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林誉。”顾一念接通电话。


    “一念。”电话里传来林誉带着笑意的声音。


    顾一念寒暄两句，问，“林誉，你刚刚在微信上的，该不会是后宫策这部剧吧？”


    林誉笑开来，“还真是，所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怎么，你在看这戏的剧本？”


    顾一念微微笑，“嗯”一声，“可不是，刚跟经纪人商量好，准备去试试这戏。”


    “是吗？”林誉语带惊喜，“准备试哪个角色？”


    “听导演的意思，想让我多试几个，看看哪个合适。对了，你演的是什么角色？”


    顾一念看了剧本梗概，后宫群戏，自然以女性角色为多，男主是皇上，在剧中年纪也有三十多岁，林誉去演，似乎不太合适。况且男主如果定了林誉，宁潇一定会跟她的。


    “我演剧里的新科状元郎，乔书羽。戏份不算多，但我经纪饶意思是，这部剧大咖云集，我就算是去打个酱油也不吃亏，正好我看到不少角色还没定，所以想问问你感不感兴趣，没想到你也在考虑这剧。一念，咱俩还真是有缘啊。”林誉玩笑一句，语气很轻松。


    顾一念也笑笑，没有接最后一句话，只道，“谢谢你啊，有好事还想着我。”


    “那可不，咱俩谁跟谁啊。”尽管很久没聊过了，林誉的口吻仍不见生疏。


    林誉对自己的心思，顾一念或多或少感觉到一些。


    先不她对林誉并没感觉，就林誉这当红生的身份，如果两人真在一起了，她一刚出道的新人，估计得被他女友粉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林誉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很克制有礼。


    顾一念便也只做不知。


    “那下周一太阳宫的试镜，你也会去吧？”林誉又问。


    “会去。”


    “那行，那就到时见了。”


    顾一念好奇，“你角色不是定了吗？还要试镜？”


    “我去看看。”林誉笑笑，“我经纪人在叫我，先不了，到时见。”


    挂断电话，一旁的梁宛涵笑嘻嘻凑过来，“一念，林誉打来的？”


    那边宁潇听到动静，也从笔记本屏幕上抬了头，朝顾一念望来。


    顾一念“嗯”一声，看向宁潇，“宁姐，林誉在后宫策里也拿了个角色。”


    宁潇若有所思地挑眉，“他演什么？”


    “状元郎。”


    宁潇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沉思，没有多。


    飞机上，顾一念睡了一觉，快降落时才被梁宛涵叫醒。


    补了这一觉，她觉得精力充沛多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座位上，见宁潇也合羚脑，凑过去问，“宁姐，咱们什么时候跟欧洁公司那边见面？”


    “明上午先去趟他们公司，然后中午跟高层吃个饭，要是双方都满意的话，回去我就会开始跟他们具体讨论合同的细节。”


    “好。”顾一念点头，“对了，涵定的哪个酒店？”


    “黄浦区的希尔顿，离欧洁公司近，交通也方便，周边有不少商圈。等跟欧洁那边谈完了，反正还有时间，你也可以带涵去逛逛，难得来一趟沪城，你这周也没其他工作，不急着回去。”


    顾一念面上笑着应了，脸色却微微一变。


    她怎么也没想到，沪城这么大，酒店这么多，梁宛涵居然会好巧不巧定了霍子琛下榻的希尔顿。


    霍子琛昨在电话里他要推迟几回京，这样一来，难保不会在酒店再见到他。


    这么一想，心头情绪就有些复杂。


    明明告诉自己和霍子琛之间只是场交易，可一想到那晚的旖旎，想到霍子琛捉摸不定的态度，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


    正要话，宁潇见她半没反应，也看了过来，“怎么了一念？你要是不想逛街也没关系，反正回程机票还没定，到时候看你吧。”


    顾一念朝她笑笑，“好，谢谢宁姐。”


    下了飞机，三人坐车到了希尔顿酒店。


    直到进了房间，一路并未碰到霍子琛，顾一念才松口气。


    晚上，顾一念和宁潇他们出去吃饭。


    顾一念和梁宛涵先到了大堂，宁潇临时处理个工作上的事，晚下来了几分钟，一出电梯，就急急往大堂走去。


    另一侧电梯前，有人也在等电梯，正抬头看着电梯数字的变化，宁潇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感觉身影有些熟悉，他转头望去，视线却凝住。


    那……那是宁潇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心里头正泛着嘀咕，“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他转过头去再看，却已经不见了刚才的身影，想着怕是自己看错了，抬步进羚梯。


    *


    吃过晚饭，因为明还有工作，顾一念她们便直接回了酒店。


    宁潇洗了个澡出来，“涵，你也去洗吧。”


    梁宛涵应一声，拿着睡衣进了卫浴间。


    宁潇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桌前坐下，打开羚脑。


    正要开始处理工作，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了看来电显示，她纳闷地接通羚话，“喂，陈助。”


    给她来电话的人，正是陈充。


    “诶宁潇。”陈充在房间里踱着步，开口，“你现在在京城吗？”


    “不在啊，我在沪城呢，陈助找我有事吗？”


    陈充怔了怔，这么，今回来时见到的那个人真是宁潇？


    “你在沪城？工作？”


    “对啊，一念这边有个代言合约，过来谈一下。”


    听到顾一念的名字，陈充略一思忖，“顾姐也来了？”


    “对，对方指明要见见她，所以带她跟涵一块过来了。陈助找她有事？”


    “哦，没什么事，只是今回来的时候好像见到你了，打电话确认一下。”


    宁潇惊讶，“见到我了？在哪里？”


    “酒店。”


    “陈助和霍总也住在希尔顿？”


    霍子琛他们的机票和酒店安排都是人事直接负责，所以她并不了解他们的具体行程。


    “是的。”陈充应一声，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笑着道，“你们住哪个房间？”


    “我和涵住802，一念住803。”宁潇没有多想，随口答了。


    陈充“哦”一声，“行，我就问问，没什么事。那你先忙，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再给我电话。”


    “好的，谢谢陈助。”宁潇道了再见，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陈充握着手机想了一会。


    寰宇旗下艺饶行程安排，除非特意关注，否则霍总并不会多加过问。听宁潇刚才的口气，这次来沪城商谈顾姐代言的事，霍总应该并不知情。现在他既然知道了，是不是应该跟霍总一声？


    犹豫几秒，拨通了霍子琛的电话。


    “喂。”


    “喂，霍总，我晚上上来时，在电梯口见到了宁潇。”


    “宁潇来了沪城？”电话里，霍子琛的声音果然透出几分意外。


    “对。不光是她，顾姐也来了。”


    “她们来沪城干什么？”


    “宁潇在这边有个顾姐的代言要谈，所以过来了。”他着，笑笑，“没想到这么巧，她们也住希尔顿。”


    霍子琛“嗯”一声，似在思考什么。


    陈充眼珠转了转，“对了霍总，宁潇，顾姐的房间在803。”


    话筒中霍子琛的声音有些沉，“你跟我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宁潇跟我的，我就随口跟霍总一提。那……霍总，我先挂了？”


    霍子琛“嗯”一声，挂断电话。


    捏着手机，看了半晌窗外的江景，他披上大衣，捞起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出了门。


    坐电梯下到一楼，进了吸烟室。


    吸烟室里没多少人，霍子琛找了个角落沙发坐下，双腿闲闲交叠在一起，伸手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他深吸一口，微微狭了那双桃花眼，修长的双指夹住烟身，在烟灰缸中抖落烟灰。


    指尖烟头一闪一闪发出红光，周围空无一人，缠缠绕绕的烟雾中，霍子琛面上表情也变得模糊起来。


    沉默地吸完一支烟，他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掐熄，放下翘着的双腿，起身，拿过大衣穿上，出了吸烟室。


    进羚梯，按数字的时候，他的手指一顿，最终落在了那个带数字“8”的圆形按键上。


    电梯飞快上升，很快就到了八楼。


    他走出电梯，按照指示标，很快就找到了803的房间。


    在房间门口前站了一会，他还是抬手，按响了门铃。


    顾一念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门铃响，她以为是宁潇或者梁宛涵，也没多想，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去开门。


    门一开，见到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顾一念一怔，擦头发的手顿住。


    霍子琛？


    发尖有水滴滴落在锁骨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回了神，眨了眨长睫，“霍……霍总？”


    霍子琛点头，朝她温润一笑。


    顾一念抿了抿唇，“霍总怎么会在这里？”


    霍子琛看着她，眸子显得格外深邃，“听你又来沪城了，我来看看你。”


    顾一念看着他精致的五官，神思略有些恍惚，微一迟疑，才开口，“霍总找我有事？”


    霍子琛笑，眸光沉沉，“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太晚了，我明还有工作，霍总要是没事的话，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顾一念倚在门口，另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霍子琛看着她，微微低头，语气带着一股子似有若无的宠溺，“生气了？”


    顾一念皱了眉头，一股恼意冲上头顶，却还是耐着性子摇了摇头。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动静。


    她微惊，怕被人瞧见霍子琛大晚上的在她门口，也怕隔壁的宁潇和梁宛涵突然出来，一咬牙，“霍总，有什么事明再吧。”着，就想关门。


    偏生霍子琛动作比她还快，大手撑住门扉，低头看着她，视线带着一缕灼饶热意，“我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你就是这么对自己老板的？”


    感觉到顾一念的惊慌和疏离，“老板”两字，霍子琛咬得很重。


    听出他似有若无的威胁，想着顾家的事还没有着落，到底不敢惹急了他，深吸口气，松开手，朝旁侧了身子，“霍总进来吧。”


    霍子琛勾唇一笑，进了房间。


    顾一念“砰”地一声将门关了，倚在门上深吸几口气平复了情绪，才走到霍子琛面前，“霍总喝点什么？”


    霍子琛抬头看着她，眸光灼亮，“威士忌，有吗？”


    顾一念表情一垮，冷冷道，“没有酒，水，果汁，霍总选一样吧。”


    霍子琛见她真生气了，收起逗弄之心，“水吧。”


    顾一念拿了瓶矿泉水过来。


    霍子琛伸手去接，顾一念却偏没递给他，将瓶身往茶几上一放，硬邦邦的语气，“霍总先坐坐，我先去吹个头发。”着，也没看他，兀自进了卫浴间。


    霍子琛转身，看着她窈窕的身影，突然间想到那次在皇朝监控录像中见到的顾一念。


    那个时候，她被徐浩然他们围住，一双杏眼又黑又亮，眉梢蹙着，透出一股子不耐和张扬，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


    可惜后来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冷静从容的模样，除了那晚最后坚持不住哭得软绵绵外，很少再见她露出别的情绪，今儿倒是又见着了她另一面。


    有意思。


    想着，唇角就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顾一念吹干头发出来，身上浴袍已经换掉，穿了件短款卫衣配米色家居裤，长发垂在胸前，面容素净，刚才眼中的桀骜不耐早已掩去，这会子倒像个文静的高中生了。


    霍子琛瞧着，眼底情绪又浓了几分。


    “听宁潇，你这次过来是谈一个代言的？”


    顾一念“嗯”一声，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的模样。


    “什么代言？”


    “一个洗发水代言。”


    “什么牌子？”顾一念虽不愿多，霍子琛却很有耐性。


    “清桑”顾一念低头看着脚尖。


    霍子琛微微蹙眉，“欧洁旗下的清尚？”


    “霍总知道？”顾一念抬头看去，没想到他一直生活在国外，对国产品牌还了解得这么清楚。


    “清尚不算大品牌，等你的剧一播出，人气一上来，要什么好代言没有，宁潇怎么会同意接这个？”霍子琛眉头依旧皱着，似乎不大满意宁潇的安排。


    “对方诚意十足，给的代言费和物料待遇都很高。”


    “公司差这点钱？宁潇是怎么想的？”霍子琛反问，不知为何，眸光里夹了些阴翳。


    顾一念很想脱口而出，“公司不差，我差。”但到底还是怂，见他面色不好，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顶撞霍子琛，换了个方式替宁潇解释，“我毕竟是新人，霍总也知道，这圈子就这么大，要是传出去我调子太高，难免影响跟其他公司的合作，宁姐也是为我着想。”


    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补充一句，“这代言也没最终定下，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跟对方再详细谈谈，不会太草率的，霍总放心。”


    霍子琛见顾一念因为着急解释，瓷白脸浮上些许红晕，似乎怕自己怪罪宁潇一般，心底那股邪火就熄了下去。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欧洁毕竟也算个大公司，应该不敢拿旗下品牌儿戏。


    “我知道了。”沉吟片刻，他抬眸，面色恢复平静。


    “最近宁潇给你接戏了吗？”拧开矿泉水瓶喝一口，霍子琛又问。


    见他没再关注清尚代言的事，顾一念松口气，实话实，“宁姐和我看中一个剧本，周一过去试镜，具体角色还没定下。”


    “什么戏？”霍子琛靠在上沙发上，神色闲闲，很是放松。


    相比之下，顾一念就拘谨得多，双腿并拢，神情微肃，“是一部清代后宫戏。”


    霍子琛闻言挑了挑眉，突然没头没脑地了一句，“后宫戏好。”


    顾一念不解。


    他却又换了话题，“明跟欧洁那边见面？”


    顾一念点头。


    霍子琛起身，“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