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没事吧？”程枫只能自责得看着少年自己缓过来。


    过了一两分钟，程凡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他从男孩身上起来，却没有怪罪男孩，只是搂住他的肩膀。


    “枫…想哭就哭吧…”


    哭？


    程枫靠在少年温热的身上。“哥…”


    “我自己…也是个死人呢。”


    男孩轻声回应道，语气平静。


    “而且，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


    程凡闻言诧异地低头看向男孩，他并没有抬头，只是靠在胸膛上。


    “他们怎么死的？”


    说是没有感情，还是忍不住问了啊…


    “自杀。”程凡刚开口就感觉怀里的男孩身子一动。


    “怎么可能？！”程枫意外地抬头盯着程凡。


    像他父母那样处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怎么可能选择自杀？


    “李局说的。”程凡补充道，“只不过他还说，类似的案件在s市已经发生三起了…”


    “特调局觉得是鬼做的，但目前没有什么头绪。”


    “鬼吗…”程枫若有所思，然后身上的气势又逸散出来。


    “咳咳。”程凡连忙打断他的思路，“那个，你现在是不是控制不住你的能力啊。”


    程枫闻言看了眼他，“是因为我刚晋级鬼将的缘故，只要我一松懈，领域就会不自觉地展开。”


    凡理解得点点头，“那…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这一次，程枫没有松懈，不过也没有直接回答。


    “这件事，不是有李局他们处理吗？”


    刚才的电话就是李国盛打的，案子一出现就被警局转交给了特调局。


    而在得知死者的身份后，李国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红衣程枫。


    毕竟红衣因为亲友死亡的刺激而失控的例子太多了，所以他打给程凡想要让他提前规劝一下…


    只不过，李国盛明显是高估了程凡的情商。


    还好程枫只是因为陷入回忆让力量逸散出去，而非真正的失控，否则，程凡就真的死亡了…


    “特调局人手不足，而且这次的事件太过诡异。他们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程凡解释道。


    “嗯。如果是鬼魂作祟，那我们去看看吧。就算没有感情，我也不想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虽说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管自己…


    可是…终究也是他们给了自己生命。


    “好，那我们现在去吧。”程凡说着就要起身。


    “现在？”程枫愣住了，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现在李局他们还在现场，我们去了刚好找他们细聊。”程凡解释道。


    “可是雨晴姐姐不是和你约好了吗？”程枫提醒道。


    “她的事又不急。”程凡随口应了一句，然后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时间还早，来得及。”


    其实也是因为程凡认为，温雨晴的事没有太大危险。


    毕竟一个游魂想要杀人太简单了，何况温雨晴还被拉到了它所创建的梦境里。


    反正程凡的父母也不在，程枫就直接显形跟着程凡下楼坐上车直接去了自己生前的家。


    是市里的旧小区，矮小的楼盘在周围高楼大厦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窘迫，但这里的地理位置却很好。虽说不是市中心，但周围毗邻很多学校。


    这个小区一共六栋楼，每栋楼六层。分三排两列，可以说是一个迷你小区了。更没什么配套设施，就是一个单纯的居民区。自然也就没有物业和保安了。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得走进小区，警车也只能分散得停在几个居民楼前，以免堵住路口。


    程枫生前的家在最里面靠左的那栋楼里，程凡跟着男孩走进楼。


    “你是林枫？”


    走到第三层楼时，一个老人刚好出门碰见现在的程枫。


    “好久没看见你了啊。”老人自顾自感慨着，然后脸色一僵，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实…


    “我叫程枫。”男孩笑了笑，“爷爷，您认错人了。”


    但老人却还是脸色苍白的退后一步，这一开口别说长相了，就是声音都有点像了啊…


    “这是我哥，程凡。”程枫无奈得抓住旁边程凡的手腕晃了晃。


    “爷爷您好。”程凡对着惊魂未定的老人笑了笑。


    “那…你们真是一起的？”老人将信将疑。


    “是啊。”程凡点点头。


    有了另一个少年做担保，老人才勉强相信眼前的这个和林枫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是一个活人。


    “长得太像了…”老人嘟囔着下了楼。


    两人无奈得互视一眼，接着向楼上走去。


    第六层楼，左侧的房门前拉着封锁线，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警察。


    还好已经过了案发的时间，围观者早已散开了，否则的话，程凡也不知道要怎么跟程枫生前的邻居们解释。


    房门是开着的，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的陈设。


    虽说东西有点旧，但起码是整齐的。


    “小朋友，这里正在办案。”警察开口劝阻道，他也是看见两个少年往里窥探才开的口。


    “我找人。”程凡现在对于警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畏惧。


    “哦？找谁？”警察诧异得看着眼前镇静自若的少年。


    虽说他不是刑警，身上的气势没有那么明显。但，还不至于连小孩都不怕了吧？


    “找李国盛。”程凡只知道打电话时，李国盛和其他特调局成员还在现场，至于现在…他不确定。


    “李…国盛是谁？”这个警察其实只是附近的片警，连刑警队的人都不认识，更不可能知道李国盛是谁了。


    “那，里面还有人吗？”程凡皱起了眉，他们不会已经离开了吧？


    一旁的程枫释放出自己的力量向房间里面探去。


    没过一会，一个中年人出现在门口，“让他们进来吧，他们找我的。”


    警察闻言一愣，这个人他不认识，但却知道市局刑警队的人对这个人十分客气，而且还特意嘱咐他一切听他的安排。


    这个警察取下封条，看着两个少年跟着中年人走了进去。


    破案什么时候需要小孩了？


    李国盛领他们到了卧室。


    尸体已经被带走了，但案发现场基本还保留着，血液已经完全浸染了这张床，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根据目前的证据推断，他们是在晚上十点左右从床上醒来，然后取了水果刀，在床上割腕自杀。”


    “所以，他们身体里的所有血液几乎…都在这张床上了。”


    从两侧垂下的床单颜色上，依稀还能看出是简单的蓝白色花纹，但在血液的浸泡下，内部已经成了赤红色…


    李国盛不安得摩挲着骨戒。


    虽说是他建议程凡带着程枫过来看一眼，但不知道程凡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过来了。


    “他们…就这么躺在床上等待自己的血液流干？”程凡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胃部早已翻江倒海了，只不过还能勉强压着。


    “虽然听上去不太可能，但，他们的确是这样做的。”李国盛观察着程枫。


    这个红衣，说实话，自己现在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压制对方。


    “但也正是这种明显反常理的举动，让刑警队及时把这些案子


    转交给了我们。”


    程枫走到大床旁边，床铺上是两个血红色的暗沉人形，可见他们的确是浸泡在血泊中被发现的。


    “唔呕…”程凡实在快要忍不住了，只好捂着嘴跑了出去，压着自己已经到达喉咙处的呕吐物，冲进了洗手间…


    房间里，李国盛丝毫不敢懈怠，哪怕眼前的红衣看上去精神状态十分稳定。


    “他们不可能自杀的。”


    当然不可能，毕竟我们早就并案…


    李国盛心中想着，却突然明白了男孩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他们，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梦境都不可能自杀？”


    “以他们贪生怕死，贪图享乐的性格，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他们放弃生命。”


    程枫的话有些刻薄，甚至不该是一个孩子形容父母的言论。


    只不过李国盛在得知这对夫妻身份后，对于他们生前的事也了解了一番。


    这对男女，的确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据当地派出所反映，他们在孩子年龄小的时候，经常将其反锁家中不闻不问，还是邻居听到哭声报警后才让孩子免于饿死的厄运。


    只是，既然他们自己不可能自杀…那就意味着鬼物只是操纵着他们实施“自杀”的行为而已…


    可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是纯粹的无差别杀人，还是另有所图？


    程凡呕吐后漱了漱嘴，最后洗了把脸才回到房间。“怎么样？有什么线索了吗？”


    李国盛想了想，“想要从这样的杀人案件里寻找鬼物杀人的规律，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那你们特调局之前就没遇到过类似的案子吗？”程枫疑惑道。


    李国盛摇了摇头，“以前是叶老处理这些事务，我只负责协调特调局对外的关系而已。”


    “不过之前叶老最常说的就是…”


    “你可以推导活人的思维，但你永远无法揣测游魂的想法。尤其是觉醒特殊能力的游魂。”


    “为什么？”程凡诧异道。


    “因为游魂虽然有情绪，但他们没有所谓情感的羁绊，只是单纯的喜怒哀乐。所以他们的心理，无从揣摩。”李国盛叹了口气。


    “当着我的面谈论关于游魂的事，真的好吗？”程枫突然开口道。


    两人尴尬地看过去，男孩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看完了。”程枫走回到程凡身旁，“我们走吧。”


    “啊？”程凡看了眼男孩，他的眼神坚定。“那李局，我们先走了？”


    “嗯。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们的。”李国盛点点头。


    但就在程凡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国盛又喊住了他。


    “程凡。你真得不考虑参加竞赛吗？”


    程凡顿住了。


    “我也不想勉强你。只是这次竞赛意义重大，我…不甘心我们s市错过这次历史性意义的竞赛。”


    “您就这么相信我们？”程凡转身。


    “信与不信，我现在想到的人选也只有你们了。”


    文修的案子虽说最后是因为程枫成为了红衣才让程凡免于一死，但，一个学生竟然骗过杀人狂，让其做出了释放人质的举动…


    这样为他人赴死的决心和计谋，就是一个御鬼师该有的品格啊。


    “那，参加竞赛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虽说程凡明白，这种竞赛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但他的确不想被捆绑起来。


    他需要有选择的权利，哪怕这个权利只是明面上的。


    而听到程凡的话，李国盛愣了愣，“你们想要什么？”


    能要什么呢？要钱的话好像太俗了，而且…自己现在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程凡看向旁边的


    程枫，但对方并没有要求什么的意思。


    “竞赛选拔之前，特调局会免费负责你们的训练。”李国盛见程凡犹豫就主动说道，“如果你们通过选拔正式进入省级之间的比赛，会获得三十万的奖金。”


    “三十万？！”


    这个数字在程凡听起来简直想都不敢想。


    “嫌少？”李国盛补充道，“虽说这点钱对御鬼师来说不算什么，但主要是考虑到在这一过程中，特调局给予的资源支持，而且…毕竟只是比赛，还没到决生死的地步。”


    “不少了。”程凡回答道。


    “唔，那你们想要什么呢？”李国盛看着两人。


    “这个…”程凡想了想，“暂时还没想好，下次再说吧。”


    下次…是要一个承诺吗？


    “那我们先走了哦。”程凡说完跟程枫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门口的警察看着两个少年离开。


    走到楼下时，程枫才对程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哥，你还记得文修吗？”


    “当然。”程凡诧异地点头。


    “我记得他说过，他杀死的第一个人是雨晴姐的哥哥吧。”


    “消失那么久突然出现…或许，这就是他的难言之隐吧。”程枫将这两件事串到了一起。


    “这…不可能吧？”程凡下意识得否定道。


    如果是真的…那…温雨晴的哥哥杀死了程枫的父母？…


    程凡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浑身一冷，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之间一定会产生隔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