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西行(八)

作品:《覆折棠

    马车越往西走,路便越崎岖。加之他们走的大都是小道,并非官道,更加难走。西边的天气也恶劣些,十天里头,有六七天都是狂风暴雪的。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慢了不少。


    等到图州时,距离离开平阳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好在紧赶慢赶,总归是同冯礼前后脚赶到。他们先一步到图州,然后在城门外找了间客栈等冯礼。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冯礼便也到了这。他坐下喝了杯茶,便开始说起这些时日的事情。同他们视线想得差不多,没有刺杀,无非就是各地官员想要攀附。


    冯礼在皇宫待了这么些年,应付起这些事情,自然是驾轻就熟。若是有需要江淮直露面的地方,便由那假扮之人露面。他们不怕到时候被拆穿,他们遭遇过刺杀,找人假冒自保也不过分。


    只是这一路上,着实见识了不少触目惊心的场面。宁州今年大旱,宋弘和不愿拨款,认为是那些官员在信口开河。


    其实哪里是怀疑那些官员在信口开河啊,几人都清楚得很,只不过是宋弘和再次之前刚刚大兴土木修缮离宫。如今国库空虚,拿不出银子来罢了。


    好不容易拨了一笔银子,一路上各个地方贪一点,真正到百姓手里的寥寥无几。如今冬日,山间野外,饿殍遍野,百姓衣不蔽体。


    冯礼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往前一推:“这是我这一路上整理的,除了宁州之外,还有许多类似的,我都整理在册了,还望大人过目。”


    江淮直眉头紧缩,接过信封,对着冯礼道:“做得很好,这一路上辛苦了。”


    几人又聊了几句沿途发生的事情,“我们何时进城?”话到最后,冯礼开口问道。


    “现在。”宋时微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们先入城,你们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再进。”


    江淮直和顾修然很快意会,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喝了口茶。


    冯礼疑惑道:“已至城门口了,为何还要分开行动?”


    宋时微没有回答,转身看向一旁的宋晏清,“长珏,你如何想?”


    宋晏清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这是向定国大将军展示我们的诚意。”


    “此处是定国大将军的地方,冯大人此行大摇大摆,毫不遮掩,估计早就被定国大将军的人盯上了。老师又故意选择再大堂喝茶,如此我们两拨人马汇合一事,估计也会传到定国大将军耳朵里。”


    “我们分开入城,单独去见定国大将军,就相当于是将宫里派来的人抛下,是我们对定国大将军示好的诚心。”


    宋时微露出一抹赞赏的笑,“不错,你说得很对。”


    冯礼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些,说起话来也是有条不紊。江淮直见状开口介绍:“这是平阳王世子。”


    冯礼愣住,反应过来后起身行礼:“参见世子殿下。”


    宋晏清将人扶起,“不必多礼,冯大人一路辛苦了。”


    这路上,江淮直对他简单说了说冯礼。宋晏清敬佩他这般英勇的行为,故而见面后从不称他为冯公公,都是尊称一声冯大人。


    “你们去那个将军府,我就先到城里四处逛逛了。”元昊忽地开口,脸上依旧是那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此行是要去商议要事,宋时微他们三人都无意瞒着元昊,只是元昊不愿意去,那也没有劝说的必要。


    几人又定了一下入城后的落脚点,约定晚点在那汇合。商量好后,宋时微他们便启程入城。


    这是宋时微第二次来图州,比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图州变化并不大。只是这街道之上,很少能看到西晋人的面孔。


    近些年来,西晋越发嚣张,屡犯我大雍边境。定国军死守,他们倒也讨不到好。只是可怜两国边境百姓了,不经饱受战争之苦。如今两国之间商贸也受损,百姓更是艰难。


    宋时微不敢想,若是新律下发,这百姓们该如何生存?


    除了宋时微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图州,图州的风水人气同京都和平阳都是大相径庭。大家都掀开车帘,看着这两旁的街道。尤其是元昊,宋时微坐在他后面的马车中,都能听到前面传来他的惊呼声。


    他们直奔将军府,等到将军府门口时。将军府门口站着两个士兵守着,前面的两座石狮披着雪袍。马车停下,众人陆陆续续下了马车。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在路上留下一条长长雪痕。等走到门口时,被拦住。


    “来者何人。”


    江淮直笑了笑,“江某自京都而来,初临图州,特来拜访将军。”


    当值的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道,“你们先在此等候,我进去通禀。”


    说罢,便打开一旁的角门入了府。不过片刻功夫,面前的正门便被缓缓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老者,见到众人后笑得和善。


    “各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在下是将军府的管事。”


    江淮直道:“管事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来访。”


    “诶,大人客气了。各位里面请吧,我们将军此时正在后院演武场。”


    众人跟随管家的步伐朝内走,将军府里面很大。但是却很简朴,没有过多的园林和装饰,只不过院子瞧着多些,也广一些。


    虽然简朴,却处处透露着威压。回廊偶尔路过一些兵器,刀枪剑戟上隐约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绕过了几个回廊,几人眼前顿时开阔。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演武场,中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场边几株老梅盘曲,在这冬日里开出零零散散的红色腊梅。


    有三个人在演武场中间,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人正在搭弓射箭。而他身后,则坐着两个人。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另一个看起来已过古稀,两人坐在一旁品茗。


    管事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着几人笑道,“将军就在那,老朽就送各位到此了。将军不喜欢人多,所以几位自行前去最好。”


    看管事的意思,想来院子里的三个人,那两位喝茶的,一个就是定国大将军易明远。另一个就是他的儿子,如今的定国军主事易成弘了。


    至于这射箭的,听宋景明说,易成弘的长子易子卓正在易成弘手下当副将。看着年纪,倒是相符。


    江淮直点了点头,“多谢管事。”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陈息他们,“你们在这候着。”


    管事朝着刚刚来的方向离开,几人也抬脚朝着院子走去。走到他们面前的回廊时,易明远和易成弘也看到了他们。


    易子卓搭起了弓,见到几人后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还没等宋时微他们打招呼,突然送了手。他手中的那支箭,势如破竹地朝着宋时微的方向冲来。


    “小心!”


    江淮直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护在身后。


    “咚!”


    那支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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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的箭矢牢牢地定在了宋时微一旁的柱子,力度之大,入木三分。见没伤到人,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比起其他人,作为当事人的宋时微却格外冷静。箭朝她冲来的时候,她站在原地丝毫未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她只听到箭矢定入柱子后,箭尾颤动不止,在她耳边嗡嗡做响。


    那人惊呼一声,上前两步,“哟!抱歉各位,一时被风沙迷了眼,射偏了。”


    江淮直冷笑一声,抬手将柱子上的箭拔下,朝地上一扔。


    “早听闻易家子弟,皆是领兵打仗的一把好手。如今看来,传言倒是有待考证。”


    江淮直是真生气了,说起话来夹枪带棒,毫不客气,哪怕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试探。


    那人被这般阴阳怪气也不生气,转而看向宋时微:“在下易子卓,再次向夫人赔罪。”


    宋时微看似好脾气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无碍,只是还望阁下莫在战场之上迷了眼就好。”


    易子卓也好脾气地笑,像是听不懂他们话中的讽刺:“在下定牢记夫人之言。”


    “好了,将客人带来吧。”


    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是易明远开口了。


    易子卓朝众人抬手示路:“各位请。”


    江淮直依旧生气,宋时微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接下来的几步路,江淮直都站在宋时微前,将人牢牢护在身后。


    等走完这条回廊,几人总算是来到院子中。走到易明远面前时,几人心中虽有不虞,却还是按照礼数弯腰行礼。


    “见过易老将军。”


    易明远点了点头,“不必客气。”他看向宋时微,“刚刚我这孙儿失礼了,不知你可否被吓到?”


    宋时微这才正眼看向易明远,他已经满头白发,脸上也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只是身形却依旧挺拔,因为常年习武,整个人也很是精神,丝毫不显老态。


    同年轻时很像,除了苍老了些。只不过眉目之间不似之前那般肆意,眉头微压,带着一种沉闷和严肃。宋时微没记错的话,听父皇和老师说,易明远年轻之时,是京都最肆意无拘的。


    倒是易子卓同易明远很像,宋时微年少时见易明远,那时的易明远也就是比易子卓年长一些的年纪。大得不多,两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易成弘也像,但是比起易子卓还是差一截。


    宋时微回过神来,微微俯身:“易老将军客气了。”


    易明远将几人打量了个遍后,缓缓道:“既然有事要聊,那便进屋吧。”


    说罢便慢悠悠地起身,朝着身后的屋内走去。众人跟上他的步伐,进了后屋。易明远坐至主位,然后冲着众人抬手。


    “都坐吧。”


    屋内摆了许多张椅子,一行人坐下后正好坐满。下人进屋上了茶后,又都退下。屋内只有他们几人,没有一个多余的人。


    易明远慢悠悠地开口道:“各位入我将军府,不止有何事要说?”


    开口的是顾修然,这是几人事先早就商定好了。江淮直名声不佳,易明远不知其中内情,他开口怕是很难劝服。宋时微如今作为他的妻子,无其它身份,自然也不好开口。顾修然作为顾景的孙子,由他开口最合适。


    顾修然站起身,朝着易明远弯腰行礼:


    “在下想要请求易将军,救救大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