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切，就像慢动作。


    太慢了。


    慢的让人心烦。


    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王达的心里清楚，他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踹飞。


    眼不见，心不烦。


    “梁会计，有一笔账，不知道你能不能算出来。”


    算账？


    找她算账？


    仿佛按了加速键，梁茹的动作飞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文件收入囊中，麻溜的很。


    判若两人。


    她警觉地看着王达，小心翼翼道：“什么账？”


    “一笔非常简单的预算账，不知道你能不能算得出来。”


    预算账？


    原来不是找她算账。


    不对，也是找她算账。


    此账非彼账。


    她不免松了一口气。


    “王馆主，您未免太小瞧我了吧！我干了二十五年的会计，预算这东西，那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


    “好，那你算算会馆举办一次自由搏击选拔赛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他疯了吗？


    她认为他疯了。


    不仅疯了，还是失心疯！


    “没钱。”


    “至于有没有钱，你我的心里都清楚。”


    “如果不信，您大可去银行查询会馆的账户嘛！眼见为实！”


    她拨弄着卷发，搔首弄姿。


    “只是叫你做预算，我可没问你有没有钱！”王达冷冷一笑。


    此地无银三百两！


    自知失言的梁茹当即调整了姿态，笑道：


    “这段时间财务很多事情需要我处理，我没空呢。”


    “梁会计，你这是拒绝我咯？”


    “王馆主，您说这话，我感到很受伤，我是真的没空！”


    她扭动着粗壮的身躯，拿着手帕擦拭眼睛，泪眼婆娑。


    居然模仿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惟妙惟肖。


    戏剧学院表演系出身的王达对她的表演自叹不如。


    ‘卧尼玛！这货要搁在21世纪登台表演，估计奥斯卡金像奖要拿到手软去！’


    话虽如此。


    对于表演的性质，李鬼还真碰到了李逵。


    王达的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


    假如小汪这样梨花带雨，王达可能会心软，甚至沦陷其中。


    但眼前丑陋的老女人做作，东施效颦，只会令人作呕！


    “你说你很忙，意思是现在财务的人手不够。这样吧，我近期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到时候给你安排几个人员。”


    梁茹怔住了。


    一个臭扫地的，怎么升职后，性情大变？


    遥想当年，鬼王达因卫生的问题，老遭梁茹的埋汰。


    一日一小骂，三日一大骂。


    这还不算什么。


    鬼王达的祖宗十八代也不免于难。


    一个字，惨。


    两个字，很惨。


    三个字，非常惨。


    “王馆主，您想报仇，您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来埋汰我呢！”


    报仇？


    报什么仇？


    王达没有继承鬼王达的记忆，当然不知道梁茹所说的报仇特指什么。


    记忆如一张空白的唱片。


    以前的删除了，以后的可以慢慢录入。


    两人有仇？


    管他呢！


    那就新仇旧恨一起报！


    “你为会馆尽心尽力，我总不能老是让你一个人为诺大的会馆劳累嘛！”


    “这……”


    不等梁茹犹豫，王达斩钉截铁地说道：“两日后我要看到会馆自由搏击赛预算报表！”


    在梁茹看来，王达真的疯了。


    而且是确定的，是无疑的！


    就在梁茹走到门口之时，王达补充了一句：


    “以后汇报工作，我希望我俩保持一定的距离！”


    杀人，更诛心！


    对于梁茹身上的那股狐臭味，王达实在忍受不住了。


    砵兰街，得意酒楼，醉香包厢，一男，一女。


    桌上摆放着酒楼最丰盛的佳肴。


    奇怪的是，每一个菜品摆放整齐，没人动过一筷子。


    一杯。


    二杯。


    ……


    十二杯。


    张仁德给梁茹倒了十二次酒，梁茹喝了十二杯酒。


    “好了，不要再喝了。”


    “连你也学那臭扫地的教训我对不？”梁茹大笑。


    “你已经醉了，不要再喝了！”


    “我才没有醉呢！我酒量好得很呢！”


    张仁德不给她倒酒，她就胡乱抓起酒瓶，自己给自己倒酒。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梁茹伸手摸着自己热辣的脸蛋，斯里揭底，一边哭泣一边朝张仁德乱捶乱打。


    张仁德无动于衷，他呆若木鸡，任由梁茹捶打。


    也许是打够了，也许是打累了。


    梁茹一把抱着张仁德痛哭起来。


    他抚摸着她的卷发，她将他搂的更紧。


    “臭扫地的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不活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又怎么舍得欺负你呢？”


    “我等了你二十年，为何至今，你还不和你老婆离婚？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你这不是欺负我吗？”


    趁张仁德不备，梁茹朝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好痛。快张开嘴巴，痛死我了。”


    张仁德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奈何梁茹的双臂坚如枷锁，他越是挣扎，她就越抱的更紧。


    鲜血染红了他的臂膀。


    “算了，你咬吧！咬死我算了。”


    张仁德放弃了抵抗。


    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梁茹松开嘴巴，她两手捧着张仁德的脸庞，柔声道：“很疼吧？”


    “肩膀再疼，也疼不过你受到伤害的心灵，不是吗？”


    她再次扑进了他的怀里，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咬他。


    过了许久，她终于平静了。


    两人四目相望。


    “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呢？”


    “不是说过了吗？等我坐上馆主之位时，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


    “要不我们两人远走高飞，好不好？”


    “远走高飞？”


    “对，远走高飞。我们的存款可以让我们的后半生丰衣足食。”


    “你知道的，我的梦想不是这个。”


    “我不再要求你和你老婆离婚，只要你跟我走，只要我们去一个别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足矣。”


    他解开了她缠绕的双手，站了起来。


    “我要的并不是这些！你最懂我的！”


    “我知道你想要坐上馆主之位，我知道你要扬名立万，可是……”


    梁茹并没有说下去。


    “可是什么？说，快说！”


    他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扭曲的可怕，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想说。”


    “我命令你说！”张仁德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