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证据护他无罪

作品:《20世纪北美讼棍

    郑辩知特意选择了纽约警察提供的现场资料中,最为近距离的一张,在现在的摄影技术下,依旧将伤口拍摄得完整清晰。


    人类皮肉翻开的创口,仿佛穿越了时空,让人闻见了几个月前案发现场的血腥味。


    “虽然有点残忍,似乎伤害到了玛丽·史密斯的死后的体面,但是为了还原案件真相,告慰她的亡灵,我希望大家可以认真地查看。”


    “大家都能看到她头部的伤口。”


    郑辩知引导着在场所有人的思考:


    “有一个很深,血液几乎都是从此流出,另外一个伤口较浅,几乎没有血液。”


    “只有已死之人的血管才会失去动力。”


    “换句话说——”


    “玛丽·史密斯的死亡,是由血液的深伤口导致的。”


    西奥多·亚当斯点点头,他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可是,郑辩知紧接着的论证,就让他皱起眉头:


    “大家设想一下,如果凶手,用高尔夫球杆去击打玛丽·史密斯的头部,并且造成了致死的伤口,那么凶手身上是否会有血痕呢?”


    他在通过提问,试图诱导陪审团员们说出对案件事实的粗看法!


    这不合理!


    不过,西奥多·亚当斯环视一圈,明显从陪审团员们的表情中看到了茫然。


    陪审团员们安静着,他们空白的大脑,一时半会儿连一个最简单的专业问题,都回答不了。


    检察官在心里笑了。


    果然陪审团员们没听得多明白,血液痕迹鉴定不是一门简单的刑侦技术,把讲述标准答案的专家抽走,一时半会儿这些生活安逸的男女老少记不住多少硬核的东西。


    徒增笑耳。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郑辩知,想看看他在如此明显的计划落空之时,会有什么样尴尬的丑态。


    以至于,西奥多·亚当斯直接默许了郑辩知此刻的讲解模式。


    没有在第一时间提出反对。


    郑辩知无所谓地推出史蒂夫·瑞德刚刚演示时用的纸板。


    他掏出黑色的油漆笔,只将其中溅落状、喷溅式与抛甩状的血痕单独圈出来,用他漂亮的花体英文为其画上明显的标注。


    郑辩知的指尖落在其中一处。


    他好像自言自语式地给,出了答案:


    “根据史蒂夫·瑞德博士的讲述,会有溅落状血迹。”


    “很好。”


    郑辩知毫不吝啬地夸奖自己,从容不迫地衔接着论证:


    “液体状态的血液受到外力作用时,会形成大小不等的分散点状血液,就是大家所见的溅落状血痕。”


    “正常情况下,凶手应该是正面攻击的吧?那么衣服或者裤子上是否应该会留下这些分散点状血液呢?”


    郑辩知故意将这句话的语调拖得很慢,如同教堂里颂诗的神父,符合陪审团员们的思考节奏。


    他的强调道:


    “但是,我方当事人的衣服和裤子上,并没有任何的溅落状血痕。”


    陪审员们若有所思。


    只要郑辩知给他们补充够了论据,他们总愿意思考下去。


    郑辩知不会让陪审团员们的大脑放松。


    他很快又拿出一张权威机构出具的鉴定报告:


    “当然,为求准确性,我们将该血衣送去实验室专家处,进行了检测。”


    “答案是肯定的。”


    “血衣上面的血液中血型只有b型,与我当事人的血型相符合。”


    “但本案中玛丽·史密斯则为o型血。”


    “这足够证明——”


    “玛丽·史密斯头部的致死性伤口,并未是我当事人马尔科·罗西所为。”


    郑辩知的定义下得很掷地有声:


    “在证据的护航下,我在此,再次代表我的当事人马尔科·罗西……”


    “主张无罪!”


    他捏着的鉴定报告简直像丹书铁券一样深沉,此刻站立在辩护律师席位上,就像是被告的救世主。


    约瑟夫·罗西攥着自己的手指,简直想把它们一口气吃进肚子里去。


    郑辩知将血衣送检的时候,直接与纽约警方对接,连资金都没有朝他开口多拿。


    只是在开庭前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哪里想得到是这样一个巨大的惊喜!


    看着郑辩知坚定的神色,约瑟夫·罗西前所未有地坚信,没错,自己的弟弟就是无罪的。


    就算他真的伤害过玛丽·史密斯又怎么样?


    证据呈送在法庭,于无声之处,坚守马尔科·罗西的无罪!


    郑辩知明知故问:


    “究竟凶手是谁呢?”


    西奥多·亚当斯狠狠地皱紧眉头,他这些天思虑过度而过分忧愁的眼睛,更是充满了被现实背叛后的脆弱。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好像,仅凭借郑辩知的巧舌如簧,真得要让一个凶手逍遥法外!


    西奥多·亚当斯猛然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陈述自己的观点:


    “反对辩护律师的说辞!”


    “PienchihChengEsq,你只能证明马尔科·罗西没有实施严重的致死伤口。”


    他甚至直白地喊出了郑辩知的名字。


    忘记了自己与他在称呼上,单方面的较劲。


    西奥多·亚当斯死死地盯着郑辩知漠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你别忘了,还有另外一个伤口。”


    郑辩知难得对他笑笑,只是在这个场景中,显得轻蔑,且不平等。


    他仿佛站在全知视角的先知,需要解答迷途羔羊西奥多·亚当斯的疑惑:


    “我相信控方手中的物证,可以帮我们揭晓谜底,我说的对吗?”


    “拥有大量搜寻资源的控方手中,应该有一份本案最为关键的物证——”


    “另一位被告人戴维·史密斯传说中的那件血衣。”


    话音落下,不止旁听席,连陪审团员们都躁动了一瞬。


    他们也有着基本常识,案发这么久了,直到第二次开庭,控方才将戴维·史密斯纳入调查对象。


    这件血衣应该早就被处理了才对!


    为什么郑辩知会突然提起它?


    是在向控方许愿吗?


    郑辩知比任何人都了解西奥多·亚当斯手上有哪些证据,正是他派人,亲手将这份大礼送到西奥多·亚当斯手上。


    他一如既往地态度恶劣:


    “检察官先生。”


    “方便、现在、给陪审团的各位展示一下吗?”


    全法庭的视线都集中在西奥多·亚当斯身上,他很想干脆说不,狠狠地打一打眼前这个讼棍的脸面。


    可是他对法律的信仰,从不容许自己的权力任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看郑辩知,才能强迫自己回答这个请求。


    他昂起头颅: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