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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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韵时慢慢地落后几步,不想再与谢流忱走在一起。


    他似乎毫无察觉,两人间的距离渐远。


    最后她被谢流忱落在了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


    她听到他仍在叙述谢燕拾过往的点点滴滴,像是长辈在对人夸耀他自小养大的最喜欢的孩子。


    因为个性使然,他的语调还是清清淡淡的,但是谁都能听出他有多喜欢谢燕拾。


    他为她的存在心生欢喜。


    尽管崔韵时一个字都不想听见,但那些话还是被风清晰地送到了她耳朵里。


    这大概是她听过谢流忱说话最长最多的一次。


    一提起他最心爱的妹妹,他的话就多得不像谢流忱了。


    不难听出,在谢流忱心里,谢燕拾活泼可爱、肆意天真,就算做点坏事也是无伤大雅,更显她心无挂碍,自由自在。


    与凡夫俗子迥然不同。


    如果她不是亲身和谢燕拾相处过,光听谢流忱的描述,她一定会对谢燕拾心生好感,觉得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子。


    “长兄——”


    所有人都望向声音来处,一身白裙的谢燕拾从花海中奔出,就像是梨花化作的花妖落入人间。


    她提着裙角奔向谢流忱,像受伤无助的小鸟投向她唯一的依靠,扑入了自己长兄的怀中。


    日光将她秀丽的脸照得分外清楚,盈盈美眸间水光湛湛。


    她将眼泪全数擦在谢流忱衣襟上。


    “发生何事了?”谢流忱问她身后走来的谢澄言。


    谢澄言硬着头皮解释:“姐姐午睡时做了噩梦,一醒来就这样……”


    她是不明白什么噩梦劲大到必须要找长兄才能安慰,不是还有丫鬟陪着吗。


    而且谢燕拾今日睡在她院子里,院子里人来人往,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谢流忱知晓了原委,摸了摸谢燕拾的头,温声劝道:“噩梦只是虚幻,不必当真。”


    “母亲、三妹妹,还有我都在,你就在自己家中,没什么可怕的。”


    谢燕拾带着哭腔嗯了一声,还是埋在他怀里不停啜泣。


    谢流忱拿出手帕,轻轻地按在她的眼角,将她的眼泪吸干。


    他的动作出奇的温柔,好像哪怕他拿着材质最柔软的手帕,也担心她眼泪太多,擦久了会被擦疼。


    崔韵时闭上眼,幸好她从没给谢流忱送过手帕,不然拿她的手帕给谢燕拾擦眼泪,她都不用等到晚上做噩梦,现在就已经亲眼目睹噩梦了。


    等她的哭势稍收,谢流忱再问:“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长兄和妹妹都被妖物掠走,我千辛万苦地找去,你们却不理会我,都被那妖怪迷住了。”


    崔韵时差点笑出声,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四岁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崔韵时十四岁的时候就不会说这么拙劣的谎话了。


    或许谢燕拾一直没察觉自己二十四岁了,她一直备受谢流忱的宠爱,被宠出满腔恶毒的天真,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


    谢流忱用哄孩子的口吻道:“哦,妖物啊,能把我和澄言都迷住,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妖物吧。”


    “要是不厉害,怎么能把你们都蛊惑住,”谢燕拾哭着道,“它长得……长得……”


    她的目光环视周围一圈,落在一群人最外面的崔韵时脸上,颤抖了一下:“长得就像大嫂,一模一样。”


    她别过头,瑟缩进谢流忱怀里:“我不想看到大嫂,我害怕她的脸。”


    此言一出,谢澄言身体僵住了。


    二姐姐搞这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她一过来,没有对嫂嫂行礼或是问候一句,已经算是失礼。


    又扯着个一听就假得不行的理由哭个没完,让所有人都围着她安慰。


    现在居然说嫂嫂长得像妖物,让她看了害怕。


    长兄也不管管二姐姐,就让她这么戏弄贬低嫂嫂吗?


    谢流忱看向崔韵时,不等他说话,她就识趣道:“我这就离开,不打扰诸位了。”


    她转身欲走,谢燕拾含着哭腔道:“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那只是个梦,可是那梦太真,我一时还不能走出来。”


    “大嫂长了一副人的模样,我是不会把你和梦中的妖物混为一谈的。”


    “但我着实害怕,大嫂就走在最后头,远远地跟着我们吧。”


    崔韵时已经习惯她这些不入流的小花招了,招数再俗套,只要谢流忱照单全收便是好用的招数。


    她才不信他看不出谢燕拾的小心思,只是不当回事,说不定还觉得她使坏的样子更显可爱。


    她笑着道:“我本也有事要做,不便陪着妹妹赏花,失陪了。”


    “我一来,大嫂就要走……”谢燕拾再度泫然,“大嫂执意要离开,是怪我吗?”


    崔韵时并不惊讶,果然,谢燕拾不会轻易放过她。


    谢澄言眉头紧皱,越听越觉得谢燕拾的话不堪入耳,她赶紧喝止道:“姐姐,嫂嫂是长辈,怎么能让她跟在你的后头走,你怕是被噩梦惊扰了神智,青溪,快扶姐姐回去养神。”


    青溪犹豫地看了眼谢燕拾,没动。


    谢燕拾抓住谢流忱的袖子晃一晃,用央求的眼神紧盯着他。


    谢流忱另一只没被谢燕拾抓着的袖子对着谢澄言晃了晃,示意她不要再说。


    谢燕拾顿时破涕为笑,对谢澄言,更是对着崔韵时道:“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呢?大嫂,你往后头走吧。”


    “你不走,就证明你没有生我的气,我才能安心呢。”


    谢澄言沉默了,看着所有人都往前继续走,二姐姐被人像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嫂嫂也站着没动,等所有人都越过她之后,她才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


    谢澄言不知嫂嫂心中是如何想的,但她若是崔韵时,会觉得非常难堪。


    若是个出身显贵的夫人,当场就要闹得不可开交。


    就因为嫂嫂家世平平,没人给她撑腰,他们谢家就肆无忌惮。


    既然这样,娶她进来做什么,把好好的姑娘娶进来给她苦头吃吗?


    崔韵时保持着端正的姿态看着每个人从她面前走过。


    反正这就是谢燕拾想要的,也是谢流忱纵出来的。


    行云伸手托住崔韵时的小臂,做出一个扶持和相依的姿势。


    她原本觉得心酸,但怕自己一开口说话,让崔韵时心里更难受,所以什么都没说。


    在夫人左臂残废,变成崔夫人之前,她是崔家的小姐,才学出众,受人追捧,前途一片大好。


    曾经的她被人奚落时,背地里总会偷偷跟行云说,等我将来出人头地,要让他们把现在的话都咽回去,在我面前点头哈腰,对你们也客客气气的,再也威风不起来。


    而今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行云和崔韵时都明白,后宅妇人只能依靠丈夫,而她的夫君又是这样一个薄情寡幸,不在乎夫人颜面之人,崔韵时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她和芳洲是这座不属于她们的宅院里,夫人唯一可以稍稍依靠的人。


    崔韵时伸手盖在行云的手上作为回应。


    阳光仍旧明媚,她抬头迎着光向前望去,只见到一片虚幻的青影。


    她低下头,看见谢澄言逆着众人向她走来。


    谢澄言犹豫了一下,说:“嫂嫂,等会我想办法把二姐姐带走。”


    “多谢你,不必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崔韵时将所有的情绪压到心底,面上神情平静如镜。


    她多么期盼自己有个孩子,而后谢流忱可以英年早逝,那样就没有人再压在她头上。


    还能凭借这个孩子,名正言顺地继承一部分谢家的家产,拥有明仪郡主的庇护。


    只可惜她与谢流忱是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虽然嫁入谢家六年,但谢流忱从未与她行过房事。


    他给过她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但两人都知道那只是借口。


    谢流忱曾经对她说,女子生育艰难,还有性命之忧,他并不想她受这等苦楚,所以将来在合适的时候,他会从宗族里抱养一个孩子寄养在二人名下,做他们的孩子,不让崔韵时担负一无所出的名声。


    可是六年过去,这个所谓合适的时候也没有到来。


    她也没怎么相信过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


    因为它听起来多像一个对妻子情意深厚的男子说出的话,可是她和谢流忱是这样一对恩爱夫妻吗?


    当然不是。


    她在谢家,是个名叫崔夫人的摆设、管家的工具、让谢燕拾奚落戏弄的丑角。


    谢澄言和她一起缀在这个古怪的队伍最后。


    几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尽量拉开和前面那批人的距离,像一条随时会被甩掉的尾巴。


    又走了片刻,前面的人停下,谢澄言让丫鬟过去询问又怎么了。


    丫鬟领命,回来后说:“是二姑奶奶想做个香包,让人给她摘花瓣完整,没被虫蚁咬过的烟葵当材料,而且要是六瓣的烟葵,五瓣的不行。”


    前边的下人们都看见谢流忱为了让妹妹安心,都能任由妹妹发话,把主母打发到最后面跟着,可见在谢流忱心里,谢燕拾的分量有多重。


    为了讨好这位受宠的二姑奶奶,下人们全都卖力地为她寻找六瓣烟葵花。


    这倒是让崔韵时等人不用继续跟着他们的步调往前走。


    走快了,谢燕拾要嚷着说看见崔韵时的身影就害怕,走慢了,谢燕拾又要说她心怀芥蒂,才故意走得远远的。


    崔韵时看着右手边开得正好的鸳鸯锦。


    她左手不便,只有右手能做事,做戴头上的大花环太勉强,就只做了一个小小的花环出来,问谢澄言:“阿言想戴在哪只手上?”


    谢澄言晃晃左手:“右手还要读书写字,戴左手吧。”


    崔韵时又编了一个花环给行云,芳洲在一边探头探脑:“那我做戴头上的。”


    两人一同开始编制,她动作没有芳洲快,芳洲做完两个大的,她才刚做好一个小花环。


    芳洲做完发现自己手艺竟然很不错,来了兴致,又做了几个。


    最后几人头上手上都戴满了花环,彼此看看,都忍不住笑起来。


    笑声传到前面的亭子里,谢流忱带着谢燕拾在里面休息,底下人则还在给谢燕拾摘花。


    青溪一瘸一拐地走到谢燕拾身旁,谢燕拾此时心情很好,她喜欢这样被人围着。


    她生来不凡,注定是要做一支钗上最闪耀的明珠的。


    她对青溪和颜悦色道:“你方才为我摘花,不小心扭伤了脚,也坐下吧。”


    青溪一喜:“多谢二小姐赏。”


    谢燕拾刚要说些什么,听见一阵欢快的笑声,依稀可以辨别出其中有崔韵时的声音。


    她的笑容凝滞片刻,对元若吩咐:“去把大嫂请来。”


    元若是谢流忱的随从,并不受谢燕拾的支使,他看了谢流忱一眼,请示道:“公子……”


    “去吧。”


    元若很快就将人请来了。


    崔韵时向谢流忱行完礼,他正在石桌上摆弄一大把琐碎的部件,谢燕拾想要用这些部件拼凑成一座小型的燕翎阁,但她没有耐心,始终没有完成,便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带给他,让他做完了,她再带回家去。


    崔韵时看了看只剩一个空位可以坐,顿时明白了谢燕拾想做什么。


    亭中石桌边只设了四个石凳,谢流忱、谢燕拾、青溪三人一坐,剩下一个,她认为给谢澄言最为合适,不然谢燕拾又要故作天真,说些有的没的。


    总归有谢流忱帮着压制崔韵时,谢燕拾的目的总能达成。


    她对谢澄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心坐着,不用顾虑她。


    谢燕拾也伸手拉住谢澄言,要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崔韵时就只能和元若、元伏等人一样立在一旁。


    谢澄言坐下后发现局面成了这样,眼睛瞪圆了一瞬。


    这像什么话?


    偏偏谢燕拾还对着崔韵时微笑:“大嫂心善,定然不忍看我的婢女脚伤了还要站着,我和三妹妹都不比大嫂,大嫂从小就练武,身强体健。我们身体娇弱,走了这些路早就累了。”


    谢澄言一听姐姐这矫揉造作的话就浑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