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若鱼睡了个自然醒，又磨磨蹭蹭画了个淡妆，差不多中午时分才到C城的咖啡馆。


    她对于这种没钱挣的行程实在没有多少积极性。


    要不是因为那一点点比较勾人的好奇心，余若鱼干脆都想无视的。


    她进门的时候，3号余兮兮已经到了，大概等了挺长时间，桌子上已经有两个高矮不同的咖啡杯。


    “昨天你没有具体说几点。”余若鱼坐下叫了杯拿铁。


    余兮兮托着腮朝她笑，琥珀瞳在窗边的阳光下亮晶晶的：“没关系，反正我都准备好等姐姐你一整天了。”


    余若鱼眉梢微动，将挎包卸下放在座位旁边：“说吧，你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急，让我先瞧瞧你。”余兮兮放下翘起的长腿将脊背打直，两手臂搭在桌上，有意拉近与余若鱼的距离。


    余若鱼稳坐不动，任她观察。


    恰好这个时候服务员上来自制拿铁，她边喝边等余兮兮看个够。


    这种震惊的眼神余若鱼已经从1号妹妹和2号妹妹那里看过太多遍了，每个人都很惊讶她这个万人嫌是怎么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但奇怪的是，3号余兮兮的眼神除了震惊明显还有其他情绪。


    很复杂，余若鱼有点难以解读。


    片刻，余兮兮似乎从她的身上捕捉到了什么答案，随意交叠搭在桌上的双手倏然收紧。


    “姐姐真是变化越来越大了，难怪赵乾会傻到把你从疯人院放出来。”余兮兮好似退却了热情，笑容淡淡的，“开始我还以为你跟他上床了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余若鱼提起咖啡杯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起来，她的打扮风格要更接近于3号余兮兮，模仿起她来是最信手拈来的。


    不怪赵乾分辨不出，这简直是余若鱼的拿手强项。


    “书灏后面也给我打电话来着。”余兮兮两手托着腮平静诉说着余若鱼所做的事情，“姐姐你还真是厉害，放走了我那么珍贵的一条鱼，你准备怎么弥补我呀？”


    余若鱼对此并无任何愧疚之意：“是他们先来招我的——如果你准备就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喝完这杯咖啡就要走了。”


    余兮兮若有所思看了眼对面桌上快要见底的咖啡，胸口漫长起伏一下。


    闭眼缓了下后，她半开玩笑地提醒道：“姐姐是忘记自己咖啡过敏了吗？”


    余若鱼愣了一下，从这句话中听出来对方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她不动声色将咖啡杯提起，脑中又重新翻看了遍3号余若鱼的资料，没有哪个角落写着她的咖啡过敏史。


    是系统遗漏了？还是……


    正想到这里，坐在对面的余兮兮突然轻笑一声，两手交叉托着下巴：“姐姐怎么不说话了，没听出来我只是开玩笑吗？按照你以前的性子，你应该会直接反驳我说你什么时候咖啡过敏了吧？”


    “哦，不对。”余兮兮抬头思考了一下，笑意更浓，“其实按照姐姐的性子，你今天本不应该来和我见面的吧？你那么讨厌我，又怎么会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过来见我呢，对不对？”


    ……原来在诈她。


    余若鱼总算是懂了。


    这次来到融合世界，她只顾着翻看需要扮演的余兮兮的资料，很少会翻看三个小倒霉蛋余若鱼的信息。


    ——实在不想去翻看那些令人不快的东西。


    3号余若鱼是连身体都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余若鱼顶着1号余若鱼的身体跟这些人打交道，被发现不对劲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余若鱼没想到，第一个发现‘余若鱼’死了的，竟然是明目张胆欺负姐姐到大的3号余兮兮。


    余若鱼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惊慌，慢条斯理放下杯子后向后一靠，迎着对方探究的目光看去。


    “所以，你想说什么？”她这么问道。


    余兮兮看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是谁？我姐姐去哪里了？”


    余若鱼很好奇她这个复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身体稍稍前倾两臂随意搭在桌上，一字一顿问道：“你在乎吗？”


    以她得到的资料理解，这时候3号余兮兮应该欢欣鼓舞才对。


    余兮兮可是连看见姐姐‘余若鱼’哭泣都能笑嘻嘻拍下照片自我欣赏的那种人，‘余若鱼’的死亡对她来说应该是想鼓掌称快的吧。


    然而——


    余兮兮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没有任何喜意。


    新做的长指甲在猝然攥紧手指的过程中冷不丁发出刺啦一声，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


    是害怕？还是后悔？


    余若鱼饶有兴趣揣摩对方的神态。


    两人之间如同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斗，余若鱼手拿锋利的长枪步步紧逼，余兮兮靠着破烂不堪的护盾节节败退。


    余兮兮眼神闪烁不定，最后表情异样地站起身。


    匆匆与余若鱼对视了一眼后，她抓着挎包就往外走，似乎不愿意再听余若鱼接下来要说的话。


    余若鱼倒是乐得清闲，省得还要花费时间跟她解释世界融合这种荒唐的事情。


    而且她一直觉得可能不是世界融合的BUG，而是2号余若鱼和3号余若鱼在看不见希望的生活中选择了自我毁灭。


    在这件事情上，余兮兮和她的家人们全都难辞其咎。


    ……


    余兮兮大脑轰然空白，跌跌撞撞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死死抱紧自己战栗的手臂。


    分明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眼泪就夺眶而出，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吓得好心的司机师父连问了她三次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余兮兮用力咬着下唇摇头，一直以来……一直以来她怀疑的事情果然得到了最坏的结果！


    这种复杂情绪让她无所适从。


    刚开始余兮兮是不相信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这件事的，觉得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事情都是无稽之谈而已。


    直到某天，她在国外突然感受到了濒死般的痛苦，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剜掉一块。


    那天的余兮兮，脑中疯狂冒出她的姐姐余若鱼的名字。


    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打电话给疯人院的赵乾去问余若鱼最近的情况——那个时候余若鱼肯定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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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了，但赵乾怕她生气才会支吾了很久哄骗她姐姐一切都好。


    余兮兮也傻傻的信了，安心吃了些管理心脏的药物就没有再想这件事。


    后来平息了一段时间，直到余若鱼重新出现在余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苏慈打电话跟她说这件事时，余兮兮只是惊异余若鱼是怎么从疯人院逃出去的，并没有深想。


    真正让余兮兮感觉不对劲的，是余若鱼竟然能在第二天就以正常人的身份离开疯人院。


    赵乾对她有多依恋她是知道的，即便余若鱼主动跟他进行肉/体交易，赵乾都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并且更夸张的是，赵乾竟然删掉了她的微信号，如同被人洗了脑般。


    ——而她的姐姐，她那暴躁而又可怜的姐姐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今天见到本尊，余兮兮就可以确定了，那个人绝对不是她的亲生姐姐！


    虽然长相毫无破绽，但仔细去看她的眼角并没有那颗标志性的小小泪痣。


    余兮兮最是记得姐姐这颗泪痣的，因为和她的眼泪配在一起时着实好看。


    同时对方也侧面承认了这个答案，问她：“你在乎吗？”


    余兮兮甚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如今无论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思及此，她不由发出了一声轻笑，又笑又哭的她在外人眼中可能与疯子无异。


    ……


    余若鱼对3号余兮兮的奇怪反应没有细想，不排除她是因为失去可以欺负的“玩具”而一时接受不了。


    离开咖啡馆去新剧组晃了一圈后她就买了些食物就回到别墅，窝在暖和的壁炉前摇晃着摇椅看了一下午的电影。


    晚上，她突然接到了秦时樾的电话，电话那端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正经与紧迫。


    “五天后的求婚仪式推迟。”秦时樾这么说着，电话那端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余若鱼眨眨眼：“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她就清晰听见那边嘭的一下关车门的声音，秦时樾应该是到了车里。


    “兮兮出事了，在医院急救。”他沉着嗓回道。


    余若鱼愣了一下，脑中浮现出中午余兮兮离开咖啡馆时失魂落魄的样子，靠在摇椅上的脊背不自觉打直，蹙眉问道：“急救？她怎么了？”


    ——是因为接受不了亲姐姐已死的真相而自寻短见了？


    余若鱼这边还在思考余兮兮良心发现的可能性，电话那边的秦时樾就回应道：“具体不清楚……苏慈给我打电话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不清。”


    余若鱼都快忘记苏慈这个名字了，重新找回印象后，慢悠悠重新靠在摇椅上。


    这通电话的最后秦时樾问她：“你要去医院看看吗？我可以把地址发给你。”


    余若鱼正伸手扒拉着洗好的一碗草莓，顺口应道：“不用了，有什么事你直接电话联系。”


    秦时樾沉默片刻，笑了一声：“……以前好像也没觉得你这么无情。”


    余若鱼嘴里叼着个草莓耸了下肩就切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放下捞起果盘，继续窝在舒服的摇椅上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