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国京都，内城。


    风月楼内。


    一个衣着纯白绸缎的青年刚刚走出房间，老鸨便是赶了过来。


    “季公子今天玩得可开心？”


    青年挥了挥手，说道：“各位，今日的花费我请了，玩得尽兴。”


    身后的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季公子，下次再来。”


    “少爷……”


    他身后的侍童刚开口，便是被一扇子敲在脑袋上，“废什么话，给钱。”


    青年潇洒离开后，不少与他差不多大，衣着华丽的青年不满地自语着：“神气什么，不就有个好爹吗？”


    “就是，没了他爹，狗都不会看他一眼。”


    “慎言。”


    男子低声说道：“这家伙记仇。”


    这些人，哪个不是京都中的富家子弟，不过与青年比起来，却是差了不少。


    青年名为季风，武国天策府上将军季兴的儿子。


    天策府上将军，统领武国最精锐的十二卫。


    在武国，能与他比肩的，唯有上一任上将烈侯公。


    因此，季风在京都，都会被人礼让三分。


    他虽然常常出入风月场所，潇洒风流，但也涉猎广泛。


    来到一家棋社，季风也是毫不犹豫的跨了进去。


    这里面的环境，与风月楼可谓是两个极端。


    雅致安静之中蕴含着一种别致的芬芳，让人很快进入一种思考之中。


    宽敞的阁楼内，数张棋盘已经坐满。


    季风轻车熟路地走上二楼，来到靠窗的地方坐下。


    这时，他对面衣着红蓝绸缎的男子说道：“季兄，这次晚了许多。”


    男子五官精致，脸庞轮廓分明，有着一种儒雅气质。


    季风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面前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没一会，棋盘上已经展现出一幅滔天的战斗。


    双方棋子犹如水火相争，亦或龙虎相斗，两军对垒……战意滔天。


    “季兄，可是觉得我棋艺下降了！”儒雅男子说道。


    季风摇了摇头，说道：“马有失蹄时，人有疏忽间。


    “还望以后楚兄也能疏忽一次。”


    儒雅男子看了季风一眼，“笼中雀而已，季兄言过了。”


    男子名为楚天遥，楚国皇子，已经在武国做为质子十年。


    无意中点中了楚天遥的痛处，季风立即转移话题，说道：“阿四，点首曲子。”


    随着曲子响起，阁楼中的人也是朝着两人的方向投来了目光。


    看着两人，不少胡子花白的老者也是露出了自愧不如，又欣慰的神色。


    自愧不如是他们无法在棋艺上超过两个年青人。


    欣慰是有才之辈出少年。


    两人的名字，皆在这阁楼的对弈榜上，且占据前列。


    待两人离去，棋盘也是被围起来，他们看着上面的棋子，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彩的对战。


    出了棋社，季风又进了赌坊，一直到太阳落下，才一脸沮丧的走出赌坊。


    咕咕……


    一家客栈中，季风放下筷子，满足地站起，说道：“阿四，结账。”


    侍童迟疑片刻，露出难色，说道：“公子，钱不够。”


    “记账，明天给就是了。”季风一扇子落在侍童脑袋上。


    侍童说道：“公子，明天也给不了。


    “这个月的月钱……已经输光了。”


    “怎么不拦着我点。”季风又是一扇子落在阿四脑袋上。


    即使家中富裕，但季风却不敢多拿月钱之外的一分一文。


    有次他因为多拿了一两，直接被打得一个月无法下床。


    “掌柜，记账。”季风找到掌柜说道。


    “季公子客气了，你平时给的赏钱都可以包下我这铺子了。”


    离开客店，季风一脸悠闲的在街道上闲逛。


    夜里的武都，才最热闹。


    武都没有宵禁，治安稳定，夜间灯火阑珊，繁华无比。


    夜逛灯火阑珊，是季风的日常。


    “公子，夫人让你赶紧回去。”在季风闲庭阔步时，一个家丁步履匆匆地跑来说道。


    “怎么回事！”季风皱了皱眉，他母亲从不会管这些。


    家丁没有回答，低着头，面色沉寂。


    季风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朝着季府快速跑去。


    来到府前，看到下人手中皆拿着白绸，季风心中一沉。


    冲入堂中，他看到了一下苍老憔悴许多的母亲。


    “娘，怎么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敢相信。


    “你父亲……战死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季风心中一震，好像世界崩塌了一般。


    他四肢发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倒下。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北方传来急报，季兴战死，率领的龙武卫也全军覆没，北戎城失陷。


    这个噩耗，使得武国上下震动。


    这一夜，不仅季家陷入沉痛，武国也陷入了慌忙之中。


    北戎城是防御北渊的第一关，一旦失陷，北渊大军就能以此为据点，挥军南下。


    ……


    武国皇都内，灰蒙夜色下，文武百官行色匆匆的进入宫殿。


    季兴战败，北戎城失守，北渊与武国的攻守易形。


    只有及时商议对策，才能挽回局势。


    “季兴上将军都败了，北渊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现在唯有议和，方才是上策。”


    “议和，议和换来的只有屈辱，老臣愿以老迈之躯，镇守国门。”兵部尚厉声说道，声如雷霆。


    “议和的目的，是休养生息，以待时机。”


    “议和，苦的是百姓；战，苦的也是百姓，愿以一时之痛换取百年之安宁。”


    ……


    主战派与主和派争论不休，一时之间，大殿上陷入了喧闹之中。


    “皇上，老臣愿重披铠甲，出征北渊。”


    这时，一道平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争论的喧嚣制止。


    说话之人，正是站在文官首位的烈侯公韩卫褚。


    他五十岁左右的面容，双眼如炬，下巴的黑色胡须坚硬如铁。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曾经的他与季兴带兵纵横各国疆场，让敌人闻风丧胆，无不胆寒。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身体孱弱起来，不得不脱下战袍。


    他原本有解甲归田之意，但皇上不舍，便让他挂个文官之名修养。


    所有看向韩卫褚的眼神之中，有着质疑与茫然。


    “韩爱卿身体可否康复？”龙椅上，刚登基没多久的皇上出声将所有人的疑惑问出。


    “这些年的休养，已经好了不少。”韩卫褚眼神一变，声音高亢地说道：


    “微臣一定不辱使命，将北渊赶回莽原之上。”


    几乎所有人闻言，心中的质疑顿时消散。


    从韩卫褚的声音里，他们能感觉到当年那个战无不胜的烈侯回来了。


    龙椅上，皇上当即说道：“好，朕命韩卫褚为天策府上将军，领军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