织聚会的信息,并得到了更具体的线索。


    假设给王路发信息的人是凶手,目的是引诱王路去别墅和商毅发生争吵,催化药物所产生的效果,那对凶手而言不可控因素太多,稍微出现一点变量都不可能顺利杀死商毅。


    警队给凶手的侧写是通过缜密布置,精心策划来完成谋杀,因此发信息的人不符合凶手的侧写。


    全都是不稳定的变量…


    那什么是这起案子里最稳定的条件?这四个人和齐英俊的案子有有什么关系?


    沈一逸没办法和秦落信息共享李培培的信息,她是个警察,在没被警队回避之前,她得讲原则,因此只能提供点思路。


    “你想个办法查查欣伍正和商毅之间有没有关联。”


    秦落说完一声好,没了下文。


    倒是沈一逸问她:“今晚怎么睡?”


    “你室友不是搬走了吗?”


    沈一逸道:“我有洁癖。”


    秦落说:“当然是我去睡她的房间。”


    对沈一逸而言,宥柠穿秦落的衣服已是她所能忍受的极限,在自己没打扫赶紧陆诗邈的房间前,她无法忍受秦落睡在她室友的床垫上,哪怕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她也会幻想出某些气味会沾染到秦落的头发。


    “不行,没有打扫。”沈一逸亮出了自己的底线。


    秦落不以为然,起身去角落拿卫生工具,“那我现在去打扫。”


    沈一逸也起身,“现在太晚了,打扫很费时间。”


    秦落顿步,耸起肩膀看她,“那怎么,有两个房间但只能睡一张床?”


    “我今晚睡沙发,等周末打扫好了,我睡她房间。”


    这是沈一逸能做出的最大退步,她宁愿身受煎熬,也忍不了影子整晚在脑袋里挤压,它会窃窃私语,会引发出没必要存在的情绪。


    秦落皱眉。


    之前对沈一逸抱有有幻想时,只顾考虑她的感受,现在脱离关系来看她的洁癖,像是病入膏肓。


    “你洁癖好严重。”


    沈一逸不爽,“嗯。”


    秦落试探地问:“如果我去睡了那张床又能怎样?”


    沈一逸不回答,冷脸拿起吸尘器往陆诗邈的房间走去。


    秦落站在门外,看她吸一尘不染的卧室,陆诗邈走前已经把房间收拾到落发可见,到底是哪里脏?


    “回答我,会怎么样?”


    吸尘器的声音压盖住了沈一逸的回答,“没发生过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脏是一种威胁,侵占,和死亡挂钩。沈一逸不想承认洁癖患者是自卑的,舒医生从小就和她说,从某种程度来说,洁癖是定义了自我的虚弱,不断靠擦拭来确保自身健康。


    但她不承认舒医生的说法。


    她不是弱小,只是意志力被短暂的打败了,甚至过了三十岁后,她逐渐开始占领意志上风。


    穿出门的外套不需要挂到阳台通风,警服不必洗再两遍,回家只需要喷一遍酒精,除了洗手频繁外,她甚至可以接受秦落和别人接过吻的事实。


    所以,还要她怎么样?


    秦落好心道:“罗格斯有授权的心理咨询室,我之前让刘佳帮你约了咨询师,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不必了。”


    一说起洁癖就冷冰冰的,上次在韩餐馆吵架,也是因洁癖而起。


    秦落不解,“你洁癖这么严重,以后怎么找室友?也就小陆脾气好,要摊上刘佳那样的,你俩不得打死?”


    沈一逸淡定道:“不找室友了,我要买房了。”


    买房?


    秦落感到十分意外,沈大法医看起来是不需要家的人,每天一心扑在工作上就能获得成就,“怎么突然要买房了?”


    沈一逸关掉吸尘器,看着秦落。


    “我想摆烂了。”


    她想知道摆烂的人生有什么不同。


    第二天早上六点,在沙发上躺了整夜的沈一逸睡不着,出去跑了步顺便带了早饭。


    回来时秦落已经起床,两人坐在餐桌两端吃饭。


    秦落先开了口,“在你这长期住下去也不是事。”


    “案子目前还没头绪。”沈一逸喝了口水,慢悠悠说道:“在凶手没锁定之前,你先住在我这,房间我今晚就能收拾好。”


    “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我下班去帮你拿。”


    说到这,秦落想起,“你上次是怎么进的云顶?”


    沈一逸也没打算隐瞒,“小陆女朋友也是云顶的业主。”


    “啊?!”秦落追问,“小陆女朋友是云顶业主,还和你在这里租房住啊?她女朋友是哪栋业主?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你不认识。”沈一逸不想透露小陆的隐私,敷衍着擦嘴,随后去卫生间洗手。


    出来时,她换好了衬衣,在玄关留下一把钥匙。


    “你要拿什么衣服发给我,下班我去拿。”


    沈一逸正在穿鞋,秦落起身走到门口,她看了眼天气预报,貌似今天会有雨,“晚上下雨要不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不安全。”


    两人站在玄关四目相对。


    眼神里是期待。


    欲望拐了弯,有胃痛时那种痉挛感,在神经上尖锐的怪叫,引发抽搐性的欢愉。这种感受很奢侈,极为私有。


    沈一逸从未如此渴望摆烂,还没上班她就想立马下班,哪怕是在沙发躺着无法安睡。


    “晚上想吃什么?”


    “随意。”


    哪怕秦落想要的晚饭十分随意。


    “那我去上班了,晚上见。”


    第112章  她睡的客房喽?


    紧锁门的办公室, 林普平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机正播放着录音。


    沈一逸听完了。


    林普平从办案部套出来的信息,和刘佳掌握的有些出入, 虽然朴峥的徒弟也有提防, 但还是说漏了关键点, 李培培和梁薇认识, 且梁薇长久以来都知道商毅嗑药。


    “那家伙防备心还挺重的。”林普平怕沈一逸不满意, 又道:“你放心主任, 等我过几天再打听打听。”


    三起案子压在肩头,沈一逸备感不妙。


    “办案部有并案的意思吗?”


    林普平摇头, “不清楚。”


    两个三起案件,同时案件之间社会关系网关联紧密, 就算物证层面没有指向, 但并案是迟早的事。沈一逸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事。


    凶手在前两个案件中用的毒物不相似,行动路径也很隐秘,没有仪式固定伤痕,也没有相似的现场布置,更别提毫无入室痕迹可言。


    沈一逸想起齐英俊家里放着的那瓶老鼠药。


    “我听说唐遥前几天来警队报警了。”


    林普平点头, “听小李说是网上关注度太高了,父母承受不住压力, 唐遥崩溃来了警队。”


    “之前研判会上,他们有说过唐遥有自杀倾向吗?”


    抓凶也不是法医该干的事, 林普平也忘了,他摇摇头。


    商毅死于凌晨。


    齐英俊死于十点的直播。


    秦落说欣伍正是早上被剧组发现的,意味着他也死于半夜。


    但商毅和齐英俊完全是取决于个人时间, 主动接触了凶手安排好的毒药,这样一来, 三个案件作案时间窗口也不能确定为相似。


    林普平走了,沈一逸用办公室座机将电话打给了老冯,刑侦科总是要给她点薄面的。


    她公事公办道:“冯科,我跟你同步下信息。”


    老冯也烦躁,齐英俊这边他正愁无处下手,“你说。”


    “这个美妆蛋上的毒物活性很低,接触条件那么高,死者身边的流动人员也很活泛,定是有具体条件催化才能发生致死反应,你们那边检测就没什么突破吗?”


    老冯道:“就几个网红的指纹,没什么太大的突破。”


    这倒也是,办案部第一时间查立刻左右邻居的监控,事发前一周几乎没有陌生人靠近齐家,这意味凶手没有来踩点。


    “那瓶老鼠药你们查了吗?”沈一逸问。


    “按照唐遥的说法是齐英俊自己买的,说是家里有老鼠,我们也检测过了,就是普通老鼠药。”


    沈一逸又问:“商毅案子和齐英俊的案子,有没有相似的物证呢?”


    “这两个案子麻烦在采证很烦人,都是人员复杂,场地杂乱,你不知道我们熬夜摸指纹用了多久。”老冯先抱怨起来,随后又夸耀起来:“单就让我们找到两枚相似度极高的。”


    他又颓然道:“不过没什么用,他们查了,就一个高级外围而已。”


    到这,两人线索又断了。


    沈一逸没话可说,挂了电话。


    秦落中午给她发过几条信息,问是否可以帮忙打扫卫生,沈一逸虽然想拒绝,但想到秦落闲来无事可做,于是写了一长篇:论清洁剂的各种使用方法。


    秦落收到后却没再回复。


    卡着准点,沈一逸关了电脑下班,林普平拿着文件来签,只见主任套着运动衫大步流星,扔下一句:“放办公室,明早签。”


    主任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一逸打了车,路上给秦落发了信息,有什么衣服要带,随后给陆诗邈发了信息,问她在不在云顶,顺便给她送份整理好的考试资料。


    秦落家虽然干净,但还是达不到沈一逸的要求,门口鞋垫上都是土,快递盒堆的到处都是。


    秦落下午就给了家门密码,沈一逸按照步骤输入,推门进入。


    来的路上下雨堵车,暮色将至,江面一片昏沉沉。


    沈一逸目的性很强,直奔衣帽间,按照秦落发来的要求,挑了两套正装和衬衣,最后拿了换洗的睡衣裤。


    收拾完,一转头看见衣帽间的连廊旁有个小门。


    她本是不想瞧的,但腿脚不听话,鬼使神差走到门前一把推开。


    是间客房。


    …


    有客房。


    ….


    她走进客房,认真地打量一番,随后关上了房门。


    沈一逸心情大好,她已然忘记当初秦落骗她没有客房挤睡的事,而是畅然宥柠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睡在这里。


    陆诗邈见到沈一逸时,她正面带微笑,往往出现这种表情都是因为刑科院的活有突破性进展,“活干完了这么开心?”


    “给你整理的资料。”沈一逸将文件袋递了出去,说道:“不好意思啊,搬家没帮你什么。”


    陆诗邈摆手,“就我那点卷起铺盖就能走的家当不需要帮忙。”


    沈一逸问:“上次我忘记问你,云顶的安保系统如何。”


    陆诗邈道:“人脸识别,很安全。”


    所以她也想不明白秦落放着云顶不住,为什么要搬去和沈一逸住,她们租住的小区是安置户,到处都是合租房,人员流动性极强,反而不安全。


    但秦落都住进去,陆诗邈不好提建议,万一打扰俩人进展,那她真是罪该万死了。


    沈一逸问:“一般的物流和外卖进不来吧。”


    “嗯,进不来。”


    陆诗邈讲了点物业安全系数,包括面部识别技术,包括安保排版以及监控联网,沈一逸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头。


    两人分别,沈一逸赶回出租房,一路上在想陆诗邈的话。


    进门时,秦落戴着口罩坐在沙发上,穿着沈一逸的T恤,见人回家慌乱地藏起一本笔记。


    沈一逸眼尖,察觉秦落藏起的笔记本,是母亲留下育儿笔记。


    “你回来好快。”乱翻别人的私人物件很不礼貌,秦落因此手足无措,笔记本被她藏在屁股下面,也不敢起身,只好停止腰板坐定,尴尬道:“我刚刚打扫了卧室,按照你消毒的标准,把地板擦干净了。”


    沈一逸向身上喷着酒精,将拿回来的衣服搁在沙发上,随后进了卫生间。


    还好沈一逸进门第一件事要洗手!!!!


    秦落趁人洗手,急忙把笔记本放回原处。


    沈一逸两手扶着洗手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秦落看到笔记本怪不得旁人,她懊悔昨晚睡不着翻出笔记本,今早上班着急又忘记收好,她不知道秦落看到多少,待会会不会问起关于母亲的事。


    但比起自己的疏漏,沈一逸更震惊影子,又一次选择遁身。


    很奇怪的感觉。


    秦落依旧有让它离开的能力。


    她赖在厕所里,直到秦落收好了衣服,在厨房择了半天菜,沈一逸才走出来。


    “我问了小陆,云顶的安保系数很高。”


    秦落把菜根扔进垃圾桶,识趣地笑笑:“嗯,知道了。”


    沈一逸不明所以,“你知道什么?”


    “明天收拾一下,回去住。”秦落轻淡道。


    “我没这意思。”


    气氛有些僵冷,沈一逸接过秦落手中光秃秃的芹菜杆,扔进水盆了细细冲洗,“我是怕自己这里不舒适,你住的不开心。”


    “云顶的安保比我这里强百倍,你在我家白天不回我信息,我会担心。”


    秦落哦了声,又择起扁豆。


    “我大概率会被警队回避掉。”沈一逸洗菜,语气是漫不经心,“到时候我请假去陪你住回云顶好了。”


    沈主任不是光嘴上说说了,看来是真要摆烂,秦落诧异道:“啊?请假陪我啊?”


    “手术做完都没休过假。”


    “哦对,你手术做完就上班了。”


    沈一逸将水倒掉,将芹菜放在菜板上,抽了一把她爱用的刀,认真切菜。


    她边切边说:“我给你拿衣服时候,发现你家原来有客房。”


    客房床上用品齐全,甚至四件套是黛蓝色、丝绸材质,床头香氛、纸巾、充电器一应俱全。


    轻轻落刀,毫无声响,光杆变两半。


    她缓声道:“你又骗我。”


    …


    什么叫又。


    “就….”但秦落噎声,“发现没有客房还是不方便,于是有了客房。”


    沈一逸细碎地切,每段长度标准,十分工整,她手里干这活,嘴巴没停下,“骗我不会喝酒,骗我没有客房,骗我——”


    舔狗破防了,舔狗不敢听。


    秦落急忙打断,“还不是因为那时候在追你啊,大小姐!!!”


    所以现在不追了


    沈一逸顿了半晌,“哦。”


    “你做吧,厨房太小,好热。”秦落顶不住尴尬,撂下扁豆转身跑了。


    前有隐瞒客房,后有偷看笔记,秦落整顿饭吃的十分煎熬,是半句提问都不敢有,老老实实地吃饭,安安静静地刷碗。


    甚至她见沈一逸在看电视,主动削好水果,在她身旁盘腿坐下。


    电视在播放社会新闻,关于《她杀》剧组的死亡案件上了地方电视台,沈一逸拿起遥控器立马换台,是央三的老年歌舞,她们谁都不爱看。


    “今晚我睡沙发吧。”


    秦落说完,客厅陷入长久的安静。


    秦落有些心疼沈一逸的腰,她又道:“行吗?


    沈一逸抬手换到了央五,正在直播羽毛球比赛,正在激动解说。


    秦落只听见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之前我们能睡一张床,现在就不行?”


    “因为挺尴尬的。”秦落答完,立马用小番茄堵住自己的嘴。


    “尴尬在哪?”


    沈一逸语调反常,她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进退两难,除了后悔之外,她多了嫉妒和不安,这些情绪蒸腾着,随着秦落一举一动,凉了又烫。


    她搞不懂这是什么逻辑。


    “之前追我睡在一张床都无事发生,现在我们这样,你还怕会发生什么?”


    好直接。


    做警察的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不过沈一逸这幅严谨探究,想知道答案的神情真的蛮好笑的。


    秦落道:“可我们…睡一张床的时候接过吻啊。”


    就在商毅死的那天,丰江的小床,秦落还能想起接吻时沈一逸好看的眼睫,她闭着眼咽下闷哼的样子。所以怎么睡一起啊?难不成真变钢铁侠?


    “睡在一起很尴尬啊。”


    沈一逸转头,视线与秦落交叠。


    淡眸夹着锋利,她挑眉质问道:“哦,所以那晚和宥柠接吻,她睡的客房喽?”


    第113章  很难吗?


    这些事沈一逸是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多久了?


    不对


    自己怎么会有在外野了一圈被抓的惶恐感?


    当时是沈一逸自己说不要恋爱的, 所以她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搞得好像是她野心泛滥。


    客厅里只有解说员慷慨激昂,秦落咽下小番茄, 情绪在一分钟之内拐了八百个弯, 她强装镇定地看着电视屏幕, “这些事谁和你说的?”


    沈一逸不语, 只是一味的换台。


    秦落道:“刘佳说的?”


    秦落现在说话像个罪犯, 顾左右而言他, 就是不说重点。沈一逸不喜欢追问,于是起身往房间走, 从衣柜里搬出四件套,扔在隔壁卧室的床上, 开始铺床。


    秦落坐在沙发上看她用力扯床单, 拍打被褥时砰砰作响,每个动作都像发泄。


    她远远的站着,“生气?”


    沈一逸冷声:“还好。”


    不论沈一逸从哪听来的信息,和宥柠的事是板上钉钉,秦落没有解释的必要, 只是客观来说,分了手就和别人拉扯显得她三心二意, 但凭良心,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成年人情爱之间明着来说会令人尴尬,唯有沉默可以明哲保身。


    秦落两手插在口袋,依靠靠门框, 默默看她整理被褥。


    幻想没有及时来补救,情绪自锁, 从刚才的慌张淡淡的淌没。


    看起来不与沈一逸解释,自己也不会失去她,就像两人吻过,也不会完全得到一颗心是相同的道理,自己确实不在沈一逸未来的名单里——事业、家庭与死亡,她一项都不沾。


    秦落对着自嘲地笑笑。


    明明铺床这件小事,她也曾期待过,但火苗被对方亲手掐灭过,自己好像也燃不起什么。


    “收好了,今晚在这儿睡吧。”


    “谢谢。”


    沈一逸整理完,面无表情地走出卧室,路过秦落时她没停下脚步,对方也没伸手阻拦,静静地擦肩而过。


    没有噪音,也没有波动,和往常独身的夜晚一样规律。


    沈一逸用清洁剂开始打扫,但她这次擦得更精细,消毒水比例更高,而秦落坐在房间里对着电脑愣神。


    晚上十点,沈一逸来了电话。


    是宏自光的。


    沈一逸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会在今晚的闷火里接起这通电话。


    “小沈啊….那个上面查到你这个通讯轨迹有问题,你和这个罗格斯老总….叫什么秦落的,是不是认识啊?”


    “认识。”沈一逸摘了手套,坐在电视柜上,“有什么安排,您直接讲吧。”


    “哎呦,认识的话你要早说的呀。”宏自光虽然抱怨,但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重,当初沈一逸来办公室拒绝过案子,他委婉道:“你手里带的两个案子就给小王吧,回避一下。”


    沈一逸嗯了声,随后道:“宏主任,既然我现在被回避了,案子小王在带,我是不是可以请个病假休息一下?”


    “休息啊?”宏主任为难道:“最近咱们坚定中心案头多的一塌糊涂,你不在….”


    “就算是头驴它也得休息吧!!”沈一逸腔火外溢,稍稍提高音量。


    秦落闻声起身,拉开门只见她面带愠色,“前段时间手术完没休息过,国庆长假值大夜给我累的够呛,前段时间想着把案子交出去休息,您非要我带头处理,现在回避了,我请个病假照顾下身体您也不许吗?”


    这可把领导架在火上烤了。


    宏自光不敢得罪业务搭档,“行,那你得空给后勤交个审批表,把手术单填好,我给你签。”


    沈一逸呛声,“谢谢宏主任了。”


    “工作安排什么的,你还是线上要盯下,最近市里任务多。”宏主任不放心,嘱托道。


    沈一逸连声好都不回,“没事我挂了。”


    挂完,她给小林发了条信息,要他抓紧时间去和老耿要参与案子的名额,她一个主检回避无所谓,徒弟也跟着回避,纯属给人难堪。


    男人之间总归会抱团,只要小林在,她就不怕火烧山。


    秦落探出头来,“真请假了?”


    沈一逸不搭理她,手机扔在沙发上,戴上一次性手套继续擦她的电视柜。


    秦落没话找话道:“那干脆你今晚别打扫了,我们回云顶住好了。”


    啪——


    抹布被重重扔在柜面上。


    “床刚给你铺好了,现在又不睡了?”


    沈一逸盯着秦落,阴阳语气中夹杂着别的含义,她不仅是在问秦落,也在问自己,人为什么会出尔反尔。


    说了喜欢但却随意抛掉。


    说了不要但却如此计较。


    “睡,我马上就去睡。”


    秦落得罪不起,灰溜溜地转身回房,悄声关门。


    但她也睡不着,新换的床单上是消毒水和香氛柔杂的味道,不如沈一逸那硬板床,尽管不柔软,但起码有她的味道。


    她翻来覆去,想着下午在茶几抽屉里翻出来的笔记本,那是沈一逸妈妈的笔记。


    笔锋柔和,不轻不浮,字距疏朗,留有呼吸的余地。


    她写的开心时还会配上潦草的简笔画,她最爱在「我的宝贝」旁画桃心,最后写下沈一逸的名字。


    和秦落小时候幻想的徐梦不同。


    徐梦不仅有柔软的壳,她还有学识和规划,字里行间透露着对事业的骄傲,秦落甚至可以看见她对女儿的憧憬,那是关乎母亲的幻想——不服气的浪漫主义。


    她似乎也没那么优雅和温柔,会在日记里批评女儿顽皮,对丈夫宠溺女儿感到失望,她甚至抱怨当全职主妇时理想的混乱。


    可以看的出在辞职带沈一逸的那些年,她精神上过的很辛苦。


    在徐梦的眼里,沈一逸是活泼的,爱笑爱唱歌,似乎遗传了母亲的天赋,从小就对律动感兴趣。徐梦在日记里写过,长大希望女儿不要学舞蹈,她不想让女儿吃练舞蹈的苦。她对女儿上学这件事很期盼,想着女儿快些进入校园生活,她就能早点回到舞台。


    她始终热爱舞台的。


    徐梦一定没想到,沈一逸并没有像童年那样明朗,热烈,反而她对规则执拗,遵守秩序,不喜欢情绪的外露,行为还有些刻板。


    再说沈一逸高中开始就那副冷冰冰的腔调,混不熟,有距离。


    妈妈去世后才让她性格转变这么大吗?还是和童年发生的事有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


    沈一逸难得睡不好还不用不上班,一改往常习惯赖在床上躺平,反而是秦落昨夜被床硌得背痛,早早起来做饭,小心翼翼地敲门。


    秦落没说要搬回云顶的事,但昨夜拿过来的衣服被她叠好放在玄关处,沈一逸吃了口粥,“今天搬?”


    “你不是说请了假我们就搬吗?”


    秦落说了「我们」,这让郁结整晚的沈一逸稍松口气,她点头,闷头吃完早饭开始收东西。


    两人回云顶是秦落开车,沈一逸坐在副驾,后排和后备箱除了她的换洗衣物,还有很多清洁用品,以及生活必备:酒精喷雾、酒精湿巾。


    有沈一逸在,压在秦落头顶的阴影少了一半,但她们也没闲聊,秦落生怕聊的太多,话题又绕到宥柠身上,她怕无中生有。


    餐桌上。


    管家没采买,家里仅剩的两包泡面被秦落煮了,沈一逸比她碗里多了个荷包蛋。


    这次秦落没骗她,“我一会换四件套,你睡客房。”


    沈一逸冷哼,吃了口煎蛋。


    “你别这样冷哼行吗?我难受。”


    秦落不喜欢沈一逸阴阳怪气,很好的一张脸非要硬板着,像冰椎扎的人生疼,仿佛欠了她八百万。


    “我俩现在就像你说的——好朋友,这空间那么大,我不管你,你不管我,等案子稍微有了眉目,你就回去上班。”


    沈一逸没胃口了,“办案可不是你小说里写,一个月就能破获,证据链要是不完整,过十几年照样结不了案。”


    “这么猖狂的凶手十几年抓不着?”秦落可不敢想,凶手一天抓不到,《她杀》剧组一天不能复工,她不仅急,心里更害怕,她道:“那你们警察做什么吃的?干脆集体辞职吧。”


    沈一逸彻底气饱了,干脆不吃了。


    她收拾好碗筷坐在沙发上,见秦落茶几太乱,忍不住整理起来,“既然我被回避,那案子信息我也不和你藏着。”


    沈一逸很直接,她甚至不考虑秦落是否听得懂:


    “商毅的案子,从作案手法来说是很谨慎的,为了毒杀,她没有选择用致死性的毒药,比如气体毒物、或者□□等可以快速致死的。”


    “毒杀是门学问。”


    沈一逸将桌子上的书按照顺序摆放,甚至把秦落折角页也展平,“能被吸收且造成死亡的毒杀是很考验对方知识与经验的,剂量少了不吸收,剂量多了会一下子被怀疑。”


    “服毒后大量喝水,腹胀呕吐,毒物被排泄掉也能保命的。”


    “民警刚开始没有商毅的死是他杀,以为是简单猝死,值班法医到现场后发现对方眼睑特征,也像猝死,因为商毅在当晚服了兴奋剂等d品,导致刑警和法医误判,没有上报进一步尸检。”


    “是因为他是外籍,嗑药死亡,为了安全起见警队才要求尸检,梁薇没有阻挠,甚至她还要求让律师寻求第三方鉴定一起来剖尸。”


    秦落没想到,沈一逸竟然会违背准则,和她说那么多案情。


    “什么意思?”


    “意思是梁薇花钱找了专业人士和我们警队一起剖的。”当初主检还来找过沈一逸签字,说是要走第三方流程,沈一逸本以为是为了梁薇是为了钱,但现在想来有很多种可能。


    但最直接的一点是:


    “商毅的死因梁薇也不太清楚。”


    秦落顺着思路说:“她也想知道商毅究竟是死于什么,以防警队疏忽导致案子完结不顺畅,她分割财产出现意外。”


    沈一逸点头,“梁薇和李培培认识。”


    “什么?!”秦落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赤着脚走到沙发前,“小三和老婆认识?”


    “这有什么?”沈一逸对这种事见怪不怪,“还有夫妻俩一起杀公婆的呢,你写书的,怎么对这种事大惊小怪的。”


    秦落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的?李培培自己说的?!”


    沈一逸总不能说自己为了案子去偷看口供。


    她只道:“刘佳掌握的也不全面,警方这里也有缺口,她们之间为了摆脱商毅达成过一些约定,我猜梁薇是为了离婚,李培培是为了自由,但具体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可以确认的是,梁薇从没想让他死。”


    如果想让商毅死,梁薇甚至可以在国外雇佣人一枪崩了他老公,随后带着孩子回国,这种办法都比在国内用毒药杀死商毅更稳妥。


    秦落的脑袋里没有李培培这号人物,忽然被沈大法医强行塞入戏份,她在时间线上又要重新调整,自然难以消化。


    “你让我捋下,我头晕了。”秦落扶着额,没坐沙发上,她见沈一逸还在跪在地上擦桌子,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坐好,“别擦了,我家不需要这么干净。”


    沈一逸双手抱肘,声音冷淡,“你是不是没怀疑过宥柠啊。”


    秦落眯了一条缝。


    哎呦,这沈大法医阴阳怪气的表情又来了。


    头更痛了。


    “宥柠她有什么理由要杀商毅啊。”


    沈一逸沉声,满脑子的不理解,“可你从来就没怀疑过宥柠,她是什么人你了解的很清楚吗?万一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呢?她为什么要去帮王路啊?单纯因为喜欢你啊?”


    要么不语,要么机关枪。


    还有,宥柠帮王路什么了,这些的事她真的不清楚。


    秦落仰靠在沙发上,“刘佳只说过宥柠提醒她艺人出走的事,没说过她帮王路做什么,再说宥柠和商毅没有利益往来,她为什么杀商毅?又为什么杀齐英俊啊?她也没喜欢我到模仿《她杀》的程度吧,她可能就是个不小心路过的npc。”


    尽管秦落视角里有盲区,但她字里行间都是为宥柠开脱,甚至为此开玩笑。


    昨晚好不容易扑灭的火,顺势燎原。


    “npc?”


    沈一逸咬着重音,气急道:“所以在你心里,宥柠灵魂有趣,不仅是个艺术家和你聊得来,还外向可爱不死板,正直磊落不阴暗?”


    简直强词夺理,秦落疑惑,“我哪里说过了?”


    “你又喜欢这种了?”


    沈一逸说完自己摆手,起身,“我就知道,当年你学数学就三分钟热度,不爱思考,难度大的题干脆摆烂,反正分也得了,成绩也没有很差。”


    秦落:思维太快了,怎么又扯到做题上了?


    她道:“我们不是在说案子吗?”


    秦落皱眉,眼前沈一逸正跳脱出刻板,及小幅度地释放情绪。


    “对啊,所以让你觉得她有杀人嫌疑很难吗?”


    第114章  “秦落,你真xxxxx。”


    严重跑题了, 且秦落知道掰不回来。


    “你现在是在讲案子吗?”


    沈一逸两手插腰,踩在秦落柔软的毛毯上,“不然呢?”


    秦落看她脸色红温, 手攥在衣角借力, 极力按压住情绪中那些不愉快。她强烈的不爽和宥柠有关, 和昨晚质问接吻的事有关, 包括骗过她的客房。


    酸意极其娇蛮的, 越是抗拒, 越能穿透。


    秦落突然懂了,这些都是逼沈一逸后悔的事, 她是在意的。


    嫉妒在暧昧中总是很逼真,新鲜又亮眼, 可以当场为情焚烧一切, 烧得人红彤彤,激情高涨。但当事物过了尖锐的劲头后,轮廓也会随之烧成灰烬。


    沈一逸说的很对。


    后悔,也只是无处可退的自保。


    谁也不能保证,情绪过了后又会不会后悔。


    当然看沈一逸酸成这样秦落也被爽到, 没人不喜欢自己被当成宝贝,占有在身上停留会让生命显得饱满, 但沈一逸的波动实在是太一般了。


    气到头也只是说句还好。


    还好在秦落这里算中等水平,代表可留可走, 有没有也无所谓。


    秦落不想要还好。


    秦落摘了眼镜,看不清沈一逸的表情,压力就不会那么大, 她揉着眉骨,“我怀不怀疑不重要, 她真的是凶手,警察直接抓她就好了。”


    秦落顿了三秒,带着点故意的挑衅,“你至于和她过不去?”


    …


    ….


    不能张嘴。


    人在情绪无法平稳的状态里说任何话都会产生歧义,沈一逸怕难听的话说出口对方会受不了,更何况秦落说的是对的。


    自己没必要和宥柠过不去。


    嗯。


    对。


    沈一逸吐气,手插进口袋攥的更紧,捏着口袋纸巾的外包装,发出嘶嘶拉拉的声音。


    秦落慵散地仰靠沙发,修长地腿向外延伸展,脚尖冲着沈一逸的白袜子。


    “你昨天不是也说,李培培最有杀人动机,现在扯宥柠说那么久做什么?”


    ….


    呼——


    深呼吸也调整不了突突跳地心率,沈一逸在秦落身上梭巡,嗯,有钱有时间,事业型熟女吊谁不是跟玩一样,嘴里说着很喜欢很喜欢,三分钟热度过去了,转眼就和别人亲了。只不过是重逢了三月,就给自己情绪天天整的上蹿下跳,根本兜不住。


    现在倒好,她像没事人一样,屁也不放,腿还伸那么老长。


    沈一逸抬脚,恶狠地、用力地在秦落脚背上踩了一脚。


    “嘶——”


    好痛。


    “秦落,你xxxxx。”


    好痛又好脏。


    “你多大人了还踩人脚啊?”秦落抱着膝盖,痛得弓起身,惊道:“发哪门子脾气啊?”


    沈一逸嘴硬的很,“我没发脾气,我只是替天行道,惩治你。”


    人家都说十指连心,脚趾也连,沈一逸是半点没心疼,使了最大劲踩的,秦落揉着脚背道,胸口窝酸麻麻的。


    “惩治我?”秦落也气,抬眸看着她,“你凭什么?”


    沈一逸眼瞅着,“凭你让她穿我衣服。”


    又提衣服


    上次把秦落气到心梗的衣服。


    秦落以防沈一逸再给她一脚,干脆盘腿而坐,仰头回盯沈一逸,“谁说那是你的衣服?”


    被问了正着。


    沈一逸做物证的,没有实证之前从不开口,但今天有些逼急了。


    “那白T恤牌子我一直穿,从高中开始穿,我会认不出吗?”她干巴巴地冷笑,“上次下雨我在你这里洗澡,衣服落在你家的就是她穿的那件。”


    甚至她强调,“不要说那是你买的。”


    宥柠比自己高壮,所以穿在身上会紧身,照片里看太明显了,宽松T恤被穿成了裹身的感觉。更别提秦落比宥柠还高。


    “那不是你的尺码。”


    秦落被质问的心头冒火,她觉得眼前人真不拿舔狗当狗了。


    茶室那句「你故意的」戳的她现在痛,真心放进偏执的占有里就变猜忌,猜她拿出的真心够不够真,是不是足够努力。


    「她这属于占着茅坑不拉屎。最后还要倒打一耙!」


    刘佳虽然话说的糙,但在理。


    别人穿了她的衣服,她沈一逸就幡然醒悟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确实该后悔。


    后悔这颗快要烂掉的真心。


    秦落不想与她计较这些过往,再说下去,两人都会爆炸,她暂时还不想让沈一逸离开云顶,比起爱不爱的,她更惜命。


    于是她起身,要去阳台抽烟。


    可她刚站起来,就被沈一逸一把推回去了,“你说清楚再走。”


    沈一逸力气很大,从刚刚踩她脚就能看的出来,秦落几乎是跌落进沙发里,惊讶地抬眸,“你要我说什么?衣服吗?”


    秦落重新戴上了眼镜,眼神暗淡无光。


    她撇开头不想看沈一逸,望着落地窗外的江面,沉沉地说道:


    “衣服是买给你的,怕又经历下雨或者暴晒你在我家洗澡没衣服可换,所以去买了很多件,新的,和车里那些酒精湿巾,清洁喷雾一样,都是崭新的。”


    “新的东西不属于任何人,谁都可以用。”说完她转回头,礼貌的问:“解释完了,我可以去阳台抽烟了吗?”


    …


    “不可以。”


    沈一逸倔强地挡住她的去路,甚至膝对膝的顶住,这段时间反复流窜的心事终于被秦落豁开了一道口,衣服不是她的本应该开心的,但刚刚那句话却令咽喉发堵。洁癖患者最最最最受不了谁都可以用的东西,公共属性的用品最大的缺点就是脏,她克服不了。


    所以今天秦落不撤回刚才的句话,她便会日日夜夜的想,涌起后,久久不落岸。


    “那好…”沈一逸像在找秦落的漏洞,要听到一句她可以反驳的话,这场浪才肯停下,“你为什么要给她衣服穿。”


    秦落见她眼眸模糊着,焦点已不在自己身上,思绪已经钻进了牛角尖。可偏偏表情风轻云淡,手也从口袋里拿出来,垂落在身体两旁,僵冷地站直。


    越是不肯服输,沈一逸的情绪就越稳定。


    秦落可以预见她又想踩自己的脚。


    但她没收腿,隔着裤子膝盖与沈一逸相贴。


    秦落又心软了,她不想激对方发飙以此获得情绪上的满足,又或是秦落觉得没有必要,弄得两人尴尬最后吃苦的都是自己,她想息事宁人。


    于是她平静地解释,“她喝醉了没地方去,在我家房睡的,没换洗的衣服所以我拿了件新的衣服给她穿,第二天她要上班,我只能借自己的衣服给她过渡一下。”


    “那为什么会接吻。”


    ….


    秦落觉得再说下去,沈一逸说不定会选择扇她的脸,秦落害怕极了,抬手摸向沈一逸的手腕,轻拉着,微微摩挲着安抚,“一定要弄得自己很生气才算满意吗?”


    “秦落xxxx。”


    又是一句震耳欲聋的脏话,但声音却很轻。


    沈一逸这辈子唯二骂过的两句脏话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秦落苦笑,沈一逸在自己这儿真的是纯纯个人主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顾及都没有。


    想断联就断联,想见面就见面,想做朋友就做朋友,说再也不见时八头牛都拉不住,此刻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臭骂。


    秦落轻扽着她的手腕,都不舍得用力,“太难听,有点过分了。”


    “过分?”沈一逸甩掉秦落的手,用手推她的肩,冷冰冰道:“有你过分吗?”


    还嫌不够。


    沈一逸转身抽了张餐巾纸,手往秦落脸上戳,不管自己力气大不大,弄没弄歪她的眼镜,总之自己不爽秦落涂得润唇膏很久了,“涂那么厚,你不嫌油吗?”


    劲儿太冲了。


    秦落吓得摘了眼镜,拒绝地接连向后移身,但沈一逸对她唇釉敌意很大,直逼向前,甚至不惜跪在沙发上,也势必要给她擦掉。


    “好….了。”


    俩字她都说不完整了。


    沈一逸借机用纸巾闷捂秦落的口鼻,不许她喘气。


    秦落原本还抓她手腕,怕眼镜弄伤彼此于是松了手,但血压高涨加喘不上气,秦落想捏她胳膊,但挣扎了两下发现沈一逸双眸含泪,可她倔得偏执,手里的动作不停,仿佛要杀死自己都不会让那滴落下。


    像块硬糖,咬也咬不碎,谁也含不化的她。


    最后秦落干脆摆烂,硬靠着沙发背仰头望她,两手捏着眼镜,一动不动,任凭沈一逸折腾。


    “你说话。”


    沈一逸见秦落纹丝不动,连气息都很平稳,反观自己动作幅度太大,搞得呼吸急促,满身狼狈。


    她受不了秦落这种沉默、安静,将她抛进情绪的漩涡。也有可能是她骨子本就不喜欢安静。影子走后,没人可以压制她的本性。


    秦落的嘴唇都被擦红了,衬衣领子还被人揪着不放。


    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沈一逸执拗的很,今天不闹到她心满意足是不会善罢甘休。


    “让你说话。”


    秦落道:“知道了,下次换个不油的润唇膏。”


    故意的。


    这次绝对是故意的了。


    沈一逸感受到那股呼之欲出的、可以燎原的火。是这一次次对案子失望而无法兑现的自由,是她否决了又后悔的决定,是她性格差劲到没办法好好落泪,但却怪不了任何人。可偏偏秦落包容掉了她多有的气馁,任凭她发泄,但却坚决不回答她是与否,逼她感受眼前的存在。


    她尝到了自己的泪,秦落面前落泪好像可以肆无忌惮。


    “好亲吗?”


    换种问法,她想问秦落就不能等等吗?总是毫无防备扔下选择题,她没办法不按部就班,没办法随性,预知不到的未来没办法轻松踏入。但她也不想认输,不想说这些后悔是她出尔反而导致的,而是秦落亲了别人导致的。


    顺理成章的脱罪。


    大牌衬衣质量都很烂,秦落领子上的纽扣快被沈一逸勒掉了,扣子在掌心留下一道压痕,泪落在手腕上,和她急促呼吸一起,热得洁癖患者很难受,于是她把泪擦在秦落身上,气的微抖。


    “穿和我一样的衣服和你接吻,你有爽到吗?真xxxx。”


    以前没觉得这张冷冰冰的嘴,还能说出这么高级的脏话。


    秦落气笑了,但更多是怕沈一逸待会真的和她动手,到时候两人摔下去对自己拳打脚踢怎么办?秦落不得已伸手轻扶沈一逸的腰,想预防刚才被踩脚又擦嘴的惨状。


    “别碰我。”


    沈一逸带着警告的语气。


    情绪太高涨会令大脑变得真空,精气神像被抽走了,呼吸都凉嗖嗖的,沈一逸宁愿让遁走的影子立刻回来,和秩序拉扯一把,不至于连秦落碰触都令人觉得糟心。


    舔狗命配公主病,真是绝配了。


    秦落依然察觉出沈一逸的不对头,如果她真的计较这个吻,两人现在这架吵不起来,沈一逸连搭理都不会搭理,绝对不是这样气急败坏地揪领子,还坐在自己腿上。


    秦落不听话,反而收紧手中力度,箍缚住她的腰,静静地问:“你到底在气什么?”


    “放开你的手。”


    领子被沈一逸越攥越紧,秦落快要喘不上气,她只好松开腰,抬手替人擦泪,“你想要我说什么?你跟我说嘛,不要单纯利用我发泄不满。”


    不满在哪,想要什么,秦落如果有能力肯定都会给她,只是沈一逸什么都不说,连句想要她道歉的话都不愿表明,更何谈想要自己承认只喜欢她一个人。


    喜不喜欢都凭她的意愿实在太蛮横了。


    秦落不想顺沈一逸的意。


    天天顺她的意,未来也只会沦落到崩盘,比起后悔错过,她们更后悔在一起过。


    所以她配合沈一逸装不明。


    手在脸上抹掉她的泪,秦落平静道:“我总不能老猜你的心思,你今天说只做朋友,明天又——”


    很擦边、很介意的吻,堵住了秦落的话。


    秦落被她捧着脖子,手腕和耳朵相贴,她能感受到怀里的人依旧气的发抖、唇贴向被擦红起皮的唇沿,就在嘴角周围干净的吻着,就是不亲嘴唇,眼泪流在秦落侧脸上,顺着下颌流到锁骨,湿答答地钻进内衣,沈一逸也觉得黏糊,揪着衣领替人擦干净。


    她对接吻这件事不怎么熟练,越生涩,秦落越难拒绝。


    于是搀扶她的腰,想要带她走回正轨,却被沈一逸用手捂住口鼻,四指遮盖住、挡掉秦落想要回应的动作。


    “秦落,你真xxxxx。”


    第115章  她也学会出尔反尔了


    “沈, ,,唔嗯!


    一逸俩字根本就发不出音, 秦落的脸被人用巴掌糊住, 尤其是嘴唇, 沈一用手指捏住嘴唇不许她说话。秦落觉得如果手边有水果刀, 沈一逸恨不得立马给她削刮了。


    秦落只好箍紧沈一逸的腰, 防止她有足够多的空间来扇自己。


    沈一逸太瘦, 这些年工作息不稳定,吃饭总有上顿没下顿, 手术之后更瘦了一圈,秦落像抱着枕头, 手感过于细软。


    眼泪因为情绪刹不住车演变成生理性失控。


    理智不听劝、行为不受约束, 沈一逸神经紧绷,不由自主的发抖,她想起小时候做不出数学题对着母亲发飙,当场撕烂错题本,她会咬父亲的胳膊直到被打也不松口, 她很多粗糙的劣面,货真价实的“野孩子”, 一旦释放情绪换来快感,痛苦便会代偿掉。


    尤其是在秦落抱紧她, 想回吻时,怒气再也收不了场。


    沈一逸松开了手,她揪嘴了, 改去推秦落放在她腰上的手,攥住一根手指, 随后用力、一点点掰开。


    秦落不敢让沈一逸得逞,她怕敲键盘的指头会被对方掰折。


    幸好秦落臂展长,抓住她的手腕,制衡地改为圈抱,另一只手挪去背后轻轻拍抚,想要让她冷静,“沈一逸你来真的?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呵,吓到你?”


    被吓到了还有反应,还会回吻?


    沈一逸更不爽了,可她现在既挣脱不开束缚,也掰不到手指,甚至因为秦落抱的太紧了,也抽不出手去揪嘴巴。


    她用手肘在锁骨处撑开一段空间,看向秦落眼睛。


    没了眼镜,只有安静的对视。


    秦落眼睛微微泛亮。


    ——但她眼里好像没什么道德。


    再看鼻梁下面,唇膏擦没了,唇角留有水痕,刚刚自己掐她时使了很大的劲,嘴唇周围淡淡红一圈,再掐几下就该肿起来了。


    “被吓到是你活该。”


    秦落也认同这句话。


    活该她惦记她这么多年,夹的被沈一逸吃的死死的,连个火都不敢发,“嗯,我太活该了。那你别闹了行吗?”


    呵。


    又是冷哼。


    沈一逸声音冷着,眼泪哗啦啦地掉,有人泪分离的即视感。


    “干嘛呀这是….”秦落抱的两人很挤,她空不出手擦眼泪,任凭泪往衬衣上滴,手在后背不停的抚摸,像给婴儿拍奶嗝的动作幅度,随后摸了头发,“你哭的嘴唇都干了,要么我们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沈一逸没有等到秦落的道歉,坏情绪没有被安抚住,反而秦落越能承受她的压力,阴暗面越容易被推向高,潮。


    痛苦倒映出的画面越来越明显,甚至生动、鲜明了起来。


    她仿佛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秦落和陌生的影子像这样靠在沙发上,窗外不是阴雨天,而是季末黄昏,她们躺在沙发上听音乐,不用关心睡眠、工作与墓地,沉沉地睡到夜里。


    画面灰扑扑地、不光亮,影子毫发无损,秦落对着它笑的开心,视线越过影子的肩头,投向自己,却假意看不见自己。


    后悔的那段时日,她总会做这种梦,噩梦连连,让醒来时动作变得迟缓。


    她开始惧怕一成不变的单元。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思绪断点,沈一逸狂哭起来,氧气和泪都跟着挣扎、摆动。怕秦落笑话她哭起来太像小学生,于是把头埋进肩膀里,一句话说得泣不成声。


    她还重复道:“我不要听你说这些。”


    说一句对不起很难吗?说对宥柠没什么感觉,根本不想和其他人恋爱很为难吗?为什么秦落不再挽留?先说一句重新开始的话会噎死她吗?她已经讲过后悔了,甚至都请假来陪她了,秦落听不懂中文,理解不了自己的努力?


    她也能感受到秦落不是不爱她。


    沈一逸不知道怎么办,她做不了未来的决定,她说不出口。


    “那你要听什么?”


    秦落也狠下心,她不想纵着沈一逸的性子,去年今日发生过点点滴滴,秦落都还记在心上,说走就走的坏习惯很难改,她难以承受第三次。


    她不想再做赌王,耗尽仅剩的这点喜欢。除非沈一逸自己讲清楚,不然她不会再给半点回应。


    “嗯?”


    沈一逸蜷缩着,泣声未停浑身发抖,攥着衣领的指尖紧绷,不说话。


    秦落安静道:“说过去的遗憾都过去了,后悔也只是此刻后悔,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预判不了。这些是你会讲出来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你想听的话我已经讲过好多遍了,我不想讲了。”


    秦落让她靠着,任凭她弄脏了整件衬衣,拽掉了纽扣,看着她哭到反嗝抽噎,也坚决没讲一句她想听的话,“再说,你自己都没想好的事,我怎么替你决定。”


    暴雨前总是闷热,外面阴雨,尽管落地窗采光通透,但客厅没开灯显得人灰蒙蒙。沙发上秦落单手圈抱着她,仰头望着天花板愣神,怀里的人努力控制啜泣声,放缓呼吸。


    衬衣彻底湿透,内衣的轮廓尽显,对话在这里停下,突然接上了吻。


    不是情动热吻,不是愤怒□□,是被塞入了试探,与嫉妒渗透交织,大胆越界的吻。


    沈一逸紧紧搂住秦落的脖子,像刚刚她箍自己腰的一种报复,她要秦落也尝尝掰不开的滋味,她高中起在秦落身上就从没失败过,这次也不能,她不信秦落会固执的不低头。


    她牢牢夹住秦落的身体,吻着。


    顾不得秦落有没有漱口,那张嘴亲过别人是不是很脏,也不管眼泪流去哪里,影子不在不擦也不会死。吻到她自己气喘吁吁,一片紊乱,秦落红了耳朵,两人快要被她的泪噎死。


    但也只是红了耳朵。


    秦落装醉偷亲自己会红耳朵。


    在车里索吻时也会。


    在丰江床上也红过。


    可现在只是耳朵红了却没有动作上的缠绵,没有情难自禁,只是单纯抱着她的腰,不肯张嘴也不推开自己,她不像自己一样发狂。只像那天不让她进云顶时一样决绝,古井不波。


    沈一逸撬不开她的嘴,想咬她,可嘴唇红红的咬下去会发炎,她怕秦落痛,于是吻向她的耳朵。


    近三十岁,沈一逸都对生理反应没兴趣,天天有个影子盯着自己看,她完全享受不了。再说她工作也忙,回宿舍都是后半夜的事,紫薇后她还得爬起来去洗澡。外加她不敏感,解决一次需要浪费很多时间,搞不好天亮了睡不好,她嫌麻烦,因此没好好关照过自己的欲,望。


    但和秦落接吻后,她确实有在半夜想起过,偷偷产生过想要的情绪。


    脑袋里都是秦落吻她的耳朵,酥酥麻麻,她像是被抽掉脊髓,半身瘫痪的实验鼠,那种感觉很奇妙,是压制不住的生理反应,喷薄而出,超越本性的蝶蛹,随后再坠落。


    她不信秦落不喜欢被吻耳朵。


    动作稍显笨拙,蜻蜓点水的生涩,单凭她如何努力秦落都毫无没反应,不会像她那样颤抖,更不会躲闪。


    她破防了。


    她一个搞得赢学术的人,为什么搞不赢秦落的破耳朵。


    自尊心破裂的沈一逸,恨恨地改成咬耳朵,秦落被她咬的皱眉,终于有了语调上的变化,“你咬人很痛。”


    她该怎么讲?


    骂也骂了,哭也哭了,亲也亲了,甚至还咬了。


    沈一逸又开始后悔。


    刚刚秦落回吻自己的时候,不该掐嘴巴制止她的,现在自己又出尔反尔,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换到她想要的结果,马上就要无计可施了。


    她不想输,也不想赢,她只是告诉秦落这段时间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想和她说出柜的事,想从头到尾和她梳理清楚身上的问题,可这些话好难讲出口,她被打了哑针。


    泪干在脸上,眼睛红肿着。


    沈一逸拉开彼此的距离,鼻息像将熔未熔的雾模糊了视野,指腹轻扶被她咬出牙印的耳朵,她摸摸秦落的脸。


    “亲我嘛。”


    秦落说过只要她说了,能满足的都会满足。


    她不想输,这是她最后能用的办法了。


    硬糖漏出软芯。


    秦落被沈一逸恳求打乱了节奏,手掌用力裹住她的腰,随后轻轻的捏,反问道:“我们是在干嘛?”


    接吻很简单,两张嘴轻轻碰触,可是爱人也能是朋友,没感觉的人接过吻只会更陌生,就比她和宥柠,像是催化剂,加速关系破裂,但真爱接了吻也不一定美梦成真,秦落和沈一逸说过,在她着接完吻还喜欢的人做不了朋友。


    但沈一逸还是能跑了。


    想要立马给到,只会让人更恃宠而骄。


    她甚至有些生气:“亲你可以,然后呢?”


    变成下一个宥柠?


    沈一逸泪光隐隐,她气馁,认为自己撞上了南墙,她理解了当初断连给秦落带来的伤害,持续性的影响还没结束。


    活该的人不是纹丝不动的秦落,而是她。


    是她自作自受。


    沈一逸松开了手,她撇开脸擦干脸上的水痕,突然意识回落,逐渐清醒,那种洁癖患者的罪恶涌上心头,眼泪很恶心,弄湿别人的衣服也很恶心,以及被泪弄脏的沙发,待会应该不好打扫。


    “咬痛你,对不起。”


    擦干泪的手慢慢滑落,替秦落展平弄皱的衣领,可刚擦干的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她明明不是泪失禁体质。


    她恢复了部分理智,开始觉得抱歉,“衬衣我明天送去干洗吧。”


    秦落被她气的肝区作痛,于是贴在腰上的手微微用力。


    “你松开吧,”沈一逸回避和秦落对视,打算趁没到最狼狈时结束闹剧,“我去洗澡。”


    气。


    超级气。


    秦落没松手,而是用力将腰拉进怀里,手掌覆盖掉她的脊椎,按压住她要逃的心,深深吞入地吻了下去。


    她也学会出尔反尔了。


    第116章  脱钩!脱钩!脱钩!


    沈一逸软的像个抱枕, 如少时幻想,无数次被她勒在身下的抱枕。


    但身骨软不妨碍脖子挺。


    秦落的手从后背游走到颈后,她扶着后脑勺深深地拥吻。她们不需要适当的分寸、距离了, 为沈一逸曾保留的体面都已经丢光, 现在人在自己怀里, 秦落只一心吞食这块蛋糕。


    秦落在咬她, 却很克制的不敢咬痛, 指腹在咽喉案压着, 挤得对面人连呼吸都开始摇晃。


    沈一逸身上有素描纸被暴晒的木屑香,如旧书皮在夏日里微微卷翘, 和半掌拢住的臀线一样翻起边角。弧度柔软,是她从未描完的轮廓。秦落礼貌地停留在欲望与记忆交界——她不舍得放手, 也不想描全/


    害怕弄痛彼此的人始终是秦落, 就连接吻也是如此。


    可惜这是沙发,不是三个月前幻想里的原木桌,也不是她在罗格斯翻找信时的怀念。


    前两周回丰江,车开过两人放学回家的路,台球厅被拆掉, 变成商圈的配套停车场,导航提醒目的地已在右侧, 降下车窗却觉得物是人非。


    不知道沈一逸想不想和她回江边上坐坐,挑个天气回暖的下午, 不着急回家做题,不必为了拉手而感到惊慌,无人察觉桥洞底下坐着俩人, 一人抽烟,一人看书。


    因此秦落生气。


    她真是歹运连连。


    明明纯爱已经不是本时代的流行, 她却在抛弃的前提下被骂下九流。


    到底要拿她怎么办才好?秦落想到这,嘴里刚消化一半的糖浆便失去了滋味。


    ——她们也可以只接吻。


    “亲也亲了….” 吞咽的间隙溢出的热气扑在侧脸,呼吸摇曳,秦落擦干沈一逸脖子上的泪,“开心了?”


    南方雨水总是频繁,造成城市昏暗日可达二分之一,阴雨天发生的事总湿淋淋,长时间干不了,夜夜磨损,放久了还会臭。


    秦落把头搁在她肩膀上,搂紧问,“是不是该满意了?”


    沈一逸像块放久了的蛋糕。


    果茸发着霉,插起一块既涩感又苦,没有蜂蜜,没有焦糖,嚼两下还有纤维质感,令人咽不下去。但每个口味因人而异,自己口味确实刁钻,秦落作为食客对她一眼钟情实在倒霉,大概率没人会比自己更想舔这块蛋糕。


    她想问沈一逸在自己这里总能得逞到底开不开心。


    如果开心的话能不能也爱一爱她。


    如果满意的话能不能也哄一哄她。


    但沈一逸没回答。


    这个回吻太过突然,沈一逸脑袋发懵,清醒地意识突然被拽回沼泽地,这才叫真正的跳楼机,先坠机再升空,空虚感被补足,安全感溢到有股烧焦的味道。


    沈一逸现在正悬在半空,刚刚哭过消耗掉了大半体力,如今被吻到眼神迷蒙,她像融雪期的晨雾,轻荡着,额头贴在秦落的侧脸,手搂着她的脖子。


    “我想去洗澡。”


    “嗯。”


    脱神的秦落撒开手,淡淡的回应,“去吧。”


    这次情绪没崩,换气氛先跳楼。


    沈一逸没起身,她能感受得到秦落浑身都冷冷的,双手搭垂在沙发背上,显得自己像个树袋熊正坐在饲养员的腿上。


    于是她又坠到地上。


    秦落是真听话,现在是催一步动一步,是自己说接吻秦落就只配合接吻,明明刚刚接吻时两人都很投入,可她的手在腰上逛了两圈就没在乱动,沈一逸记得之前在丰江,秦落不是这样的,脱她裤子的速度之比自己喷酒精的速度还快。


    怎么?成年人之间都这样了,还得逼她讲下一步需求吗?难道要她对秦落说上我吧????


    上我吧这种话,沈一逸怕是刀架脖、吞水银都不可能说的。


    想到这,沈一逸挺直身。


    她低头扯着秦落的衬衣领轻捏,嘴里含糊问道:“为什么?”


    秦落看着她,“什么为什么?”


    沈一逸道:“不喜欢?”


    秦落用了沈一逸的首选回答,“还行。”


    沈一逸总是对夸赞打对折,「好」在她这里是一般性,「还行」在她这里就是不太好。秦落从没对她说过什么还好、还行的话。


    哦….


    秦落对她真的失去了兴趣,她和宥柠一样被打入只接吻的行列。


    咔哒一声,心被关了灯。


    关得很快,还没等思维没反应过来,情绪就已经开始自由落体,精准地扎在自尊上。酸意开始泛滥,浓度过于饱和,呛的呼吸都酸苦。


    一切开始过浓。


    秦落和别人接吻的事放在这种浓度里都不值一提,烫的她想逃跑,所以她连表情都不敢乱动。


    嗡——


    嗡——


    “你电话在震动。”


    秦落沉声提醒沈一逸,裤子口袋里静音的手机在两人腿间震动,就目前她俩这个姿势来说,震动的有点过于暧昧了。


    沈一逸接起电话。


    “主任,我跟你说”


    林普平的声音在手机里格外聒噪,电流音穿过耳朵,沈一逸拉住自己微颤的声音,“一定要今天说?不说会有人立刻死吗?”


    “这倒不会。”


    沈一逸二话没说把电话挂了。


    她做不到一秒切换状态,所以对着秦落的声音又开始冷冰冰,“你不喜欢我了。”


    不像提问,也不是陈述,很疏离的仿佛不是在形容她们两个,在沈一逸这里,若要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决定前,她必须要掌握赢得的可能,或者是有高回报率。


    关于母亲的事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创面,她与父亲都不交流,秦落这里更不想说。在她眼里,秦落只能是加分项,不能是令未来后悔会的减分项。毕竟人总是贪得无厌,三分钟热度爱了,明天不知道凉去哪个犄角旮旯。


    “今天和我接吻,明天说做朋友,后天说再也不要见面,明年再说后悔。”秦落回答也很坦率,她叫她的名字,“沈一逸,我喜不喜欢取决于你。”


    取决于你很多年了。


    秦落手在沙发里捞到了眼镜,她重新戴上,镜片上留着沈一逸蹭上的汗,于是她取下来擦干净,人在质问时总想看清对方的表情,探察真心,“你拿走的那些信你没看过吗?”


    如果沈一逸真看过,不至于说出她是故意的话。


    “一丁点。”


    秦落气的发笑,奇怪的僵笑,“我对你坚持了这么多年,在你眼里就是可以被质疑的「一丁点」的喜欢。还要我做多少呢?在我们没重逢之前的十几年里,你有没有害怕过我身边会有无数个宥柠的事发生呢?”


    如果沈一逸看过信,她一定知道自己害怕过,怕她爱上更优秀的人,更有钱的人,或者更会体谅她的人。


    但沈一逸却根本不怕她会跑路。


    “跑到我们家说后悔,你难道没有一点私心吗?”


    秦落声音冷淡着,双眸发酸,复盘过往只会让对比更加明显。


    “你拿不定主意,你摇摆,甚至连你的后悔都有目的性,所有的行为都取决于对你有没有利,因为占有、嫉妒,你怕我会立马爱上宥柠,我对你来说就是洁癖患者的所属物,你觉得自己找不到像我这样会无下限包容你的伴侣,但你观察过我吗?想搞懂过我吗?”


    秦落替她回答:“没有。”


    她觉得这世界上没人能忍受沈一逸这种洁癖患者、利己主义的人超过三天。


    ——除了她的室友外。


    但那是因为室友是对沈一逸来说是外人,是可以事不关己可高高挂起的人,没有人会比她更爱这块发霉的小蛋糕了。


    “帮你跟领导讲休息你要生气,帮你找房子你还是生气,给你钱你要恼火。”秦落咬着牙,她掰碎了讲,“你来我家吃饭单纯是因为我帮你舅舅找了医院,你根本没把我当成女朋友,因为对你而言我只是想睡你的高中同学,想睡你的人给你援助,会让你失去自尊。”


    爱低于自尊,躲在现实下面,秦落觉得爱自己是好事,但太爱自己就是完全不拿另一半当回事。


    “我的喜欢都取决于你怎么想,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


    直接了当。


    让人难堪。


    羞耻心被秦落摆到台面上,刺耳的话扎人,沈一逸觉后颈辣辣的,耳朵跟着涨红。


    沈一逸好窒息。


    真的好窒息。


    “难道不是吗?”仅剩的自尊不允许她再落泪,她掐着裤子,控制气抖的身体,“骗我没有客房的时候,难道不是想睡我吗?不过才见了几面就要在车里接吻,不过分手两天就和宥柠接吻,你一个惯犯,谁知道你过去十六年年有没有骗人啊,所以在我眼里,你就是喜欢对我这种事,我和你现在的经济差距很大,你要我怎么一下适应呢?”


    “嗯嗯。”秦落撇开头,冷笑道:“对,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和你骂的畜生没什么两样。”


    沈一逸也气,捏起秦落的下巴,掰头回正,“秦落。”


    两人对视,谁都没处于下风。


    “你听好。”


    “想睡我的人给我援助,不会让我失去自尊。”


    因为在利己主义者的眼里,那是优势。


    漂亮是、聪明是、有利益交换条件的都是优势,它不仅不会让自尊碎掉,甚至还可以变成被利用的资源。


    “只有我喜欢的人觉得用钱才能睡我,才会让人失去自尊。”


    第117章  我真的没洗澡


    沈一逸脸颊滚烫。


    她对法医这个职业不感兴趣, 如果没有凶杀案,说不定也是自由的,无往不胜。


    “谁会想当一个洁癖患者?!”


    她捏紧秦落的下巴, 抬手时衬衣微缩, 露出她小臂上干燥的皮肤。那是洗了无数次手没来及的涂润肤乳留下的痕迹, 是她这辈子摆脱不了的绝症。


    谁会喜欢洁癖?


    秦落不清楚。


    强迫的苦难, 不是行为本身, 而是明知道洁癖没有意义, 但却控制不了。逻辑被影子钩住,理智挣扎, 本能却死死拖着往下拽。


    洗不干净的不是手,而是感觉,


    走入公共环境, 像是走入战场,每个步骤都在强忍不适。她真的很难真正放松,连躺在床上都像在做清洁任务。丢了酒精比丢了手机令人惶恐,宁愿憋死也不会在公共环境上厕所。警服她漂掉色无数次了,申领一套警服很麻烦, 警保部门都不愿接收她的更换申请。


    “你以为我想洁癖吗?你以为我没去看过医生吗?”


    “洁癖患者去当法医更想死你懂不懂?”


    她从没和人说过,自己有多讨厌这份工作, 难缠又不懂事的家属,一群学术抱团但不懂业务傻缺领导, 讲不好也听不懂的下属,报告里一个细微数值都有可能改变整个案子的走向,压力大, 工资低,每次走进现场第一眼看的不是尸体, 而是是看哪个民警没穿鞋套,哪个群众帮忙给尸体盖了件衣服,法医是在失序中寻找秩序,她现在最讨厌秩序,她失心疯了。


    心里的不堪讲出来需要很多勇气,尤其是面对秦落把她当白月光的人。


    “维持自尊真的很难,很累。”沈一逸卸力,手缓缓垂落,她想十八岁的秦落或许会理解现在的自己吧。不敢接受馈赠,连一颗橙子都不敢要,坐在后座十分拘谨,想谢谢也不会大声说。


    “我不想让你失望。”


    “十六年好像没有变化,像白开水,一杯一杯灌下去。”


    “我讨厌失败。”


    电梯开门,见秦落第一眼是认不出,第二眼是不愿认,只是影子顿闪让她不得不接受现实,被强迫走进循环,她不得不低头。


    秦落见不得沈一逸气馁,双手又重新扶在她腰上,“我没失望。”


    “你有。”


    沈一逸想着那天在读书会,怕见她躲进厕所,默默站在最后排听郭瑞说话,她们都认为只要自己为秦落鼓过掌,秦落就会放下这一切。秦落已成为新的骄傲,万人焦点,有能力代替她拿起割纸刀。而自己变成生活的苦裁缝,扯案子不放手,工作也不敢停下,就连父亲过的好不好都视而不见。


    她甚至都不敢猜秦落还喜欢她什么。喜欢她顽固吗?还是阴暗、无趣、不鲜活?秦落不该无条件包容这些,她值得更好的。


    所以——


    “我也会害怕啊。”


    青春期的幻想如蚯蚓,在梦里蛇形,十分古怪。


    顶点、奖杯与目标和影子一起随着梦消失,恐惧渐渐白热化,如若再不逃跑她会掉进去。


    就像现在这样。


    沈一逸秦落的脸,“高中就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睡着了会做噩梦,上课会做白日梦,我也会难过。”


    秦落心被按压着磨,不刺骨,而是钝钝划过咽管,疼痛在体内打结。


    是,她十六年来顺风顺水,已经模糊了曾经自己也会胆怯,会自卑,会讨厌自己的破损被人看见。


    秦落心软了,被沈一逸三言两语给糊弄好了,搂抱的手不肯松开,在脊背上轻拍,安抚着,“没事了。”


    “有事。”


    沈一逸道:“你不喜欢我了。”


    “….”


    又绕回来了。


    她问:“是吗?”


    “喜欢啊。”


    秦落收紧胳膊上的力度,圈缚住她的身体,把头深深埋在沈一逸衣领里,黑色T恤被洗过太多次,露着锁骨。皮肤相贴,怎么用力都不够,她喜欢她发尾的味道,。


    不烈不滞,干燥得发脆,淡淡的清松味好似能觅到晚秋,就算沾了汗和泪,秦落也宝贝。她不懂爱人为何到如此谨慎分明,宁愿爱错,也希望至少被拥抱过。


    “怎么能不喜欢。”


    沈一逸腰仰得很痛,她并不习惯自己的柔软,只是秦落把她勒着的很紧,才意识到,腰肌劳损是这么痛的领悟。


    而且她还发现自己不止耳朵敏感,腰也有点…


    难得沈一逸软贴又安静,不说气人的话,不玩沉默,不是眨眼间就消失,不打人骂人,更不像头倔驴。秦落还想束紧这段距离,于是下巴搁在颈窝里,鼻尖碰触后颈绒发。“你原来可是大学霸,聪明冷静,万众焦点,前程大好,那时候我在想,要多努力才能让你喜欢我,因此你不喜欢我也理所应当。这些年,只要我出现在公众视野我都会想,你不会看见我,会不会看我的书,会不会观望我的立场,会不会在网上搜我的名字,如果突然偶遇,你会不会后悔没有陪我走过青春,后悔逃走。”


    后来在名单上看到沈一逸的名字,胜态更是水涨船高,想要乘胜追击,把她当成青春的胜利品。


    “被二次抛弃的感受太糟糕了。”秦落说着,眼眶也红,“我用事业高筑的安全感被你一句话给击碎了。我想,不论到哪个阶层,有了哪些成就,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大概是我不配拥有被爱的权利。”


    沈一逸回拥的手攀上了脖子,摸摸表示安抚,但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好难。”


    让冷漠的人爱上自己真的好难,秦落时常分不清是爱这个目标,还是这个人。但抱紧沈一逸时,她可以软软地靠着,替她撑住失败,理想又会格外清晰。


    “可能是从小不怎么容易得到,所以我特别容易妥协,我理解得到爱要付出很多代价,你健康、漂亮、你有事业想追求,没有我你也一样过得很好,我不是那个唯一,也不是你选择伴侣的标准,我没有洁癖就算同居也会惹恼你,所以我在你这里碰壁没关系,吃些苦也是应该。”


    “吃苦?”


    沈一逸挤笑,“秦落就三个月而已,你吃到什么苦了?”


    “和我拉拉扯扯的,让我夜不能寐的。”秦落抬头挺身,手扶着腰和沈一逸对视,“没有成为你初恋的苦,十六年没和我联系过一次的苦,说分手就分手的苦。”


    秦落终于不压她肩头了,沈一逸揉着腰,眼神不解道:“这就苦了?”


    …


    秦落双眸沉了半天,“你分明没有看我写的信,你把信还给我。”


    “不给!”


    沈一逸得到了秦落肯定答案,心稳定情绪便逐渐恢复,她开始对身体上的疼痛有反应,比如哭久了泪干在脸上生疼,跪久了屁股和也疼。


    她想起身,却被人一把拉住手腕背在身后反制。


    “你要干什么去?”


    “刚不是说了吗,去洗澡。”


    秦落不满意,刚刚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沈一逸也只是拍拍自己的后脑勺,她也想要回馈,想要对方像自己十分之一爱她那么爱自己,而且刚才沈一逸发神经,她太生气了,接吻都没好好享受过。


    她不想让沈一逸去洗澡,臭烘烘的也挺可爱的,洁癖患者多适应适应脏乱差说不定就好了。于是秦落脸凑上前,鼻尖相冲,点点擦擦,暧昧到不行。


    “我没听到想听到的。”


    鼻息扑在脸上,沈一逸怕痒,


    下意识


    缩脖子,“你想听什么。”


    还是不肯说爱她,那就听点别的。


    秦落低头咬含住沈一逸的唇,深吻复燃,舌尖轻触间有呼吸交织的声音,可能是被咬痛,沈一逸极轻敌唔了声。


    她不喜欢沈一逸硬邦邦的躯壳,哪怕刚刚哭,也是哭的理直气壮。但秦落也喜欢她不示弱的性格,难赢,所以得与之角逐。


    沈一逸睫毛在抖,像层轻纱,被鼻息蒸得微颤,先浅后乱,换气都变得紧迫。


    怀中人犹如被拨开的鲜橙,被秦落咬的湿润起来,果肉颗粒一触就破,汁水在碾磨之间溢出,带着一股近乎羞耻的甜,杂乱、粘腻。


    沈一逸觉得她才是真的在吃苦。


    唇移去了耳边,秦落似乎是在轻叹,叹她的不满。


    神经直入后脊,沿路通往心脏,被呼吸拨动的一瞬,沈一逸心紧了下,不自禁地扬起下巴。


    发霉小蛋糕被端进了火盆。


    融!化!警!告!


    屏息!除了屏息她只能揪住秦落的领子。


    想当初上刚进警队,法医岗也得去学反劫持,她不明着有什么好学习的,人就一个头,打死不说人头落地,嗝屁就嗝屁了,最硬的人性是不怕死。


    错了!


    当初要是秦落劫持她,她什么都招,第一个通敌叛国。


    秦落抱的她太紧,江景房沙发的小角落怎么会如此狭窄闭塞?


    她呼吸不动,“先洗澡不行吗?”


    被骗的秦落不要满足她,勒她手腕的掌心贴在了背上,随后掀起了T恤,绕进薄薄棉布料,摸着腹部上做手术的三个刀口。


    肚脐附近,卡在人鱼线上,一个小窝,隐隐浅浅的x形状,医生逢的不美观,沈一逸也没有祛疤的想法,因此有点硌手。


    秦落轻抚着一路向上,腰时不时跟着微扭。


    幅度很小,是怕痒还是刺激到了?


    秦落也没经验,分不清好坏,只能试探。


    亲亲耳朵,再摸摸月腰,指月复回到疤痕边缘,在粗糙与柔软的交界处细细打转。


    一圈圈的绕,绕得沈一逸紧绷的意志终于断了。


    都要通敌叛国了,这谁能抵抗。


    她被吻碾到发麻,但秦落耳旁亲两下,下面摸两圈,风筝线被拽紧又突然松,沈一逸被逼到情绪边缘,急喘也撑不住,呼吸在胸腔里兜了一圈,被腰带动着哼了出来,含糊地碎在喉咙里。


    生理比爱更诚实。


    是秦落无可奈何接受的下下策,边吻边撩T恤,直到月匈前也露出马脚。


    这是沈一逸很难接受的一种敞开方式,尤其是秦落还要她帮忙擒着衣角,看起来像自己在邀约,玩什么大型cos游戏。


    视觉有点冲击,沈一逸不敢看,索性用衣服蒙住秦落的头,想把人闷死在怀里。


    沈一逸就这么坏,搞不赢了就想闷死别人。


    但秦落说过,她可以在她这里吃苦,甚至她还怕沈一逸腰疼,抱着人轻轻靠倒,将人压陷进沙发,随后解开内,衣带,扔在毛毯上。


    沈一逸心态近在悬崖,蒙着头的秦落将人放到的动作熟练到令人咂舌,甚至扔衣服也像个惯犯,她又把衣服掀开,“秦落,你到底和宥——”


    抱着吻秦落还得扶腰,把人夹压在沙发里吻就很省力,还能吻得很深。


    秦落不想让她担忧,于是回答,“和她没有过。”


    唯一动过手还被沈父打断了,她现在还是个新手,但只是她梦里无数次这样想过,来来回回,刷关卡似的熟练。


    沈一逸在吻中朦胧地抗拒,“但你现在手上有我的泪。”泪淌进嘴里是她的底线,她不想让泪痕流进她的底裤,“去洗澡行吗?”


    但为时以晚。


    “又不只有眼会流水。”


    秦落扶过湿湿的底线,湿湿的手又捧住沈一逸的脸。疯了,疯了,洁癖患者僵躺着遭遇病疫入侵。


    “秦落….”


    “你自己的怕什么?又不脏。”秦落亲亲她的下巴,又亲亲脸,“帮你免疫。”


    …


    先傻掉的是沈一逸,后傻掉是的秦落。


    她经卸掉了最后一层,用膝推着沈一逸搭上来的大月退,将其分开,她低头望着,表情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一逸处理掉了浦西毛。上次丰江时,还不是这样的。


    “别看了。”


    盯着别人脱光的身体看的除了法医外,还有变态,以及秦落,沈一逸今日第一万次自尊受害,她仰身搂住秦落的脖子,有些不习惯,“要么洗澡,要么继续。”


    秦落好奇,“做手术还得剃这儿的毛啊?女医生弄的?”


    沈一逸看秦落脸上泛起的疑惑及谨慎有点可爱,盖过了她刚刚的羞耻,可这种事难以启齿,她主动吻向秦落的唇,“我自己。”


    秦落更疑惑了,“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上次在丰江,在她两月退之间夹了个头说要用嘴帮她,洁癖患者害怕别人弄脏自己,同时也害怕弄脏别人。


    秦落总想对她动手动脚,两人既默认了要恋爱,万一哪天突然袭击又要夹她的头,自己又要很不适。但比起不适,她不想让秦落体验感很差,她想秦落觉得干净,舒适。


    “练手。”


    沈一逸却不肯承认,“剖尸有时候需要这种操作。”


    “哦。”


    秦落放下心,这种练手也挺好的,这样她便可畅通无阻直到战场。


    她用手轻压着洁癖患者的大月退,皮肤柔韧,她能看清每根细细长长、淡青色的毛细血管的去向,在肤层延展,让人很想咬破,于是秦落附身靠近。


    她还没亲上,被人夹住头,沈一逸又提醒了一次,“我真的没洗澡!”


    第118章  啊啊啊啊啊啊


    秦落的眼睛在小疤上停留。


    窗外阴雨光线不足, 阴影交错显得腰窝更深,一道隐隐约约的人鱼线,是枯瘦的。秦落想着以后一定要把她养的白白胖胖, 起码生病时脂肪还能救人一命。


    “没洗就”


    洁癖患者说不出来, 只能再降低一点卫生标准道:“那你起码漱漱口….”


    秦落觉得如果她俩同居, 一定会有不少的矛盾, 现在去拿漱口水不纯纯浪费时间吗?再说她也不脏, 小狗舔小猫, 干脆脏到一起去好了。


    她用手掰着,指月复软陷出痕, 沈一逸肤色偏暖,不白但透亮。


    秦落觉太白不好看, 欧美白人太透, 血管明显会显得人干巴脆,用用力就折了,没有韧劲儿。亚洲肤色反而更旺盛,更饱满。


    沈一逸刚刚好,像款蜜色果冻, 虽然内心发霉,但外观很干净。


    尤其大月退根的皮层比其他部位更薄、更嫩, 血管更多。


    细长的毛细血管隐隐浮现于肤下,如描绘的红线, 不明显,只有靠近时才能看见,淡青色的透明血管轻轻地涨红、泛起温热, 变粉、变紫,随着腿不断抬高, 动作紧绷,还能看见它们在身体里流动着。


    原先秦落只是稳稳的托住。


    她知道亲吻小猫需要耐心,虽然她不是巧舌如簧的人,但舌头还算灵巧,细细地舔,舐。


    沈一逸很滑润、很juicy。


    多汁到下一秒就要滴下来,连呼吸都被塞得满满的,谁都会想要一口吞掉好吃的小蛋糕。


    秦落想起住在沈一逸家时,她会给沈一逸剥橙子,沈一逸怕汁水飞溅,会在手心垫好多层餐巾纸,小心翼翼地不弄到地上,还时不时舔嘴角。


    她现在也这样。


    含在嘴里怕漏到外面,于是抓过绒毯垫着,从舌尖漫到唇边,一寸寸安抚回去,忍不住想更深、更近,慢慢收回失控的速度,舔到最深处时被甜味灌满的,嘴唇陷入温热之中。


    秦落的沙发是品牌方定制的,皮的,根本没抓手的地方。


    眼尾微红,咬着唇,呼吸里的碎音是软得不可思议。


    沈一逸不信那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听得不太习惯,于是强忍着屏息,但却越忍越乱。文明理智在下沉,自我本能在浮起,从开裂的缝里吹来一阵风,她被吹歪了。


    人的意志总脆得像纸。她憋不住哭、忍不住笑,以及她根本截不停嗓子里嗔出声。


    “舒服吗?”


    小月复紧绷出皱,膝在秦落的掌心里发颤,没有烧伤,却挑起所有潜伏的热。


    沈一逸不愿承认这种高呼膨胀的情绪令人愉悦。幸存者总难以驯化开心,她在印象里笑得大声会对不起逝者,只是她越强忍着这种念头,下次的浪只会更大。


    她只会被吞没的更深。


    沈一逸从没如此兵荒马乱,甚至已经分不清是爽,还是爽的发痛。只要不抓住点什么,就会失控坠落。


    可秦落沙发是皮质的,唯一能抓的绒毯够不到,没有依托就没有安全感,她只能双手插在秦落头发里。


    秦落心不在头发上,反而小猫浦西有点扎脸让她在意。


    虽然看起来平整光滑,稍微用脸蹭蹭就知道是沈一逸自己解决的,不是靠激光处理,只要几天不处理,旺盛激素就会催发生长,冒头的小绒毛,像猫舌头上的倒刺,秦落毫无保留的贴贴,会扎得她痒痒的。


    很可爱。


    爱不释脸的舔舔。


    “说话嘛。”


    刚刚让自己说话态度强硬,现在又成哑巴公主了,文化人也有低劣的意趣,秦落手掌箍在屁月殳上轻捏也就罢了,最后重重地拍了下。


    清脆地声音在客厅回荡。


    沈一逸这辈子没被人对待过,她的天彻底塌了。


    “秦落!”


    秦落坐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她,浑身烫红,腿上的毛细血管更清晰了,胳膊不自觉地遮挡着脸,生怕她瞧清。


    指尖在血管周围摸索,毛毯都被打湿了,不依不饶地问,“说嘛,你舒服吗?我得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唔——”


    秦落脖子突然被人搂住,坠弯了腰,嘴巴又被人揪着。


    但这次沈一逸没用力,“你继续就好了,不舒服我会打你的。”


    撬动她。


    从不说喜欢和爱,哪怕借泪发疯也不给自己吃定心丸,她不知道沈一逸在掩饰什么,所以秦落想撬开她的嘴,问问她有没有看过信,到底喜欢她多久,以后会不会再逃跑。吞过舌的唇放又吞指,因为她本身可口多汁,所以秦落拨弄了两下,便毫不费力地被夹住,过程丝滑。


    秦落试探地问:“行吗?”


    “…还行。”


    神经被削成了细丝,从皮肤最薄嫩的地放缠绕进身体里,粗糙又温热,锉刀轻轻刮磨掌心,先是痒再是麻,她被点着了火星,明明不痛,涨痒悬在头顶,她心空了好大一块,被空虚推挤到想落泪,只觉得眼前的人生好荒芜,怎么也填不满。


    秦落没摘手表,那块能买得起一套房的表在腕上晃,没戴表的手摸在她脸颊上,沈一逸吓到不敢睁眼。秦落以为是新手行为不规范弄痛她,附身亲亲耳朵,问她是不是痛,是不是速度不合适,是不是没掌握好力度,还问亲她耳朵会不会好点,喜欢亲下巴吗?


    沈一逸回答不了完整一句话,想死了心都有。


    一起去死也行。


    只是微张的唇、下意识搭她肩,做到后面不知为何在解秦落的衬衣。


    过于浓郁。


    亲吻留下的味道过浓、说爱她时的音量也过浓,爱对她来说距离太遥远了,在她这里没有具体的形状。沈一逸觉得自己被玻璃罩拢住,连同身下整张沙发也困在里面。她张开的腿很不自然,秦落抱着她的手抵早脊骨上。她不断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一波又一波,但大脑却很安静,依旧尘封,被密封袋里最后一丝空气被抽走前的膨胀感。


    饱胀、迟钝,她热得床不上气来。


    沈一逸甚至能听见血液流过耳蜗时产生的低响,她不能移开注意力,注视着那颗尖锐的针,期待它能扎破这个袋子,于是开始呼救。


    “秦落….”


    她得到了援助,一个更浓的吻。


    冗长焦灼的夏日总令人讨厌,沈一逸讨厌发热,讨厌去看妈妈,讨厌夏天夜晚来的很慢父女二人吃完饭对着白墙发呆,沈钦文总忘记冷冻西瓜,拉开窗户痛骂路口大排档彻夜喝酒的男人,直到秦落到来。夏日被赋予了宽容,记忆才开始有了绿豆沙冰棒和菜市场,暴风雨也变得安静起来。


    “秦落。”


    秦落看着沈一逸情难自禁地发抖,指甲在肩胛留下一道长痕,于是她提高了自己的灵活性,并静静欣赏自己能让她哼个不停。


    “要到了?”


    沈一逸反应迟钝,到哪去?她只觉得幻觉里尖锐的针扎穿透了玻璃罩,一大股新鲜氧气涌进来,鼓鼓囊囊撑得她想打嗝。她必须得抓住什么,因此不能松手回抱着秦落,耳边是秦落送来的表扬,什么你很可爱,我很喜欢。


    回落之前,这些都不重要要。


    她现在只想咬死秦落,或立刻电话给宏自光骂他傻缺,锤爆走廊拐角的吸烟桶,最直接的是想买个大声公,用超市进门会吓人一跳音量对着秦落喊:知道了知道了,做的很好,希望你下次光临。


    甚至也想吸一根事后烟。


    原来,她意识里是如此偏执,暴力,破坏力很强。


    她发现,自己比秦落更偏爱这种过浓的感觉,可以撑得她想死,厚厚一层,谁也逃不开。


    她还发现,原来影子是她自己。


    …


    “你要去哪?”


    秦落被人一把推开,看着沈一逸套裤子往浴室走,步伐很快,几乎是用跑的。


    啊?洁癖犯了?


    秦落低头看向自己被打湿的西裤,明明被喷的是她,还有湿答答的手,不是,该洗澡的是自己吧?怎么,人又跑了?


    “你还好吧。”


    秦落换了套新的家居服,并帮忙找了套沈一逸能穿的衣服,她站在浴室门口敲门,里面只有水流声,没人回答。


    “我衣服帮你放门口。”


    想了一阵觉得不对,秦落又关心道:


    “你怎么了,你说话,你再不——”


    门被拉开。


    沈一逸围着浴巾,眼睛红红,接过她手上的衣服生硬的对她挤了个笑,仿佛是不想让她担心,但偏偏演技很烂很容易被人拆穿。


    两人坦诚的做了和以前也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换衣服变得更自然,她拿着衣服转移话题,“不是给我买了好多件替换衣服吗?干嘛又给我穿你的?你衣服松松垮垮的。”


    秦落不敢说沈一逸的东西已经被她扔光了,“管家收走了。”


    沈一逸太聪明反应过来,一阵冷笑。


    砰——


    门擦着鼻尖被关上。


    生气好可爱。


    秦落笑笑,打开门精准从后抱住正在套衣服的沈一逸,她洗的很香,而且刚刚走的太冷漠了,让秦落很害怕。


    “你刚刚怎么了?”


    衣服只套了一半就给秦落抱住了,半露着肚脐,刚洗完澡卫生间冷气太足,沈一逸想拽衣服拽不动,“我洁癖患者你忍耐一下。”


    “你下次给我说清楚嘛。”秦落教她,甚至用幼师夹子音,“你说我要去洗澡啦,你等我马上回来。”


    沈一逸用后肩撞撞秦落,想让她松手,“你先让我把衣服穿上。”


    “不要穿了。”


    镜子里沈一逸像个小挂件,被她用小臂勒着肋骨锁死在怀里,浴巾掉了,对面镜子里衣服只遮盖了一点,剩下一览无余。刚刚激情画面还未褪去,新手玩家太过上瘾希望重开一局,这次她会发挥的更好,且不会让她有力气洗澡。


    “我困。”


    沈一逸一反常态盯着镜子里的两人看,冷静片刻后,转过身。


    没有撒娇,也没有依靠,就是静静地抱着秦落,她好像说不出带秦落去见妈妈的话,也不敢讲自己看到的影子有了人脸,她只能说:


    “去睡了好不好。”


    第119章  甜死了甜死了


    洁癖患者睡前仪式很多。


    秦落见沈一逸困的要命, 眼都睁不开还坚持整理被单,坚持要把床头擦了,擦完洗手才能躺在床上。


    背对着自己奄奄一息, 看起来快没气了。


    秦落从后抱着她, “刚刚没弄痛你吧。”


    “痛了。


    沈一逸蜷缩用背贴紧秦落, 手轻轻绕着秦落搭在侧腰上的手腕, 接纳对方的拥抱。


    秦落没什么经验, 听见弄痛对方很是意外, 挺起身凑上前问,“哪痛?”


    “还有哪儿痛?”


    “我的意思是”秦落将耳边的碎发整理好, 见睫毛忽闪,亲亲耳后, 又亲亲脖子, 亲再多也觉得不够,“是哪做的不好,我下次注意嘛,如果你睡醒还不舒服——”


    “我学医的…”


    秦落现在话好密,沈一逸拱肩想让她躺回去, “你放心好了。”


    倒也不是不放心,秦落只是想从她嘴里抠一点鼓励, 但沈一逸太吝啬,半句好听的话也不舍得说, 亏得她高c时自己又亲又搂又表扬。


    算了,小冰棍总是难化的。


    秦落见沈一逸太困没再打扰,躺身回枕头, 紧紧勒住她睡。


    身身体发沉,关节坠的酸痛, 沈一逸睡的很快,一觉睡到晚上。


    人是饿醒。


    醒来身上空调被又失踪了,枕边的人也不在,整个房子乌漆嘛黑,江对岸的大厦已经亮了灯光,她叫秦落的名字,房间荡了两声回音,迟迟叫不来人。


    ….


    沙发上发生的一幕幕回想起来太饱和。


    沈一逸捂着肚脐,她小腹坠痛着,别看秦落瘦瘦高高的,手劲儿很大,她被顶满的钝痛还在持续发作,弄得她现在有憋尿的感觉。


    如今醒来见不到秦落,空虚感趁虚而入,有些闷火。


    沈一逸起身走出卧室,走廊灯明瓦亮,连浴室的氛围灯都开着。


    秦落看起来就不是爱省钱的人,不像自己喜欢阴闷闷的,回家就爱开盏台灯。灯光太亮,跟在身边的影子虚明虚暗,一觉醒来影子轮廓倒是清晰可见了,比自己高,和秦落差不多身高,但体型却比秦落要壮。


    秦落在厨房讲电话,“好,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


    锅铲翻动,沈一逸闻到了蛋炒饭的味道。


    手机塞回口袋,秦落把饭盛出来,一转头看沈一逸站在背后,“你醒了?”


    围裙还没摘,手还是湿的,但秦落放下碗来不及收拾,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沈一逸睡眼惺忪,脖子上淡粉痕迹还没消退,软得像透明泡泡,让人忍不住想戳两嘴。


    妈耶!秦落好腻!


    沈一逸抗拒围裙接触,用手肘在用暴力撑开一段距离,“别贴过来,很脏。”


    “我吗?”


    “围裙啊。”


    “那摘了围裙呢?”


    …


    沈一逸妥协了,拘谨地两手插在口袋被人锁在怀里,但她眼里只有蛋炒饭,见秦落抱了好一会也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晃着身提醒道:“我饿了。”


    “吃。”


    秦落做饭比以前味道淡了,但蛋炒饭还是很香。


    沈一逸闷头吃着,忽然听见秦落开口。


    “我明天可能要去趟北京。”


    “去干嘛?”


    “去工作。”


    沈一逸从碗里慢慢抬起头,“只有你自己吗?”


    秦落回避掉对视的眼神,思虑了三秒,点点头。


    “秦落。”沈一逸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饭,故意停顿喝了口水,“你是不是忘了,我不仅学医,我还是个警察啊…”


    秦落不敢回话。


    她怎么敢说嘛,刚刚李姐给她打了通电话,要她明天到北京一起和出品方吃个饭,甚至她还约了流媒体平台的老板,要商量修改上线宣传的时间。


    对制片来说,只要不是演员涉事,那这个电影起码还有的救。


    现在网络对《她杀》呼声很大,焦点也聚集,资方也在暗中观察看电影是否具有热点以判断支付尾款,避免自己的资金被查封或冻结,她们此行目的是去谈判。剧组制片牵头成立了联合团队必须同步各方信息,秦落作为ip版权方、主创一定得到场吃这顿饭,顺便得去找新律所来接手业务。


    流媒体方宥柠熟悉,律师团队宥柠也熟悉,因此宥柠也在。


    秦落塞了满口饭,呜呜咽咽道:“我和剧组一起,好多人呢。”


    沈一逸放下勺子,内心已有了判断,“宥柠也在。”


    “在吧。”秦落低头吃了一口,心虚地飘忽道:“我也不清楚她在不在。”


    “去几天?”


    秦落道:“三四天吧。”


    沈一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直到她吃完才问道:“那你走了,我要回家吗?”


    听起来很疏离、冷静,像是要马上和秦落作切割,仿佛请假来陪秦落的人不是她,因为宥柠发疯的人也不是她,刚在在沙发上做恨的也不是她。


    秦落先问,“我出差马上就回来了,你为什么回家?”


    “因为我来这里是为了陪你,你不在我也可以忙自己的事。”


    秦落不解,放下勺子,“你不是请假了吗?”


    她言外之意是既然请假了,为什么不能等她两三天,又或是她猜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做完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要不是李姐说自己必须在场,她推了两次都没成功,迫不得已接受了一趟短暂出差。


    但对面的人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沈一逸道:“我只是问你可不可以回家,没别的意思。”


    说完她又摆道理:“请假是为了你的安全,但你现在要去北京工作,那我总不能天天在这儿待着无所事事吧。”


    秦落讲不过她,也不想让坏情绪破坏心情,干脆随她意。


    “你想回就回吧。”


    气氛转变的微妙,秦落吃完饭一直在阳台讲电话,讲的不耐烦还会抽烟,烟味顺着阳台缝隙刮进来,沈一逸不喜欢,于是带着电脑躲进了书房。


    她原本是想给林普平回电话,下午因为哭过不想被他听见,所以直接挂断,想来对方应该是探到什么信息了,大概率和她被回避有关。


    可她电话没打出去,原因是秦落的书桌太乱。于是手套、湿巾、酒精喷雾三大件拿在手中,吭哧一顿整理。


    等她全部收拾干净,秦落恰好也结束了通话,带着烟味走进书房。她见原木桌上有水盆,垃圾桶里有三副用过的橡胶手套,就知道沈一逸又给书房保洁了。


    秦落认为自家的书房很干净,家政每天都来,绿植会擦叶,书柜会擦灰,只是书太多了看起来杂乱,其实根本就不脏。


    “不累吗?”


    沈一逸正在翻看小说,突然秦落从背后抱住了她,好大一只,压的她差点没趴在桌子上,幸亏秦落及时双手撑住桌子,不然真的能把她挤死。


    “累死不至于,但挤死是有可能的。”沈一逸没看完,但她不折角,而是拆了书腰封挡书签,“你走开吧,浑身烟味很难闻。”


    但沈一逸不会像从前躲闪,拒绝自己的触碰,而是换了种方式——拿话戳人。


    “我和剧组说好了,后天就回来。”秦落对小蛋糕的警告视若无睹,“到时候你还来吗?”


    “看情况吧。”沈一逸手不停,整理那堆花里胡哨的书籍,“万一工作要我回去,万一抓到凶手了,万一你有时回不来,计划不如变化快。”


    她很难给她一个保证。


    秦落把头埋在她发尾里,明明洗发水是玫瑰味,怎么她洗完变成凉凉的小青瓜味?


    爱不释鼻,闻了又闻,唇膏都沾在头发上了。


    秦落软道:“你就说句好,不行吗?”


    “可万一我办不到怎么办呢?”沈一逸把书压在桌面上,身后贴的好紧,手还偷偷摸摸在胸前乱动,她皱眉道:“我不能给你保证,我怎么能说好?”


    “我不用你保证。”秦落道,“我只想你给我个念头,想着从北京出差回来立马见到你。”


    “那…我说好与不好,对你来说还有什么紧要的。”沈一逸狠狠在手背拍了一巴掌,禁止她乱摸,“那你下次当我说过好了,也不要问我了。”


    …


    这张嘴好坏啊。


    想给她亲烂!!!


    秦落拧着肩头给沈一逸翻了个身,一个手垫背后防止原木桌硌她的腰,另只手掌掐在腰上固定姿势,随后埋头深吻。


    沈一逸不喜欢,“唔….烟味”


    尼古丁苦涩,臭臭的,会让她舌头酸麻,味觉滞后,于是她轻轻反咬想要秦落停下,但谁知秦落以为这是挑逗,越吻越来劲,甚至还伸了舌头。


    沈一逸对着舌尖使出狠劲儿——


    “嘶——”


    钻心痛,痛得秦落不自觉弯腰屈膝,“你真咬啊?”


    “抽过烟臭不臭心里没数吗?”沈一逸抽了张纸巾,擦着嘴,“再有下次就不是咬你舌尖了。”


    小猫给主人立规矩!


    第一不能擅自亲嘴。


    第二不能臭臭的亲嘴。


    第三不能成天想着亲嘴。


    沈一逸甚至为了让秦落清醒,当着她的面刷牙,并批评了她抽烟的嘴有多么多么的熏人,搞得秦落快碎了,陪着她刷了牙,甚至用漱口水消杀了三遍,这才找回一点点信心。


    收拾好了书房,沈一逸开始忙文书工作,秦落独自在衣帽间整理行李。


    突然之间大平层安静下来,静若死水,鼠标按两下都格外突兀,平常一个人在家看文件倒是没感觉,可原木桌前是那张烫眼的沙发,倒是让沈一逸定不下心,反倒不习惯。


    刚刚是不是咬的太重了?


    但自己也没给她咬破….


    合上电脑,沈一逸往衣帽间走,拉开门见秦落人不在,行李箱里衬衣都没叠,正装也没打包好。


    她蹲下身按照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顺序整理。


    衬衣折成大豆腐块、袜子卷成小豆腐,


    这怎么还有……黑丝袜?


    秦落刚洗完澡,揉着精华从连廊推门进来,看见沈一逸蹲在地上对着行李箱发愣。


    这还是她的行李箱吗?这怕不是行军包吧?


    衬衣平贴,没有被压出明显折痕,左右肩线沿着正中对齐,按照这种叠法秦落去酒店都不用找人熨烫了,沈一逸折衣服的手法让秦落怀疑她是不是在专柜店干过。


    “北京十月不冷吗?”


    沈一逸仰着头,指着西装裙,“你穿这种能行吗?”


    秦落束着发,脸上精华还没揉开,但见蹲在地上的人粉扑扑的,忍不住弯腰凑上前,“我看过天气预报,还好。”


    秦落身上没烟味忽然就变香了,沈一逸没躲开,鼻尖被蹭到了护肤品。


    她保养的很好,脸要维持青春爽肤是靠不住护肤品的,都是钱的作用。没有细纹、颈纹,过了三十五还没有垂感。


    沈一逸很少这样观察秦落。


    包括她的光泽整齐的指甲,柔顺的发,以及刚换的细框眼镜。


    没有一点多余装饰,却一切恰好。


    比起她们同班的老同学,好像唯独秦落还没开始褪色。


    她现在是盛得正浓的墨绿色。


    “好吧。”


    沈一逸挪开视线,比起秦落的西装裙、黑丝袜,她五十块钱的白T恤和洗掉色的警服像小儿科,在成年游戏的对峙中落了阵脚。


    “那….”


    那让她多穿点也不对,让她少穿点自己也不爽。


    “开心就好。”


    秦落也蹲下身,沈一逸替她整理行李的事迹,她可以给刘佳炫耀一整天,因此吃饭时犯的错误,咬痛她的错误都被抵消。


    奖励小蛋糕一百分,


    “让我亲亲我就开心。”


    “亲什么亲,天天就知道亲….”


    沈一逸整理衣服,刚折好放进行李箱又见到那两件没拆开的黑丝袜,还是大牌的丝袜,再大牌只要遇到指甲都会被刮花。


    “明天就见不到你了嘛。”


    秦落忘了护肤前剧还在忙着开会,她电话里正在水深火热,沈一逸不许她抽烟来回避这些烦躁,就只能被她当成戒燥的小尼古丁。


    两个人蹲在行李箱前,秦落捧着她的脸,鼻尖对鼻尖。


    小猫立了规矩,没被同意不许乱添乱咬。


    秦落不敢轻易下嘴。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


    呼吸的质地是柔软的,闻起来却像锋利的钩子,勾住视野,刮坏戒心。


    情动一旦开始滚动,便很容易被带进陷阱,沈一逸呼吸被带乱了,下午接吻的时那种暴裂感让人很舒适。


    她讨厌安静、一成不变。


    但她怕秦落又要大干一场,她小腹坠痛感还在,浅浅地吻了下嘴角。


    “出去一定保护好自己。”


    第120章  养猫了!!


    两米大床睡在一个枕头上, 秦落抱着她整晚没撒手。


    早上七点的高铁,六点王溪到了云顶门口,给秦落打了电话催人出发看, 结果被秦落挂了电话。


    昨晚下了雨, 清晨江面都是薄雾, 房间内没多少光线, 被子都在秦落身上, 手纠缠的身体之间。


    要出发了。


    秦落迷糊地翻身, 手下意识地勾过去,刚好碰到那一截温热的腰线, 鼻尖蹭过去,还没来得及戴眼镜, 唇就先凑了过去。


    轻轻地碰, 像是试探。


    “几点了?”


    沈一逸翻过身来就被人逮到,不让亲嘴,秦落就挑别的地方亲,沿着下巴往锁骨游走。


    她鼻音夹着困意,被秦落亲得仰着脖子, 颈窝是温热的气息,一滴也不剩地落进耳廓里, 沈一逸蹙了下眉。、


    女性体内睾酮水平在清晨会自然升高,晨间的性反应很普遍, 这不是男性的特权,甚至女性还多了排卵期前后的激素上升因素,因此很容易被干扰。


    沈一逸把自己忍不住出现的反应硬套在性知识上。


    她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都会受不了。


    “….又来…很痒。”


    秦落没说话,只是继续亲, 软绵绵地蹭了一下又一下。没有急切,不带欲望,直到听见沈一逸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才停下。


    “我走了,车钥匙放门口,开车回去。”


    北京十月还算温顺,没有柳絮,没有沙尘暴,难得由躁转静。


    高铁站到处插着国旗,标语还没换掉。


    王溪已经约好了司机等候,上了车往酒店开。路上人多口杂,司机也不熟,两人守口如瓶,没讨论欣伍正的事。


    秦落问了几句罗格斯的事,她前两天没去公司,也不知道刘佳如何了。


    “刘总还好吧。”


    王溪喝着第二杯咖啡,打了个哈欠,“压力挺大的,部分商务在观望舆情,头部几个直播间又停了。”


    秦落点点头,忽然又想李培培。


    她问:“你和商总的助理认识吗?”


    王溪知道秦落想问什么,“认识,培培业务能力很好的,性格也很不错,我们吃过几次工作餐。”


    她瞄了眼后视镜,见司机认真开车,又补充道:“我感觉她还蛮崇拜你的。”


    崇拜她?


    秦落问:“什么意思?”


    “接触下来感觉她很喜欢罗格斯的企业文化,每次开完会都会闲扯一会,说说工作,说说发展,她对罗格斯挺上心的,每次工作对接我都不用催,感觉不像是因为商毅的原因。”


    王溪记得有次洗手间偶遇李培培,见她对着女厕的卫生巾箱拍照,她还说起要是晚生几年就好了,能来罗格斯工作。


    王溪只当是她在吹捧,毕竟在商毅手底下作助理,赚的肯定比自己多。


    王溪不敢想象,手放在脖子上作势抹了一刀,“商毅会是她做的?”


    “不至于。”说完了自己摇摇头,“感觉培培只是职场受委屈,不至于为了事业把人做了。”


    秦落好奇,“什么叫职场委屈。”


    秦落前两年都在忙新书,罗格斯大小事是刘佳在管,内容审核也是王溪在盯,协调类会议秦落基本不参加,每次都只看会议纪要,自然接触不多。


    王溪不想往下深入,“就感觉商毅不怎么给培培机会吧,这多年一直边缘化她。”


    从这点来说,秦落作为老板对她是绝对信任的。


    重要会议可代为出席,甚至在罗格斯众多助理之中,也只有她合同预审权,在她离职前有段时间内容运营甚至给她拉了个小群,先把内容在她这通过了,再发给秦落。


    被老板信任的才是助理成就感来源,王溪在李培培身上完全看不到这点。


    “甚至商总为了个小错误在群里当众骂她,说话还挺难听的。”王溪又喝了口咖啡,摆摆手,“不过上下级搞过暧昧,很容易出现职权作切割情况。”


    秦落皱眉,“你怎么知道她和商毅的事?”


    “你敢信吗?我在地库撞见过商总亲她。”王溪叹息,“当时我都想自戳双目,但我也不敢和您八卦,也不敢问李培培。”


    秦落得消化消化这些信息,半天没开口。


    车子到了酒店门口,手机信息栏弹窗跳出来监控通知。


    她看了眼手表,已经上午十一点了,沈一逸怎么才走?


    点开摄像头。


    只见沈一逸端着盆,戴着手套,拿着她最爱的清洁喷雾,对着进门地垫消毒。


    在打扫卫生?


    王溪和司机将行李箱拖进酒店,司机去找停车位等候,王溪去办入住,秦落闲来无事坐在酒店大厅看监控,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里的人看。


    看了一会还笑出声。


    王溪拿着房卡走向秦落时,光从酒店玻璃窗折射进来,自持与松弛交错,她们老板今天这套黑正装可真迷人啊,该露的露,该遮的遮,有墨未干、意未尽的感觉。


    就是老板笑得很不值钱,和熟女二字相当违和。


    王溪走近,本想问秦落在看什么,突然被藏在耳后发尾处的浅痕夺走了注意力。


    “秦姐你被抓伤了?”


    “啊?”


    秦落把手机锁屏,抬起头,“什么受伤?哪儿?”


    王溪把房卡递上去,随后指指自己的脖子,“脖子?”


    “是吗?”秦落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一眼,确实有道隐约可见的细痕,一道狭细的淡粉色,可能有头发遮挡她昨晚没注意到,“哦,被抓了吧。”


    “啊?您又打架了?”


    王溪惊叹,她昨天在公司听刘总的助理说,两个老板在办公室大吵大闹来着,想起上次在派出所门口打人的事,她感叹秦总中年叛逆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秦落笑笑,“猫抓的。”


    王溪又迷茫了,“啊?您养猫了?”


    “嗯。”


    秦落起身,心情大好,顺着嘴开始胡说八道,“猫不好养,性格又冷又凶。”


    王溪也养猫,瞧这伤口也不太像猫抓的。


    她跟在屁股后面分享经验,“有的猫不喜欢贴贴,应激了就喜欢抓人,您得给它剪指甲,还得安排体检。”


    “行,回上海就安排。”


    王溪还是不敢信,她们这独身主义的老板以前说过不想伺候宠物,怎么就转性了?“您养了个什么猫啊?”


    秦落按下电梯,“话多了哈。”


    “这不是我家猫还没绝育呢,您要是买了——”


    什么绝育?


    秦落冷着脸,“嘘!!!!!”


    ——


    “嘘!!”


    在十一楼的拐角处,陆诗邈拉住沈一逸的胳膊。


    她背了一大袋的工具,准备往十二楼爬。


    但沈一逸实在是太过于紧张,从一楼开始就不停的和她分析,甚至给她思考带来很多技术干扰,越听越困惑。


    不过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慌张。


    尤其是最近除了凶杀案,《她杀》又在网络上闹的沸沸扬扬,突然在秦落家门口发现针孔摄像头。她不敢想,要是薛桐家门口被塞了摄像头,她恐怕会变成核弹原地爆炸。


    “沈姐,你先冷静点。”


    她把包拉开,检查了一遍找来的仪器的开关,都是关闭状态的,进去应该不会直接干扰到信号。随后她把包递给沈一逸,安排战术。


    “你确定家里没有监控吧。”


    沈一逸悄声道:“我这不是刚发现第一枚就来你家了吗?”


    摄像头是沈一逸临走前打扫卫生时发现的,就在鞋柜侧面,和墙面形成的一条狭小的缝隙最深处,隐藏在感应灯位置,正冲着门口,位置隐蔽,扫描视野很低。


    要不是洁癖到缝隙都要扫灰,怕是要等秦落搬家把柜子拆了,才能有所察觉。


    和摄像头对视的第一瞬间,沈一逸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低头擦了几下才渐渐反应过来


    ——墙里怎么会有闪烁的红光斑?


    她不敢轻举妄动,借着打扫卫生的姿势,慢慢起身靠近,侧身从下往上查看,确定是枚针孔摄像头后,立马结束了清洁工作。


    秦落家被监控了多久。


    是不是凶手做的?


    云顶十分不安全。


    秦落人在北京要完蛋了。


    危机像颗踩在脚下的地雷,半只脚已经踏上去了。


    她得找人来拆除这颗地雷,


    沈一逸也不敢在家里讲电话,同时也不想直接报警,她拿着手机直奔陆诗邈的住处,在她家给秦落去了通电话。


    还好秦落秒接,让沈一逸松了口气。


    秦落些意外,沈一逸竟然会主动来电,不仅如此,还关心了午饭、晚饭要吃什么,在哪家酒店入住,并且提醒她注意安全,不能随意乱吃东西,酒局上也要看别人下肚再动筷。


    酒店套房里就秦落一个人,自然语气腻腻歪歪,可沈一逸却警告她,要把她把话记进脑子里,还得让她重复一遍。


    最后,沈一逸还不放心,让她每隔一小时给发则消息报告安全。


    天呢!这完全是婚后生活!


    秦落美滋滋地答应了。


    秦落还想腻歪两句,反倒是沈一逸狠了心把电话挂了。


    不能多说让秦落知道,也不能表现出很紧张,上次在出租屋秦落冒冒失失的样子,肯定会打草惊蛇。她得找个聪明人和她一起想办法。


    眼前陆诗邈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陆这人平常就爱搞点小手工,出租屋修理电器是她最拿手的事,考研也是数字痕迹方向。


    陆诗邈听说后也毛骨悚然,能把摄像头按进云顶那对方肯定是有门禁卡、且能绕过安保,或是直接能接触到秦落。


    如果安装摄像头的人是秦落的狂热粉,是个单纯的变态,那只要拆掉报警即可。但沈姐说不想报警,报警后民警必登门,到时候闹动静太大也会提前暴露。


    她们最怕这人会是凶杀案的凶手。


    假设是凶手,那这人盯秦落应该很久了,摄像头也不可能是第一天放的,且暂时没有对秦落下手。


    小陆一通分析也没得出结果。


    最后决定亲自上门,用点科技手段亲自它拆了,然后追查设备购买及云端服务反向追查,这样她们有更多的处理空间,甚至可以利用摄像头引导布局。


    两人先爬楼到十一层,先在楼下邻居家演练了具体位置,但沈一逸不能很好的分辨摄像头的类型,因此不能提供准确的信息。陆诗邈只能用引导的方式一步步问,最后问的两个人都懵了。


    “一会你对着摄像头的位置丢耳机。”


    陆诗邈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小喷雾,犹豫不决要用什么进行探测。


    沈一逸担忧道:“你确定能行吗?”


    “一次性要确定它联网和输电确实需要时间,但我们只要步骤完成的好,应该速度很快。”


    陆诗邈把自己的耳机盒交给沈一逸。


    “朝着摄像头扔,和我正常对话就好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