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清晨，天光清朗。


    江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番筋骨。


    别的不说，《大梦心经》在消除疲劳上，确实是一把好手。


    昨夜深夜才入睡，不过睡了两个时辰，此刻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状态都十分良好。


    他站起身，随后拿起桌案上的一套崭新的服饰打量了两眼。


    昨天，江辰的正式调令就下来了，除了衙司的身份令牌之外，就是两套这换洗的衙司服了。


    二纹蚕魔的玄色蚕丝缝制，其上雕着云纹，在窗外光线的映照下折射出一抹流光。


    江辰换上这身衣物，站在镜子前打量了自己一番。


    本就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更加挺拔，长发束在脑后。


    数月之前原本还有些稚嫩的面容，在经过这半年多的磨砺之后，如今多了几分棱角和凌厉。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来，绝对看不出江辰半年多前，还只是一个混迹在乞儿街里打滚的小乞丐，


    而会以为江辰是哪个大家族出身的世家公子。


    “啧，这卖相……”


    江辰对自己如今的容貌也有些感慨。


    若是放在前世，就凭自己这卖相，必定能当流量明星疯狂割韭菜。


    他收回心思，准备动身前往水庆坊。


    自今日起，他便是水庆坊中的衙司了。


    此时，老钱带着几个人手，已经在客栈底下等着，把江辰的一些杂物，一同带到水庆坊中去。


    老钱现在这半年多来，背靠江辰，在顺安坊中开起了食铺和地摊。


    伴随着江辰地位水涨船高，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不仅在顺安坊，甚至在水庆坊中，也开了铺子。


    而作为他的靠山，江辰每月也能分得五成的利润。


    不多，一個月也就二三十两银子，对于如今江辰的花销来说，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但其中拓展开来的大量人手和关系网，能够帮助江辰监察顺安坊和附近几个坊的情况，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老钱看着如今英姿勃发的江辰，面色有些感慨。


    “阿辰你越来越厉害了，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已经跨入柳筋，升任为衙司了。”


    老钱这半年也没有放弃练武，加上也赚了一些钱，如今算是勉强砸到了铜皮小成。


    但和江辰一比，这差距可就太大了。


    江辰呵呵笑了笑：“那是，老早就和你说了我是天才了，你还不信。”


    老钱顿时一噎：“你还真是……不客气。”


    随即也不再多聊，招呼着手下的几个小厮，帮着江辰把行李带去水庆坊。


    ……


    水庆坊和顺安坊，也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江辰和老钱很快就来到了水庆坊东南的衙门大门前。


    衙司大门外空空荡荡，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没人迎接，也没人领路，甚至连门都是半掩着的。


    江辰缓缓眯起眼睛。


    “这是……示威？”


    他知道，整个燕阳城的官僚体系被燕阳三派占据，在一些人事调动之下，偶尔会出现上司和下属来自不同门派的情况。


    一般而言，出现这种情况，双方公事公办即可。


    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若是真撕破了脸，两边的脸面都不好看。


    因此，江辰也是这般想的。


    他目标是踏入内门，也不可能会在这水庆坊中久待，也没兴趣和流光派抢夺这水庆坊的利益。


    若是水庆坊中的这些流光派弟子愿意相安无事，那也就罢了。


    但瞧眼下这个情况，这群人，似乎没这个打算……


    江辰面色如常，走进大门里头，带着老钱几人一路向着内堂走去。


    果然，一路上没见到几个人影。


    偶尔见到一两个差役经过，瞧见江辰也是面色一变，便要快步离开。


    “站着。”


    江辰目光平静的叫住一个想要离去的差役。


    那差役面容僵硬的扯出一副表情，朝着江辰拱了拱手：“大人。”


    江辰说道：“今日下午，把衙门中的捕头和所有差役都喊过来，我要见他们一面。”


    那差役古怪的看了江辰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赶紧离去。


    江辰注视着这差役离去的背影。


    面子，他已经给了。


    若是不来……


    江辰眼眸中泛起几分冷意。


    自己可没功夫和这些人耗着。


    ……


    随后，江辰和老钱几人带着行李，搬进了水庆坊衙门的内院中，将整个内院打扫了一遍。


    几人又去外头吃了顿饭。


    日头逐渐上升，来到头顶。


    江辰回到水庆坊衙门中，来到了卷宗房，开始查看起水庆坊今年的卷宗。


    时间缓缓推移，而直到一个时辰后。


    整座水庆坊衙门中，依旧冷冷清清。


    整座衙门的捕头和差役，没有一个回到衙门中拜见江辰。


    老钱推开卷宗房的大门，脸上有些犹豫。


    江辰抬起头，开口笑道：“还是没人来？”


    老钱点了点头。


    江辰轻轻颔首：“啧，看来这水庆步家，把这衙门经营的不错啊，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人。”


    江辰知晓，这水庆坊中差不多是步家一家独大。


    今日发生这种事，背后针对自己的，显然就是这步家了。


    老钱看着江辰，犹豫了一下，说道：“阿辰，你也别生气……”


    “我没生气。”


    江辰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平静。


    和死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拿出几份卷宗，用毛笔在几处地点上圈了一下。


    “老钱，我记得你在这水庆坊里头也有人手对吧，挑几个机灵的，去这几个地方走一圈，把情况告诉我，要快，一个时辰内完成。”


    “然后你去顺安坊找孔业，让他来见我。”


    老钱愣了愣，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说道：“好。”


    钱多宝随即离去。


    卷宗房内安静下来。


    江辰审视着桌案上的卷宗，眸光冰冷。


    从之前的黑街帮，再到郁阳华，他就知道拐卖人口这事儿对于水庆坊十分重要。


    之所以来南街找乞丐，就是因为南街乞丐没有户籍，方便下手。


    而之后南街因为江辰的原因无法下手了，他们这些人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水庆坊中的百姓动手。


    果然，今天下午他在卷宗房中翻了两个时辰，就发现了今年水庆坊中的意外死亡人数和失踪人数激增。


    单凭这一点，再加上自己如今和伏文的关系，便足以上报城卫司，让城卫司校尉前来彻查此事。


    届时自然能够挖出证据，处理了这些杂碎。


    不过，这样太慢了……


    等到城卫司彻查清楚，开始抓捕犯人时，消息只怕早就已经走漏出去。


    城卫司多方扯皮之下，必定会有漏网之鱼。


    而那幕后的水庆坊步家，最多也就损失些人手，不可能因此动摇根基。


    到时候，江辰只怕要面对步家更多的针对和阴谋……


    他可没功夫陪这些人玩过家家！


    卷宗房中，光线逐渐昏暗下来。


    江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平静的眼眸中，蕴藏着越发浓烈的杀意。


    与其上报城卫司，不如趁着这机会，直接将这水庆坊从上到下，全都杀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