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室内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一副药材而已。


    就是定国公与刘娥都很是惊讶,万万想不到沈峤如此难缠,要的是什么传家宝呢。


    他们准备好迎接她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开口讨要的,居然只是一味药材。


    “好说好说,老夫还当是什么呢?这就让人回府去,那谁,你回府,找管家开库房将金皮石斛拿过来——”


    定国公本身性格就粗狂,也没多想沈峤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怎么会知道金皮石斛这个药材,又怎么笃定自己有。


    等吩咐完才后知后觉想到了这一层。


    这药材本就是楚临渊当初从手指缝给他漏的,所以送出去了,也不心疼。


    他还当是楚临渊跟沈娇讲起战场上的事了,回头看了楚临渊一眼。


    楚临渊耷拉着眼皮,并没回看他。


    倒是刘娥哼笑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还以为要什么呢,不过是一味药材,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呵,破落户就是矫情。”


    沈峤眼神复杂地看着刘娥。


    人便是这样,临时抱佛脚,病急乱投医。


    如今鬼判官没进京,沈娇也没一病不起,皇后更是身体康健。


    因此,珍贵的救命药就被束之高阁,放在角落里吃灰。


    沈峤也是断定此时没人重视这药材,这才想到给要过来。


    她倒是要看看,没了这金皮石斛,没了皇后娘娘救命恩人的身份加持,没了这向上的青云梯。


    她刘娥的荣华富贵这辈子还能不能有!


    她沈峤要的是金皮石斛吗?她要的,打断刘娥登天的梯子!


    偏偏刘娥自己还以为得了便宜,在那沾沾自喜。


    眼看着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屋里的气氛缓和了起来,二夫人搀扶着老夫人,又亲热/地拉着刘娥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定国公,楚临渊夫妇,沈二夫人,以及趴在地上的沈峤。


    定国公难堪地轻咳了一声,凑到楚临渊身前轻叹“你这个小/姨子,可不简单啊。”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胡搅蛮缠的样子,哪有大家闺秀的端庄。


    楚临渊闻言,只淡淡扫了一眼沈峤,冷声道“既达成所愿了,起吧,别在地上擦灰了。”


    沈峤低头一看,可不是么,刚才光顾着恶心刘娥了,在地上匍匐了半天,白衣服都蹭黑了。


    她作势要起,沈夫人上前一步,弯腰过来拉


    起她。


    沈峤这才想到刚才撒泼滚打,都落入了娘亲的眼里,一时之间,神情呆滞。


    这才想起来小声解释“娘亲,刚才我是气急了,不想她如此逼迫姐姐,这才出此下策,您是知道女儿的,女儿平日不这样的,女儿平日里可内向了,真的......”


    “女儿平日里内向、淑女、又文静!”沈峤急急辩解着。


    沈夫人嗤的一声笑了,她拉起沈峤,给她将身上的灰拍了拍。


    笑意盈盈点头道“母亲怎会不知,我的峤儿最最温柔了,内向、淑女、又文静。”


    她不说还好,一边说,眼里还闪过促狭的笑意,窘迫的沈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怎么了,重生之后的脸,每日都丢尽了。


    内向、淑女又文静?


    定国公......


    顶你娘个肺呦!


    她刚才分明是撒泼打滚,就是一个无赖泼妇!


    他脸都憋得涨红,才没破功笑骂出来,忍不住转头看向了楚临渊。


    永宁侯视线并没落在室内,而是抬眸落在了窗棂上,那上面不知何时落了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互相给对方啄毛。


    看起来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而楚临渊墨黑的双眸里,视线有些飘忽,思绪仿佛飘远,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脸上浮现了难以捉摸的笑意。


    笑意?


    这个家伙居然会笑?


    少男怀春了?


    定国公不确信地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皮,再睁眼望过去时——


    楚临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模样。


    两人对视,楚临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洞若观火,犹如一把尖刀笔直探入人心,眼底是一片了然之色。


    定国公没来由地臊红了面皮,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很快府中来人将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公爷——”来人风风火火跑回来,将匣子恭敬呈上来。


    定国公当着楚临渊的面,亲手将匣子打开。


    金皮石斛在阳光的照映下,仿佛一块沉静的金子,又似敛了锋芒的宝剑。


    定国公打趣道“来,看看,验验货,是不是?”


    楚临渊视线落在了匣子上,闻言抬眸瞥了他一眼,微微偏过了头,又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果然,定国公顺着他示意的方向


    ,上前一步,捧着匣子到沈峤面前。


    “内向淑女又文静的丫头,东西给你拿来了,喏,你来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沈峤脸皮一烫,想到反正人已经丢到这个份上了,无所畏惧了。


    她淡定从容上前,看了一眼匣子,有些傻眼。


    因为前世她并没见过金皮石斛长什么样,就连铁皮石斛,她也没见过。


    金皮石斛她也只是无意间记住了名字而已。


    此时她盯着金皮石斛,双眼一眨也不眨,恨相逢不识,纵然金皮石斛认识她,可她不认识金皮石斛啊。


    她抬头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姐姐,沈娇慌忙摇头她哪里认识。


    沈峤又抬眼看了娘亲,沈夫人微微摇头她也不认识。


    鬼使神差地,沈峤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楚临渊脸上。


    而楚临渊好整以暇,仿佛正等着她的视线,两相相对,他黝黑的双眸仿若炫彩琉璃又似深邃寒潭,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移开了目光。


    沈峤心里顿时有了底,抬手大大方方地将匣子接了过来“没错,就是这个,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让公爷您老人家破费了,失礼失礼......”


    东西收到了,说点好听的又不要钱,沈峤说了几句。


    定国公脸色好看了不少,楚临渊适时开口“士诚,时辰不早了,不如你我去前院一醉方休?”


    定国公摇头,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我皆知今日登门的目的。不多留了。告辞!”


    说着,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了。


    沈娇这时上前拉着楚临渊的袖子,忐忑问道“夫君,今日可是让你为难了,都是我不好——”


    “没有的事。”楚临渊打断了她“在我这,没有别人打上门,掌掴左脸,还将右脸探出去让人打的道理......”说着,他笑了。


    “沈峤,今日/你做得很好,晚上想吃什么,跟你姐说一声,让厨房给你做。”


    “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