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让你等的？是陛下后面送来了我未曾看过的旨意，还是我兄长的意思，亦或者只是你单纯的不敢这个时候动手？”


    “你若是不敢，便将指挥权交给我，我去！”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打探情报的人迟迟没有回来，陈坦着实是坐不住了。


    之前天子令人送回来的信件中可说明了，他会带着亲卫营作为诱饵。


    引得城内守军倾巢而出之际，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这封旨意，是陈坦与贾延一起看的。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着实是不能理解，贾延究竟在等些什么！


    “没有密旨，你兄长也没消息，但请陈兄相信我，现在还不到我们可以动手的时候！”


    贾延也同样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他当然知道，机会转瞬即逝，而且是天子用自身安危换来的机会。


    但越是如此，就越不能急于动手。


    “还不到？现在各路门阀都在满城搜寻着我们，我陈氏的族人不知何时就会被找到！”


    “你贾氏也是一样，难道贾兄你不知道，一旦我们的族人被找到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仅是城墙上的攻守之势危急，连带着他们自身，他们身后的族人也同样在跟死神抢跑！


    加上他们自身，躲在民宅中，也远远算不上安全。


    恐怕要不了多久，门阀派出来的几个小队就要找到这里来。


    到时候纵使拼死一搏，多半也再影响不到大局了。


    “我知道！”


    面对陈坦几次三番的催促，贾延也再难以忍受。


    “陈兄，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吗？”


    “我现在本可以跟郑冲他们一同站在城墙上，游刃有余的抵挡着城外的攻势，虽然也是胜负未明，但手中的胜算至少比现在要大，也比现在更安全。”


    “陈兄，你兄长跟着天子走了，你们陈氏是没有选择的，可我贾氏不同，我们有的选，最后我却依旧选择了城外的天子，难道我身上的压力不大吗？”


    没人知道，他心中到底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将自己，将整个贾氏族人都押了上来。


    一旦输了，城外的天子或许还有许都这个退路，可他贾氏的结局定然会被清算，会被族诛！


    那些门阀士族，会将他们整个贾氏吃的连根骨头都不剩！


    陈坦脸色有些难看，但他知道贾延所说句句属实。


    从他兄长坚定站在天子一方，并且跟着天子离开京师开始，陈家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他是被迫支持天子的，而贾延则是自己选的。


    “那你说，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天子即将溃败的时候！”


    “啊？”


    ……


    “陛下，敌军已经冲过来了，兄弟们可能顶不了多久，先撤吧！”


    “我们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敌人，为何毌丘将军还不压上去？”


    “前面撑不住了，叛军恐怕有四五万人，陛下，速速下决断吧，再拖下去，怕是就走不了了！”


    “敌军已经自外围包抄过来了，他们要断后路！”


    “陛下，先撤吧，兄弟们给您断后！”


    听着身边一个个亲卫催促的声音，刘邦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挥剑，砍杀所有敢于靠近的敌人。


    他当然知道敌军会包抄，会断后路。


    九旒龙旗挂出来，不就是这个目的？


    “京师之内还没有动静吗？”


    “还没有！”


    “陛下，小人不知你究竟在等些什么，但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我们这点人，不可能突出重围的！”


    见刘邦依旧执迷不悟的模样，围在他身边的亲兵都快急疯了。


    虽然他们这些人都是由毌丘俭亲自挑选出来的，个个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可终究只有五百人。


    面对茫茫多近乎无穷尽的敌军，即便他们拼出一条命去，也难以抗衡。


    在短兵相接的这片刻时间里，亲卫营死伤便已近半！


    若再让敌军断了后路，那剩下的这点人，绝无半分可能突围出去！


    “你们怕死吗？”


    刘邦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在这近乎绝望的战场之中，竟是忽然笑了起来。


    “陛下，我等既然在此，那自然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我们能死，您却是绝不能有半分闪失啊！”


    “您若是有个万一，我等就是死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昔日的袍泽！”


    看着身边将士们急切的神情，刘邦却依旧是摇了摇头。


    “朕若这个时候走了，那就是功亏一篑，所有的将士，都会白白牺牲。”


    “若是不走，在此死守，你们还能撑多久？”


    死守？


    在这无险可守的平原？


    “纵使边打边退，最多半个时辰，我等怕是就守不住龙旗了。”


    “若是一步不退，约莫着时间还会缩短大半。”


    见刘邦目光坚定，亲兵也只好如实相告。


    他这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


    如今局势尚且能够僵持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抵抗激烈，敌军想慢慢消磨士气与人数，这才能够在这短时间内维持不败。


    事实上，一旦稍微露出颓势，让敌军觉得能乘胜追击，那溃败也只在顷刻之间。


    “想来，应该是够了。”


    “如果朕看错了那些士卒子弟，那也合该有一败。”


    “诸君，若朕错了，朕便陪你们一同马革裹尸！”


    “杀！”


    近乎嘶吼的呐喊声之下，刘邦悍然策马冲出。


    十余名亲兵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就看到天子冲到了万军之中。


    一直牢牢跟在他身后的张良险些瞪掉了眼珠子。


    陛下，您在闹哪样？


    可不是击败了项羽，您自己就能变成项羽的！


    这万军之中，但凡一个失手，那可就是身首异处了！


    虽然众多亲兵尽所能追赶上去，等他们重新将刘邦保护周全时，他的铠甲上也已多出了十余处大大小小的豁口。


    “陛下，您能否稍微保守些，但凡刚刚敌军及时反应压了上来，那可真是救都没得救了！”


    急匆匆赶上来的张良小声抱怨道。


    “可敌军不是没反应过来么。”


    “相反，我军倒是反应过来了。”


    “子房，寡人当初可不是白被项籍当孙子打，多少也是学了些真东西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