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威风(中秋快乐)

作品:《大明1860

    内务府是个比较奇怪的机构。


    他作为皇帝的钱库,不仅管理着皇家的产业,而且还管束着天下各地的皇商。


    在历史上找一个机构,那就是西汉时的少府。


    但此时的内务府却没有顶头上司。


    隶属于皇帝直管,但皇帝哪有那么多的心思?


    故而,内务府基本处于独立状态,掌办大臣和协办大臣都是从书吏群体中提拔,属于皇帝的私臣。


    提拔和任免在皇帝的心意间,司礼监干涉不了,内阁更别提了。


    不过巴结内廷宦官也是内务府的常态,毕竟无法随时跟在皇帝身边,只能利用钞能力来说好话。


    简单来说,内务府与锦衣卫类似,有官品,但俸禄由皇帝来发,吃谁的饭就听谁的话。


    朱敦汉对于这种半公半私机构都习以为常了。


    他也算是博览文章了,自然清楚设临时机构是中央集权和人治的必然。


    例如,汉朝丞相权大,就设内朝,大将军大司马秉政,东汉又设尚书台,然后是中书、门下。


    他有时看到新闻,某个县一次性取消了2000多个机构,看上去吓人,实际上却都是陈年累月叠加的临时机构。


    扯远了,因为内廷对内务府没有管辖权,所以自然就对其没有处置权。


    “昭庙乃我的血亲兄弟,如今竟然让他在地下都无法长眠,朕之罪也!”


    朱敦汉眼眶忽然又红了,他对着一旁的内务府大臣柏尚智道:“负责此事的协办大臣,郎中、员外郎、主事,一干人等全部诛杀,家属流放北美。”


    “牵连到的皇商,也全部抄家,同样流放北美!”


    “是!”柏尚智心头滴血,低头认下。


    不过他到底心不甘情不愿,直接背刺道:


    “陛下,这等忤逆之事,内廷督造,内务府采买,但工部却是直接修建,他们参与的更多,万不会只有一个书办……”


    书办?也就是普通办事人。


    在官场上,就是小虾米,或许他有权,但是没有上官的批准,是绝对无法吞下那么多的钱财,掺和到工部之中。


    所以,对于工部只是拿一个书办上来顶包,柏尚智是极其不爽利的。


    老子差点清空了半个内务府,你就差派个临时工来顶了。


    “你的意思?”朱敦汉身体向前倾斜。


    “工部上下绝对脱不了干系,臣请查工部!”


    柏尚智咬着牙说道。


    在一旁看戏良久的李莲英,也不得不为柏尚智感到惊叹。


    这完全是断了升官的后路。


    虽然百年来,像世祖朝那样内务府大臣外放的机会越来越少,等同于无,但机会还是在的。


    如今柏尚智一告发,工部立马大乱,文官是抱团的,虽然奈何不了他,但日后升官就别提了。


    不过,这也是一场赌博。。


    如果赢得了皇帝的好感,内阁和文官的排挤又算什么?


    “工部!”朱敦汉笑了:“也罢,也罢,朕的内臣都杀了,不差几个外臣了!”


    一开始他就是查户部,然后是海关,登基之后查军队,他果然与反贪有缘。


    旋即,朱敦汉让京营使司衙门反贪司的尤朝贵与都察院合查工部贪污之事。


    尤朝贵这个勋贵加外戚,立马就精神起来,在都察院大肆动作。


    行事毫无顾忌,家世背景又雄厚,文官们自然奈何不了他,只能由他调查。


    这下,不出三日的工夫,一切就已清楚明白。


    工部参与到其中有两个员外郎,一个郎中,还有收了钱,但处默认态度的左侍郎。


    当然,工部尚书焦佑瀛没有收钱是肯定的,但是否默认就说不定了。


    不管怎么说,工部上下摊了事,一些陈年老账也被翻了出来,可谓是倒了霉。


    不过,在对付郎中、员外郎等,群臣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对左侍郎乌盛泰处斩抄家,内阁却几乎是众口一声:


    “按律治罪!”


    乌盛泰这个左侍郎,已经算是高官了,对于这样的高官,朝廷上默认是有体面的。


    即,不能无罪而诛。


    乌盛泰并没有参与到了陵墓的建设中,只是收了手底下的一笔钱,没有书信,都没有在其中捞钱。


    表面上来看只是贪腐罪,恰巧在不合适的时间收了一笔钱罢了。


    “陛下,乌盛泰只是收了一笔五千块的钱,他并不知晓其事,也不会参与其中,他可是工部左侍郎,有着大好的前途,不可能为5000块毁了自己……”


    胡林翼分管工部,屁股决定脑袋,自然得据理力争,不然的话,工部不得离心离德?


    这番话听起来倒是有道理,但却非朱敦汉所想。


    他难道只是为了区区的一个左侍郎吗?


    他这是为了表达自己对昭宗皇帝的重视。


    以及让反贪司从军队突破到文官群体,


    “看来,他们已经是看到了这件事背后的深意!”


    目睹这几个阁老默不作语的神情,朱敦汉心头一叹。


    在党派之争上面,还有一个文官群体的利益。


    高官的体面,就是他


    们的集体利益。


    今天侍郎,明天就会是尚书,阁老,谁不怕?


    他心中自忖,可有把握强行压下?


    有,但不合适。


    但凡是真正厉害的君主,从来不会与文官对着干,而是驯服,如汉文帝,唐太宗,朱元璋、朱棣,乾隆等皇帝。


    其次,就是与文官合作,如宋太宗,明宣宗、康熙等,乃至于晚清的慈禧。


    然后就是被文官驯服,如宋仁宗,明孝宗、嘉庆、道光。


    最最下乘的,就是跟文官对着干,至于朝廷大坏,如正德、万历,他们或许有高光时刻,但不出意外在位时朝政大坏。


    正德在位时,阉党肆虐,外戚、勋贵肆无忌惮地兼并土地,败坏官场风气。


    万历就不说,中央少官,地方主官缺位,导致朝廷对地方控制力大减,秀才开始冲撞衙门就是由此起。


    想到这里,他忽然把话题转了开去:“吏治是一篇大文章啊!不要说是朕这样德行浅薄之君,就是太祖皇帝,世祖那样的英主,难道不也都是为了整饬吏治而宵衣旰食,殚精竭虑的吗?”


    “而在朕看来,所谓的吏治,不论是太祖、世祖皇帝的严刑峻法,还是高宗、真宗皇帝的以宽为政,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最终要达到的效果却是始终如一,便是要常保我大明福祚绵长,长治久安。”


    “如今法制松弛,一如前明万历年间,民间许多富商大贾肆无忌惮纳妾盖屋,甚至堂而皇之身着斗牛之服招摇过市,此非朝廷之过?”


    “朕告诉你们,凡事都是要有个度,过犹而不及,今日逾矩一点,明日跨步一点,一点点的涉及底线,法度自然无存,我世祖皇帝中兴的朝廷,也怕是步入前明后尘了……”


    这番话,倒是让阁老们羞愧了。


    法度松弛,正是他们这群辅臣的锅?


    “如乌盛泰之流,一味贪婪,只知伸手拿钱,全然不顾国家用度,皆是小民脂膏的常理,欲壑难填,饕餮不足,朕便绝对不能容忍。”


    “至于尔等所说的,刑以非刑…”


    说到关键处,他拿起御案上的黄龙盖碗,揭开碗盖,送到口边,淡淡道:


    “你们既然说不能无罪而诛,那我就给你们罪行!”


    言罢,他站起身,对着首辅匡源呵声问道:“匡首辅,大明律规定,贪污多少钱剥皮抽筋?”


    匡源被这番话吓得一哆嗦,根本就不敢回话。


    朱敦汉也没想他说,直接冷声道:“六十两,也就是六十块!”


    “朕可以不追究乌盛泰参与忤逆案,那就让他剥皮揎草吧,巡首各省,以儆效尤——”


    这句话,更是把内阁大臣们吓得脸色发白。


    就像皇帝说的,盛世年景,法度松弛,贪污腐败的底线也是一降再降。


    上百年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因为贪污而下狱的,满朝文武百官谁没有养廉银、冰炭二敬、三节两寿、学生贽敬,百凡种种。


    普通一阁老,一年就能收上十万。


    如果黑了心,五六十万也是可以的。


    “臣等死罪!”


    有一个算一个,都跪了下来,脸色煞白,打着哆嗦,心里面后悔不迭。


    “哼哼!”朱敦汉心中止不住的得意,他随口道:


    “有句俗话说的好,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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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斤打不住。”


    晾了他们一会儿,见到他们一个个寒蝉若惊的模样,朱敦汉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这才是真正的皇权。


    见气候差不多了,他本就没有掀桌子的这种打算,于是就开口道:“起来吧,地面凉,小心出了关节炎!”


    贪官还能办事,如果真的搞了一些不干事的孙连城,朱敦汉还真得哭了。


    明初就是这样,朱元璋对官场大肆清理,一些前元时期的旧臣都没了,但科举选出的官又不知晓政事,忙得手忙脚乱。


    也正是因为如此,推出了进士观政制度。


    “谢陛下!”众臣额头冒汗,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一排。


    “乌盛泰绝对要死,而且还要死的明明白白,知道吗?”


    “臣等知晓!”


    “下去吧!”


    一场大戏唱完了,朱敦汉背脊生汗,但心情却是极为爽利。


    内阁几人却是难受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甩出去!”


    胡林翼叹道。


    曾国藩则低声道:“没有办法,这是陛下蓄谋已久的大事,咱们不得不反对!”


    “反贪司,不晓得会成为锦衣卫,还是都察院……”


    成为锦衣卫,那么就是皇帝手底下的剑,可以肆无忌惮的拘捕杀人,悬在文官头上,让人坐立难安。


    而都察院,到底是文官们,虽然与大部分的文官处于对立面,但到底还能守住底线。


    他们反对反贪司,就是怕出现前明时期那样的锦衣卫衙门出来,弊大于利。


    这时。走在他们前头的匡源则开口道:“陛下不会如此的!”


    他有分寸……


    后一句话虽然没有冒出来,但是却在众人的心头浮现。


    这时,几人才注意到了老迈的彭蕴章。


    “彭老,你


    是真的要回乡了?”


    这时,胡林翼心思莫名地问道。


    曾国藩面不改色,耳朵却不自觉地动了动。


    彭蕴章一走,他就是内阁次辅了。


    短短两三年,他就从群辅升到了次辅,这位置变化太快了,似乎有些根基不稳。


    但能做到次辅,鬼才计较什么根基,只要坐上那个位置,日后再慢慢的处理就行了。


    匡源也投来了问询的目光。


    “没错!”彭蕴章点点头,承认了这个众所周知的话题:“过不了几日,我就会再次上书!”


    “内阁以后就拜托各位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地弯腰行礼。


    众人也纷纷还礼。


    龚橙也不例外,他感慨道:“好呀,我再也不是挑帘阁老了!”


    这番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彭蕴章70多岁回乡,确实算不上什么遗憾,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喜事。


    对于继承人,谁也没有进行询问。


    这同样也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除了冯桂芬,还会有谁?


    人自离散。


    曾、胡二人并肩而行。


    四面宽阔,一眼就能望到是否有人偷听,这确实是一个商量事情的好地方。


    “曾次辅!”胡林翼低声笑道:“你这升职,是不是要请客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曾国藩面不改色:“而且这件事也不宜过多庆祝!”


    “你是说?”胡林翼眯着眼睛。


    “反贪司今个查工部,可谓是毫不留情,接下来怕是其他几部都免不了,官场上得有动荡了!”


    曾国藩叹道:“这也就罢了,陛下是不会让朝廷乱起来的,但是夹在两党之间,却又让人难受了。”


    内阁首辅匡源是君权派,新进入阁的冯桂芬是立宪派。


    作为立宪派的旗帜人物,冯桂芬虽然作为群辅,但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


    可以说,即使他分管的部门再差,但是在众人眼中却能与次辅相媲美。


    曾国藩这个次辅,似乎就要夹在这两派之间,左右为难了。


    胡林翼忍不住道:“工部的人似乎是立宪派的……”


    “你是说,这是君权派的手笔?不可能吧!”


    曾国藩不可置信:“谁又预测到陛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