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世她起初对老夫人以及二夫人掏心掏肺,无所不应。


    热心地操办着各种宴会,还得听人家明里暗里嘲讽自己土气。


    这日子过得,现在想想都憋气。


    她忍不住抬眼看着眼前长袖善舞的二夫人,又看了看此时被恭维着笑得慈祥的老夫人。


    心底再次嗤了一声。


    二夫人的夫君二老爷,是老夫人所出,楚临渊却不是。


    楚临渊本是嫡出,大曦熙宁二年天气异常,夏季干旱了三个月,滴雨未落。


    却在入秋的时候下了三天三宿,中原腹地的横县地势坑洼,哪里抗得住这么个下法。


    一个夜里终于发了水,楚临渊那个时候还小,他爹进京赶考,他和娘亲在老家等信。


    他娘和夫君失散,只来得及将他放入澡盆里,自己则被浑浊带着淤泥的黄浪给卷走了。


    楚临渊小小年纪,一路上历尽波折,先是当小乞丐流浪时,遇到了奄奄一息的老道,他小小人儿心带侠气,想也不想,将自己刚讨回来的馒头掰了半个,喂给了那人。


    又将自己烧好的水,晾凉了喂了老道。


    道士病好了,欣慰地看着他,道他身世坎坷却能秉持善心,于是收了他为徒,还将武艺本领教给了他。


    两人一路结伴,白日要饭,夜里打劫欺负难民的劫匪,岁月一晃而过。


    后来老道带着楚临渊夜里去至交好友的和尚庙里借宿。


    老和尚皱着眉头盯着楚临渊看了许久,最后终于没忍住道了句“你这徒儿是个早亡的命啊。”


    楚临渊听了,脸白了一瞬,却默不作声低下了头。


    老道原本笑着的脸瞬间翻了脸“智育,你个秃驴徒弟多,爱死哪个死哪个,死了一个剩七个!你当我面咒我徒弟,当我是个死的,你八哥啄柿子—拣软的吃!看我不挠花了你的脸——”


    两个人武功不分伯仲,动起手来,打得难舍难分,昏天暗地。


    唯有楚临渊淡定地看着,等两个人都挂了彩,还没分出胜负,约定来日再战时,回头一看,楚临渊呼噜都响起来了……


    老道士眼泪当时就下来了,跟智育说照顾好我徒弟,转身扛着剑就走了。


    智育带楚临渊一起做早课,一起念经,让他与徒弟一起习武。


    楚临渊性子稳重,又能吃苦,一开始来的时候,暗地里没少遭到智育徒弟的欺负。


    有的过分的,甚至在


    夜里将他被子淋湿,可他就跟锯嘴葫芦一般,从来不告状,顶多第二天比武的时候,将那人打得鼻青脸肿,摁在地上蹂/躏……


    智育只收留了楚临渊三年,就不得不派大弟子亲自送他来京城找爹。


    武学师兄弟打不过他,念经也念不过他!


    智育暗示他:你不是真和尚,不必如此较真。


    言外之意是让着点他的徒弟,他也要脸!


    哪曾想小小的楚临渊直接说“做个真和尚,也未尝不可……”


    智育吓得险些从蒲团上跳起来,等天尊老道回来,他徒弟若是成了和尚,还不得以为是他智育挖他墙角,撬他徒弟……


    不得将他剁成八段扔到湖里喂王八啊。


    智育一宿没合眼,第二日就让人帮忙给楚临渊收拾包裹,草草送别了。


    常言说得好,宁死了当官的爹,莫死了要饭的妈。


    楚临渊找到他亲爹时,人家以为老家媳妇孩子都没了,早已梅开二度了。


    楚临渊登门时,如今的老夫人正大着肚子,即将临盆。


    等看到楚临渊开口唤自己夫婿一声爹,她哆嗦了一下,羊水破了……


    二老爷是个早产的儿,自幼体弱多病,一个月能病三次,一次病一旬。


    是以老夫人每每看到楚临渊将长枪舞成银蛇,发出犹如龙吟般的声音时,面上的笑容就格外地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