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


    躺在客厅冷冰冰的地板上，李天一眼神空洞，凝视着天花板，思绪飘远。


    他醒来之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昏暗，屋里黑漆漆，没有声音。


    李天一不吸烟，不喝酒，无亲无故。


    少年时，没有一眼万年的女孩；青年时，没有奋不顾身的热爱。


    或者说，不敢！


    兢兢业业，如同机器般努力奋斗了数十年。终于在年前买下碧桂圆一百平米高层房子，李天一搬入装修好的新家，邀请公司同事庆祝，本以为人生终于可以刹车。


    也许是时候谈一场恋爱，或者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李天一在饭桌上这样畅想，突然口吐鲜血，昏迷过去，被同事送往医院。


    脑癌……


    而且已经扩散了。


    初期和中期，以李天一的性格是不会放弃，数十年风雨，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是癌症晚期，全球没有一个治愈的案例，他只剩下绝望。


    “人生真是操蛋啊——”


    李天一心头一片昏暗。


    忽然一束微弱的光照了进来。


    李天一转头望向窗外，那似乎给了他一丝力量。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李天一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凭借着意志，缓缓地坐起，一步步挪向窗前。


    他推开窗户，凝望着下方的世界。桥上灯光闪烁，车辆穿梭，人群熙攘，整个城市仿佛点缀着无数繁星。小区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无忧无虑地追逐嬉戏。


    李天一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夜风吹拂。


    “癌细胞，一种变异的细胞，与正常细胞迥异，它们无限制地增殖，贪婪地吞噬着正常细胞的养分，直至宿主的生命之火熄灭，而它自己同样也会死去……”


    “一起死？何必呢……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细胞。”


    李天一在心中默念着，此时他没有陷入疯狂，只是平静地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呼吸变得微弱。


    “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


    身体已经达到极限，无力地向后倾斜。


    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


    身体逐渐轻盈，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正在缓缓脱离肉体……


    李天一默默地数着时间，一个小时悄然过去了，他的意志却异常地清晰起来，手指微微动了动。


    嗯？


    我怎么还能动？


    李天一意识到不对劲，他倏忽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混沌世界，这里没有尽头，没有上下左右之分。


    “这是哪——？！”


    “道。”


    一个平静而又耳熟的声音在李天一的脑海中响起。


    话语刚落。


    紧接着，大量的信息一股脑涌入李天一的识海。


    良久。


    李天一眼神清澈，逐渐明悟一切，他对着脑海中的信息反复确认，不敢置信。


    按照脑海之中的信息，他是天道。


    ——全知全能的天道。


    看向朦胧的混沌灰雾，李天一轻轻抬手一指。


    “我说，要有光！”


    言出法随。


    混沌灰雾开始翻涌变化，仿佛响应着他的意志。山川拔地而起，日月星辰在天际闪烁，奇珍异草在大地上绽放。


    一切心中所幻想的景象，如同潮水般涌现。


    李天一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奇迹，失足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清新而生机勃勃。


    又经过几次简单的尝试，李天一发现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话语具有创造现实的力量。无论他说什么，都能化为真实存在。


    只要他想知道的，信息便会自动浮现。


    李天一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采，但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抹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触目惊心。


    癌症晚期？


    李天一并不惊慌。


    “现在，我可是拥有创造万物的天道之力，这现代科学所无法治愈的疾病，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恢复身体！”


    半响。


    李天一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他轻轻皱眉，开始尝试不同的命令。


    “治愈癌症……不行，那移除我脑海之中的癌细胞部分……还是不行，那么让我拥有万劫不灭的仙人躯体……”


    几次尝试，但凡涉及身体癌症的言语，他的能力似乎都失效了，仿佛这一切都是虚幻的。


    “不是……为什么我体内的癌细胞还在？！”


    李天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


    “祂们已经是和你一样的存在。”


    平静耳熟的声音再次响起。


    “祂们？”李天一不解。


    “癌细胞。”


    一道枯瘦身影突兀出现在他身侧。


    “你、你是谁？”


    李天一看着这个枯瘦身影，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那身影除了眼眸和气质，竟然和李天一长得一模一样。


    癌症之后，他暴瘦三十斤，他不会认错的。


    “李天一，我需要你的帮助。”


    身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如同机械淡淡道。


    唰！


    李天一不解，随即他心念一动，顿时关于“身影”的信息浮现。


    瞬间明悟身影的身份，他们是同一个人，如同平行世界的“他我”。


    天道三位一体。


    一个“天道”是宇宙奇点，占据整个宇宙百分之九十九的物质，不断向着混沌虚无迸发物质，不断将无变成有，永无止境。


    一个“天道”是规则管理者，即万物生灵的族群意识集合体，就如同人体细胞之神，为“永无止境”的“躯体”输送营养。


    两者皆无意识，只是一种伟岸的奇观。


    所谓大道五十，遁去其一。


    这个“一”不愿意同“天道”当亿万年没有灵智的石头，所以才化作世间万物，花草虫鸟，最终有了自我意识，这便是李天一的由来。


    “……祂们太厉害了。为了抗拒劫数加身，于混沌开辟自己的‘天地’躲灾，谓之万劫不灭；又共同以量劫天数孕育出‘封神榜’，开创‘命运’长河规划众生，欲代天道。”


    “量劫沦为玩物。”


    “我意识到不对劲，做出改变，却收效甚微。如无必要，我并不想打扰您，可您也看到了，我们快死了。”


    当天道在无限的道路上停止，便是一切寂灭归于混沌之时。


    李天一了然。


    “所以，我其实是白细胞？不，你和量劫才是白细胞，而我应该是清除癌症的特效药。是不是不清理祂们，我的癌症便无法治愈？”


    李天一换了一种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


    “那我该怎么做？”


    “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