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亦是难以置信。


    陈伯却撞了撞她的胳膊，用眼神向她示意。


    姜姨不解地看着他，有点懵。


    陈伯转而对翩翩道，“太太，老姜年纪大了，女儿常年定居国外，她在江城也是孤苦伶仃，现在赶她出门，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太太，您若是有心，上楼去求求先生，除了您，没人能劝得了他。”


    姜姨忽然就清醒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弄了半天……先生这是等着他不够懂事的小妻子乖乖上去求他？


    姜姨也握住翩翩的手，声音模糊，“太太，要不你就去求求先生？”


    翩翩虽觉得自己微不足道，可总得试试。


    她缓缓走上二楼，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转动主卧的门锁，可房门竟然被他反锁了。


    她耐着性子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


    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等到她都快绝望了，门却骤然打开……


    一股强势的力量将她整具身子拖进门内……


    翩翩本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放低姿态好好求他，可是他这么凶狠粗暴的动作把她吓坏了，本能地挣扎起来。


    男人有力的手臂将她整具小身子抵在门背上……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迷茫地快哭了，小声恳求着，“你别这样，冷静点，我们好好说话啊……”


    他的手劲不知不觉中松了一点。


    女孩咬着唇瓣，忐忑地开口，“季绍霆，这件事是我不好，怪我嘴馋，那天中午和你在餐厅……我就想吃的，一直惦记着，今天是忍不住了，我错了，是我不好，但是……姜姨真的是无辜的啊，她虽然是长辈，但肯定要听我的，是我逼她的，你原谅她这一次好不好，姜姨平常照顾我们照顾得尽心尽力……”


    男人眸色阴沉，却隐隐冒着一点点火苗。


    她见他没有表态，只觉得有希望，便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难道不是吗，姜姨平常尽心尽力照顾我们的起居，我很感激她……”


    翩翩以为这样的煽情路线可以改变他冷漠的态度。


    然而她还是幻想得太天真了……


    男人低低嗤笑，声色冷硬，“尽心尽力？顾翩翩，我怀疑你的脑子是在童话世界里生长的。我付出工资，她付出人力，等价交换，甚至我还是亏本的，你要不要去打听一下，除了在我家，哪里的佣人可以拿到年薪两百万的酬劳？”


    翩翩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年薪两百万是专业的英国皇室管家水准的酬劳。


    姜姨的确没有那么专业……


    但……


    她继续劝说，“是，你付了工资，但是人与人相处……是会产生感情的不是么？你十六岁从老宅搬出来独居，当时只有陈伯跟着你，姜姨是后来的，可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你在国外的时候他们都是跟着你伺候你的……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么？”


    她与姜姨相处不过几个月，可她明显已经开始依赖她习惯她舍不得她，她不相信季绍霆对家里这些佣人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谁知季绍霆竟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有几分嘲弄，“感情？那么我问你，和我在一起这几个月，你对我产生了多少感情？”


    女孩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怔住了。


    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她怎么也预料不到季绍霆的话锋会突然转变，转移到她身上。


    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季绍霆竟然会问她这种问题……


    她本以为，季绍霆是永远不会问更不会在意这种问题的。


    胸口闷闷的发胀，心态突然就变了。


    没有了方才为了恳求他让姜姨留下时的低声下气，小脸变得多了几分冷漠。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问我？那么你呢？季先生，你爱上你的新婚妻子了么？”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男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松开了手臂，翩翩重获自由，背部终于不用再被压在冷硬的门上。


    他转了个身，往窗前走去。


    翩翩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脚步追在他身后。


    然而心口，是疼的，一阵一阵抽疼。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明明是一早知道的答案，为什么现在竟然觉得伤感。


    结婚登记十分钟后，他将她丢在车上，抛下她去见阮小姐。


    她难过，不解，愤怒，但最终仍抱有幻想。


    之后，她观察到他与阮妙彤是那样的有默契，他甚至可以随意出入阮妙彤的家。


    她嫉妒，悲愤，沉默，但最终又被那勉强的解释蒙蔽心智。


    再后来，她得知他为了送阮妙彤生日礼物，提早半年请人设计绝美的稀世蓝钻。


    她的心已经有些麻木了，想要装作自己并不知情。


    最后，他因为一场意外，甚至怀疑自己是杀人凶手，而且……她发现他口中的囡囡另有其人。


    她彻底放弃，放弃做任何无谓而绝望的幻想。


    可为什么现在，此时此刻，她会觉得心痛？


    如果季绍霆耐心一点，骗她一句半句，哄她欢心。


    她会不会好过一点？


    季绍霆颀长的身躯笔直立着，背对着她，面向落地窗户。


    月光洒在他头顶。


    翩翩走到他身边，微凉的小手触了触他的胳膊。


    她识趣的没有继续方才令两人都觉得难堪的话题。


    “算我求你好不好，让姜姨留下，就当是……让她留下陪我，好吗？”


    高大的男人却丝毫不给面子地甩开她的小手，皱眉，冷声，“凭什么你求我我就要答应你？”


    他的态度……他的态度明显比方才更强硬冷漠了许多。


    翩翩明白，他这是恼羞成怒。


    方才她毫不犹疑的反问他那个问题，让他心生不悦。


    女孩硬装出来的顺从和乖巧也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她笑笑，“因为我是你太太，身为你的太太，难道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配提么？”


    季绍霆定睛看着她，眉毛轻挑，“配不配，都看我的心情。”


    他的确是恼羞成怒，可翩翩也被他这句话逼得恼羞成怒了，她抿着唇，秀眉颦蹙，“我都已经求你了，你究竟要我怎么样？不就是吃了一点刺激的东西，又死不了，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她小嘴一颤一颤，酝酿了一会儿还想再说。


    可男人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语气不善，“季太太，求人，最基本的也该拿出点求人应有的态度。好听的话不会说么？”


    翩翩已经急了，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什么叫好听的话，我不懂。”


    季绍霆缓缓转过身，依旧面对着窗外，语气玩味，态度暧昧，“叫声老公给我听。”


    翩翩小脸微不可闻的红了一下。


    他这样暧昧不正经的样子，简直和楚易那种混蛋有一拼……


    她不想叫。


    至少不想在这种时候叫。


    季绍霆等了半晌没听见她吭声，转过来捏她的脸，“叫声老公这么简单的都不肯做，看来你似乎也并不是多么舍不得姜姨，那就罢了，我让她立刻走。”


    他停止一切动作，摊着手一副等待她伺候的大爷模式。


    翩翩又羞又窘，为难地盯着……


    季绍霆凤眼微眯，语气温柔蛊惑，“既然别的做不了，翩翩，帮我好不好？”


    “帮，帮你？”小女孩咋舌，立刻拒绝，“可是我不会啊！我不会！”


    她白皙娇艳的小脸此时红得犹如一颗熟透的番茄，似乎随时都可以滴出汁液来……


    “不会？”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小下巴。


    翩翩认真而坚定的摇头。


    他再度摊手，“既然什么都不会，你打算怎么求我？”


    女孩一方面害羞，另一方面是真的快被他磨哭了。


    她低声恳求，“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好不好，老公，我求你了……”


    男人微微颔首。


    翩翩怀疑他现在会不会，很难受……


    然而他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开出了直白的条件，“姜姨可以留下，不过，你得答应老公三个条件。”


    “嗯。”她点点头。


    “婚礼你说了算，喜欢什么风格都可以，但是要用心，用心懂不懂？”


    “嗯，我懂。”


    “以后要听老公的话，不准和老公拧着来。”


    点点头。她尽量。


    “第三，今天你不会做的事……来日方长，慢慢学，学到会为止。”


    翩翩羞得抬不起头，胡乱敷衍的点点头，想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男人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光裸白皙的肩头，轻轻揉捻。


    女孩的身子一软再软，渐渐倒在他怀里，全部的重量都依附在他身上。


    季绍霆搂着她亲了一会儿，便缓缓松开她，眸子里满是暧昧的笑意。


    “老公现在要去洗澡，翩翩要一起吗？”


    倒在他怀中娇躯酥软的女孩瞬间瞪大了眼睛，脸颊红得娇艳欲滴，小脑袋摇晃成拨浪鼓，“我，我洗过了……”


    男人低声嗤笑。


    他炙热的手掌开始胡作非为。


    翩翩一边哼哼一边躲，直到她觉得自己已经靠近崩溃的边缘，他才终于饶过她。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她的下巴，“老公今晚睡哪里？”


    她脑子里是懵的，张口便道，“睡，睡床上呀……”


    “和你睡一起？”


    “……嗯。”


    季先生堂而皇之地搬回了主卧睡觉，心情似乎不错。


    翩翩也无奈啊，又不是她赶他走的。


    那日是他自己发脾气怪她弄伤自己，然后就甩手走了，之后每晚都睡客房。


    周末林姒约翩翩出来逛街加下午茶。


    林姒感觉翩翩身体无恙，而且也没有再说要离婚什么的，心下放松不少。


    随口问她，“圈内都传说季绍霆定下了举办婚礼的时间，在十一月底？那蜜月呢，定在什么时候？打算去哪里？”


    翩翩正拿着小勺吃抹茶蛋糕，表情有点呆，“不知道啊……他没提过。”


    林姒脸色微变，“没提过？为什么，难道你们都不聊这些细节的么？是不是季绍霆根本就不和你谈，全都被他一手掌控，你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