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带着宋妤去了家装修得很温馨的家庭式餐厅。这个点人不多，他们选在二楼，就他们一桌。


    宋妤点了两个菜以后就将菜单给了沈霁，沈霁接过去又点了几样。等上菜的时候宋妤从书包里翻出卷子，沈霁跟服务员说了几句，服务员很快端上来一盅砂锅粥。


    “你先垫两口再看作业，有的是时间。”沈霁拿过宋妤的小碗，帮她盛了一碗。


    宋妤也确实饿得难受，勺子舀了一口热粥喝下肚，米香软糯，瞬间舒服了不少。


    沈霁没动筷子，单手撑着下巴看她。


    宋妤被他看得有点不自然，放下勺子抬眼看他：“你怎么不吃？”


    “你先吃，吃完这碗再说。”沈霁有他的坚持，宋妤只好在他的注视下将那碗粥一口一口喝完了。


    看她将那碗粥喝干净了，沈霁坐直了身体，正打算开口。宋妤也在等着他说话，可沈霁突然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宋妤有点懵。


    沈霁绕过来，坐在宋妤旁边的位置上，他解释道：“我看了本心理学的书，书上说面对面坐着无形中会给人一种对抗感，产生防备心理，要是并排坐的话就会产生更多认同感，更信任一些。”


    宋妤依旧疑惑：“啊？”


    沈霁低头凑近宋妤，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宋妤，我问你个问题。”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离让宋妤慌乱一顺：“你，你问呗。”


    为什么躲着我？


    这个在舌尖盘旋了数遍的问题，在目光触及宋妤还有些发红的眼角的那一刻，又被沈霁咽了回去。


    “就是想问，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宋妤放下勺子，抬手摸了摸仍有些发肿的眼尾：“嗯，已经好多了。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突然小题大作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就流了眼泪。”


    “明知道哭也没什么用，就是突然矫情了一下。”宋妤慢吞吞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沈霁扬了扬眉：“谁说哭没有用的？哭出来心情能变好的话，想哭就哭出来啊。”


    “那你呢？”宋妤盯着他的眼睛，“觉得难过，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直接哭出来宣泄吗？”


    沈霁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怔住没有说话。


    “诶，讲大道理的时候确实是水灵灵的啦。”宋妤的身子往后一靠，“其实心里还是觉得哭鼻子很矫情吧。”


    宋妤只是故意顶嘴，其实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谁承想沈霁思索了片刻后认真地看向她：“你说得对，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试着直接宣泄一下。说起来，你的心情好转我应该算有一点点功劳吧。”


    宋妤点头：“嗯，当然。谢谢你。”


    “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以请你帮忙吗？”沈霁又问。


    宋妤歪头思索，这话推敲起来感觉有那么一点奇怪。


    “我当然愿意的，但是我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帮上忙。”宋妤觉得自己的嘴笨，应该也说不出什么能让人豁然开朗的大道理。


    沈霁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朝宋妤扬扬手：“要是有那个时候，你肯定是唯一能够帮上忙的。”


    宋妤有点陷入较真的思绪，在脑海里思考着真遇上那情况的具体方案。


    在宋妤没注意到的地方，沈霁摸出手机偷偷瞥了一眼在备忘录里记下的丁思越教给他的各种心得体会。


    其中一行便是：什么样的承诺都无所谓，找各种时机寻求约定和承诺。


    沈霁浅浅呼出一口气，又抬头悄悄看了正咬着筷子思索的宋妤一眼，默默地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


    虽然没问出那个问题，得到了一个承诺的话，应该也能算是不错的进展吧。


    写起作业就容易忘记时间，要不是有沈霁的提醒，宋妤险些要忘记宿舍的门禁。


    沈霁在校外有房子，他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见宋妤有些着急，回去的路上他骑车的速度也往上提了些。


    环住腰间的手臂收紧，沈霁察觉到靠在自己背后的脑袋又往前贴了贴。


    “这个速度会不舒服吗？”沈霁问，“要不我放慢点。”


    闷钝的声音从摩托车头盔里传出，似乎是带上了几分困顿。


    “不用，保持这个速度吧。”这种逼近警戒线的感觉让宋妤有点慌，究竟是为了什么却不太答得上来。


    是因为快要紧闭的宿舍大门，是因为耳边更加喧嚣的风声？


    还是因为...那个再次被打破的，阻止越界计划。


    ...


    踩着最后的安全线回到了宿舍，宋妤站在门口，握着宿舍的门把手深吸了口气。


    还好最后是赶上了。


    房间里依旧灯火通明，大家都是夜猫子，这个时间点还没人熄灯睡觉。


    宋妤刚打开门，屋内的三双眼睛就齐齐朝她看来。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身上，宋妤下意识退了半步，捏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


    “怎么了，大家？”


    何苑作为宿舍代表发言，她轻咳了一声后开口：“宋妤同学，老实交代，去哪里野了？”


    宋妤挪动自己的书桌前，一只手拉开了椅背。她不想撒谎，又下意识隐瞒了不愿言说的部分：“写线代卷子去了，一写起来就忘了时间。”


    几人一听说宋妤的线代卷子写完了，一窝蜂地围上来准备抄作业，全然忘记了方才正在进行中的盘问。


    几个脑袋都凑在宋妤的书桌前，笔杆子晃得飞速，笔走龙蛇地写下一个又一个式列。


    “小妤，最后的一道大题你也写出来了呀？”何苑把卷子翻了面，“网上搜得到吗？这步骤写得可真好。”


    宋妤胡乱点头应了两声，拿起睡衣躲进了浴室里。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宋妤瞥了眼被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才想起来沈霁说过到了宿舍记得给他发消息。


    果不其然，带她点开手机以后微信对话框就先一步弹出了沈霁的消息。


    [。：到宿舍了吗？]


    这条消息发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前，宋妤赶紧拿起手机回复了过去，


    [小鲤鱼历险记：到了。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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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歉抱歉，回宿舍和舍友说上话，一下子就忘了看手机。]


    对面回复得很快：


    [。：就知道如果我不主动追着，你肯定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条信息宋妤只来得及看了一半，就被对面撤回。屏幕上很快弹出新的消息。


    [。：快零点了，早点睡。]


    宋妤没再多想那句被撤回的话，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了‘晚安’两个字，她刚点下那个发送键，就听到温青青在和另一个舍友刘玥大声地抱怨。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我男朋友竟然给那个学妹发晚安！”


    刘玥好奇地问：“发晚安怎么了？”


    温青青摇着刘玥的肩膀：“谁不知道‘晚安’我爱你爱你啊！没有特殊关系的男女都给我禁止或许发晚安这么暧昧的话啊啊啊！”


    宋妤的呼吸跟着停滞了一下，手指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撤回了刚发出去的那两个字，重新打了三个字发出去。


    干完这一切，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小题大做和不知所谓。宋妤把头埋进枕头里，手指在被角上抓了两下。


    啊啊啊好烦，她究竟在干什么啊！


    ...


    男寝203。


    沈霁等了半天才等到宋妤的消息，没忍住发了条消息抱怨，结果发出去没一秒，又默默地撤回了。


    毕竟他还什么名分都没有，有什么立场强求宋妤不要忽视他。说了多余的话指不定更讨嫌。


    这种一边警告着自己不要越线，一边又忍不住焦灼地想要更多的感觉，在沈霁心中反复拉扯。


    杜沧路过的时候，看见沈霁电脑开着也没在玩，光顾着对着手机唉声叹气。他有些好奇地过去撞了一下沈霁的肩膀：“怎么了，沈少爷？不是说今天晚上和宋妤妹子出去吃饭了，还算有进展吗？叹什么气呀！”


    “没什么，”沈霁拿开他的手，“我思考人生呢，别烦我。”


    杜沧讨了个没趣儿，耸耸肩就打算走。结果刚转身，衣角又被沈霁拉住。


    “诶，杜沧，我问你个问题。撤回了晚安，又重新发了个早点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撤回啊？”沈霁一脸认真地求教。


    杜沧正打算凑过去做阅读理解，在阳台上接电话的薛子奇走了进来。


    “丁思越刚打电话过来，说今晚在女朋友那儿住了，不回寝。有”


    杜沧和薛子奇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看向沈霁，眼神中流露出一点微妙的同情。


    这种时候就觉得沈霁有点惨，好兄弟早早地已经上位上垒抱得美人归了，他还搁在跟初中小男生似的研究人家姑娘撤回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被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看了许久，沈霁炸毛了：“你们俩是什么意思给我立刻说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薛子奇搭上他的肩，“就是觉得如果我是女生肯定会选择跟你在一起的。”杜沧跟着附和，还作势要去摸他结实的胸肌。


    沈霁一脸恶寒地拍开杜沧的爪子：“我才看不上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