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7章 您的江山社稷,甚至性命,都会……

作品:《白明微秦丰业

    元贞帝不耐烦到极致。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原本想着白明微引发了骚乱,召进来慢慢问罪。


    结果这滑不溜丢的泥鳅,硬是与他玩文字游戏,反而让他失去了机会。


    如今白明微就赖着不走,他也不好强硬赶人。


    只因在他使用暴力将白明微处置前,只怕白明微先一步将他一击击杀。


    旁边依旧面色涨红的邱道长,以及那脖颈处清晰可见的指印,足以说明一切。


    他强忍着怒意和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与战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要事,你说吧!”


    白明微淡声开口:“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元贞帝有所忌惮:“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到朕的面前来,朕怎知你没有什么贼心?”


    白明微挑唇:“倘若臣有贼心贼胆,护卫陛下的高手,能阻挡得住臣么?”


    “白明微,你好大的口气!”元贞帝怒目圆瞪,“你这样与朕说话,就不怕朕问你个大不敬之罪!”


    白明微依旧不为所动,哪怕跪着,也没有丝毫卑微感:


    “臣只是实话实说。王公公本身就是一名一流高手,陛下不信的话就问问王公公,适才接下的那一掌滋味如何?”


    元贞帝下意识地看向王公公,得到的是王公公确认的眼神。


    元贞帝犹豫片刻,便挥了挥手:“你们外殿候着,倘若白明微敢轻举妄动,立即将白府所有人拿下,就地处决!”


    王公公行了个礼,领着金吾卫退下了。


    而邱道长则在最后离开,临走前那看向白明微的眼神,依旧戏谑。


    待屋里的人都清干净后,白明微开门见山:“臣奉太后之命,请陛下前去承明殿,商讨国祚大事。”


    元贞帝冷笑:“既然太后总是做朕的主,那就让她自己处理就好,朕这个皇帝没用,去那作甚?”


    白明微站起身,直视床榻上坐着的元贞帝。


    元贞帝下意识攥紧床褥,分外警惕:“你干什么?!”


    白明微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陛下,倘若今日您不去承明殿,那么您这些年所苦心经营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元贞帝冷笑更甚:“你在威胁朕么?你以为朕在乎?朕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不早就被太后无情粉碎了么?”


    “白明微,你怎么可能懂朕的心情?朕这些年兢兢业业,可她忽然临朝一趟,就让朕变成了庸懦无能的笑话。”


    不在乎么?


    明明比谁都在乎!


    明明在乎得要命!


    白明微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抱怨:“臣说的不是这些虚假的名声,而是陛下的江山社稷,以及性命!”


    “危言耸听!”元贞帝暴起,“竟敢说出这般不吉利的话!你活够了是吧?!”


    “女子就是女子,除了一张嘴厉害,其他本事一点都没有,白明微,依朕看你走到今日这一步,靠的就是你的牙尖嘴利!”


    说到激动处,他指着白明微:


    “还有你们女人最擅长的狐媚手段!你就是靠勾引人才走到这一步的吧?否则一个凭本事当上大将军,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话音落下,元贞帝面目狰狞,看着白明微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白明微波澜不惊,即便是内心深处,也没有任何起伏。


    换作以前,她一定会因为这番下流的话语恼怒生气,为自己所流的血以及所做的牺牲愤恨不平。


    然而现在,面前的人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她面前再怎么张牙舞爪,都无法撩动她半点心绪。


    因为——不值得。


    面对元贞帝的荒唐,她也只是淡淡的回应:“臣来告诉陛下,您的江山社稷,以及您的性命是怎么丢的。”


    说着,她负手而立:“太子早就与北燕勾结在一起,秦丰业干下的那些事,他都是得益者,也是参与者。”


    “北疆五城的沦陷、阴山一战的全军覆没,都有着他的功劳。后来他甚至还派人去捣毁庆都堰的大坝,只是天灾比他的动作更快到来。”


    “今日陛下若是不去承明殿,即便是太后借遗旨强行做出决定,终究也会有人非要说太后的决定名不正言不顺,从而否定太后的一切主张和决定,以达到继续支持太子的目的。”


    “那么到时候,太子就会无法控制,为了尽早摆脱有人掣肘的处境,他必定会想往上爬。”


    “而站在顶点的唯一办法,便是取代陛下。可陛下年富力强,要怎么才能顺理成章坐上那个位置,就只有把陛下您杀了……”


    说到这里,白明微单膝下跪:


    “臣再度请求陛下移驾承明殿。倘若陛下不去,无人会怪太后处置不及,才导致后来一切悲剧的发生,所有人只认为陛下昏懦,才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好。”


    “陛下是什么人,臣最清楚不过,臣如今能在这里和陛下说话,其中有几分原因,不就是陛下尚且还在意这块脸面,以及天下人的评说,甚至是身后的名声么?”


    “既然您和陛下目的一致,何苦因为置一时之气,让先前的努力毁于一旦呢?陛下,您不是那种小气量、没有格局,又昏庸且不顾东陵死活的帝王,对吧?”


    这些话,与其说是劝说,倒不如说是谩骂。


    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实实在在的不敬。


    大不敬!


    可白明微根本毫无顾忌,句句往元贞帝的肺管子戳!


    元贞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见胸臆之间的怒火已经无法压制。


    他气得抽出挂在柱子上的宝剑,指着白明微:“竟敢这样与朕说话!朕杀了……”


    “叮”的一声,白明微已将那宝剑用两根指头夹住。


    这轻飘飘的动作,不仅阻止了元贞帝的进攻,甚至元贞帝握剑的手,根本动弹不得。


    白明微抬眸,微微笑了起来:“陛下,臣抱了玉石俱焚的决心来到这里,臣不建议与陛下同归于尽。”


    “倘若陛下立即着装移驾,与太后同心协力,那么陛下还是个仁孝德爱的明君。”


    “但要是陛下非要任性,把事情闹大,天下人很快就知晓,陛下被臣轻而易举击败戏弄的糗事。”


    “甚至臣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将来都会发生,还请陛下冷静决断,不要意气用事,最终成为史书上寥寥几笔带过的笑话一桩。”


    每一句话,都是死罪。


    但现在的元贞帝,要不了白明微的命。


    他又不敢放开剑柄,免得白明微夺过剑刺向他。


    理智早已被愤怒占据,而今与愤怒拉扯的,是他对死亡的恐惧。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白明微又开口了:“陛下,您想治臣的罪,现在是行不通的,但解决太子一事之后,您有千百种方法能要臣的命。”


    “臣近期和太子来往甚密,臣可以是太子的同党;臣和越王也走得近,臣可以是挑唆越王祸乱东陵的奸臣;臣甚至还经常和北燕元询私下见面,臣也可以是通敌叛国的贼子……”


    “臣以上说的每一桩,每一件,哪件不比陛下现在非要治臣的罪,以解心头之恨更有效?”


    “滑稽!你以为这样说,就能说服朕么?!”元贞帝强装镇定,手却不自觉发抖。


    他试探性地收回剑,却不曾想白明微松开了夹住剑尖的手指,叫他险些站不稳。


    然而收好剑后,他竟做出了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你把太子说得如此罪恶滔天,那么朕去看看真假,也无妨。”


    说到这里,他扬声开口:“摆架承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