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中

作品:《心上人她是皇后

    落日熔金,古刹三鸣。


    妙境师傅缓缓收起手中的佛经,她看着面前神游天外的素衣女子,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笑意:“净玄今日有心事。”


    华婉宁倏尔回神,一向沉静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慌乱:“妙境师傅,我···”


    她今日看起来与往常无异,诵经念佛,奉花祈福,可内里的那颗心怕是早都飞了。


    妙境师傅并不点破,反而指了指案上:“你瞧瞧今日的花儿,如何?”


    华婉宁疑惑地凝视着香案上供奉的花盘,清澈的水中摆放着今早从池中采摘的莲花,翠绿的枝叶,花瓣含苞待放,素净清雅。


    “这花···很好。”她不明白师傅的意思,转而痴痴的望向那安静的莲花。


    妙境含笑道:“佛前供花,是为提醒众人,要领悟花开花谢、一期一会、因果循环之理。人此一生,修好因,得好果,这般道理,你应当明了。”


    华婉宁恭敬的点点头:“徒儿明白。”


    妙境温柔一笑:“你素来聪慧,但我瞧今日,你目光踟蹰,并不如往日那般澄澈。”


    华婉宁仿佛被人看透了心事,两颊登时就红了起来,花神面前她不敢撒谎,只能颔首不语。


    妙境看了看外头漫天霞光,好似在感叹:


    “众生之苦,苦在执着。众生之难,难在放下。”


    语落,她冲面前懵懂的净玄露出一抹笑容:“你的课业已成,回去吧。”


    寂寥的山谷间回荡着清脆的鸟语。


    花枝摇曳,树影婆娑。


    华婉宁枯坐在八角花架下之下,山门已经关闭,他······


    今日走的急,也没留下什么话,她很担心,不知他有没有乖乖听话去医馆?


    在寂照庵修了个把月,如今她的心,还是轻而易举被搅乱,这一刻,她不免有几分气馁,看来自己终究没有慧根······


    楚二娘亦觉大姑娘今日心不在焉,小桌上的茶炉眼看就要烧干了,也不见她喝一口。


    “大姑娘···茶沸了。”


    华婉宁这才仓惶回过神来,沸腾的茶水好似在嘲笑她,瞧瞧你,立心不稳,活该受折磨。


    “我累了,先去睡了。”她索性搁下茶具,往回走去。


    青灯微弱的光芒笼罩着这间小小的厢房,华婉宁梳洗更衣,穿着一袭素白的寝衣,乌黑发亮的青丝悉数散在脑后。


    远看犹如水中亭亭玉立的莲花,未施粉黛,清净素雅。


    夜越深,她却睡意全无。


    满心满眼都在想着某个人,他会不会食言,今日若是不来,自己苦等岂不是显得很可笑?


    可是他若是不来此处,还能去哪里?


    他在本地难道还有相熟之人?


    面前的青灯忽而一颤,小小的窗户上多出一道黑影来。


    她心头一紧,立即吹灭了面前的灯烛。


    转身便跌入男人温热的怀抱。


    “在等我?”他虽然是问,可语气分明笃定,带着洋溢的喜悦。


    “才不是。”她埋首在他胸膛,耳畔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听得她亦心动如雷。


    桑青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垂下头与她对视,紧紧追问:“那你在等谁呢?”


    她不愿意被他牵着鼻子走,索性推开他孔武有力的手臂,径直往床榻边走去:“我谁也没等,我要歇息了。”


    三分娇七分俏,听得桑青野心口发热,忍不住跟上去,将她拦腰抱起!


    “桑青野!”


    她吓了一跳,声调不免高了些,又唯恐被人听见了,立刻压低:“不得无礼!”


    黑暗中,她被他抱坐在膝头,四目相对,她又惊又怕:“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可不许胡来!”


    她生怕他鲁莽,冲撞了佛祖,可在内心深处,她更怕的是自己,毕竟自己立心不稳·······


    “知道了,知道了,你昨日就说过,我不会胡来的。”他讪讪地开口,难得显出几分老实乖顺来。


    华婉宁得到了他的承诺,这才放下心来,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一日不见,甚是想念:“你今日去医馆了吗?”


    桑青野揽住她的腰肢,顺手勾起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把玩:“去了。”


    可对面的人分明不信:“桑青野,佛祖面前,不可撒谎!”


    她居高临下睨着他,颇有几分威严气势,桑青野盯着她的眉眼,忽然想到今日华大人发怒的样子,心中腹诽,真不愧是亲父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见他撇撇嘴不言语,华婉宁就知道他压根没去,不免气恼:“你为何不去啊?”


    柔顺的青丝在桑青野粗粝的指间摩挲,好似春风拂过水面,丝滑柔软,撩拨着他。


    “一点小伤,不必看来看去的!”


    他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一张薄唇却悄无声息的靠近她白净的脸蛋。


    华婉宁被他蹭的发痒,忍不住抬手想戳他肩膀,可还是舍不得,只好缩着身子躲他。


    一来二去,她气息渐渐有些不稳,他抱得越紧,她心跳的越快,只好说些话分分心:“那你今日去哪了?”


    桑青野见她问的细致,想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直言道:“我今日去了你家。”


    怀里的人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哪里?”


    桑青野:“华府。”


    她瞬间目瞪口呆,他,他去自己家做什么?


    一颗心忽然就被提到了嗓子眼:“那,那你,见到我父母了?你对他们说,说了什么?”


    因为紧张,她不自觉凑近他,双手落在他的肩头,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桑青野出师不利,面色自然有几分凝重:“你生不生气?”他一声不吭就跑去见她父母,现在想来,实在欠妥,结果也不甚理想,他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回来的路上,他甚至偷偷计划过,她若是真气恼了,自己该怎么安抚。


    可对面的人却摇了摇头,反而一个劲的追问:“你对我父母说了我们的事?”


    桑青野点点头:“恩,全都说了,我还······”


    虽然隐隐猜得到桑青野的行径,但她一双美眸还是写满了紧张:“什么?”


    “我向二老求娶你。”桑青野如实供述自己的行为,可满脸的失落显而易见。


    华婉宁抿唇轻哼一声:“哼,你胆子倒是大。”


    结果不用他说,她也猜的到。


    她很了解自己的父亲,家族荣誉大过一切。


    桑青野见她跪立起来,欲从自己膝头离开,连忙将人按住:“那你怎么不问我结果如何?”


    她哭笑不得:“这还用问?”


    一双柔荑用力掐了掐他两侧的腮肉,颇有几分惩罚的意味:“你这一张黑脸早就说明结果了!”


    语落,见他满脸失落,她亦于心不忍。


    虽然这个结果尽在意料之中,但是,一想到他鼓起勇气独自去面对自己的父母,她心里很是感动。


    “桑青野,我恐怕,没办法名正言顺嫁的给你了。”


    她委身重新坐回他的膝头,素白细嫩的掌心轻轻捧住自己方才掐过的地方。她的语气很轻,很柔,像是在说什么家常话儿一般:


    “我父亲极其重视家族声望,如今的情形,想必他不会允许我嫁给任何人。”


    桑青野想开口反驳,可她并不给他机会:“还有我小妹,她代替我入宫,欺君之罪,生死系于一线,我又如何能弃她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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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青野听出了她的意思,可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阿宁,你的意思是,你要一辈子待在这座尼姑庵中?”


    青灯古刹做伴,消磨一世光阴?


    华婉宁沉默,她今日思绪良多,做了无数种打算,可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桑青野急了:“我进宫见过太子妃,她与太子看起来感情不错,或许没有你想的那般可怖。”


    心上人依旧沉默,他的心也瞬间沉入谷底。


    桑青野忍不住追问:“倘若他们感情甚笃,相伴一生,那你呢?你守在这里一辈子又是为哪般?”


    家族荣耀?比得过终身幸福?


    “阿宁,我会再去争取的,一定能够说服你父亲,让他同意这门亲事。”


    他眼眶倏尔泛红,今日华大人与华夫人拒绝他时,他并不气馁,婉宁这般好的女子,本就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去努力争取,他相信自己终于有一日可以打动她的父母。


    可是现在,她若心生了退意······


    桑青野瞬间就慌了,她若是心甘情愿自囚于此,那他便全无办法了。


    半晌后。


    桑青野开口问:“你昨日说你心里有我,难道是在骗我?”


    华婉宁立即摇摇头,可止不住泪眼婆娑:“当然不是,我是真心的。”


    桑青野握住她的手:“那你就舍得不要我?”


    他说这话时,双目猩红,眼角溢出炽热的泪珠,华婉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桑青野,往日哪怕利箭穿身,他也不肯落下一滴泪来,今日在自己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泪流不止:


    “婉宁,我在蓉城买了一间宅院,往后余生想与你共度。”


    华婉宁鼻头一酸,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无声地融进他的衣衫。


    “六郎,我······”她哽咽着,自知愧对了他这份真心。


    温润的红唇在他眉心落下颤颤一吻:“六郎,这次是我对不住你。”


    潇潇雨下,浑然天外。


    雨滴落在草木间,发出滴答滴答的脆响。


    黑暗中,男女倔强的身影久久不动。


    他们还没有享受够重逢的喜悦,便要直面诀别的苦涩。


    一室静默。


    良久之后,桑青野强压住心中的悲苦对她说道:“阿宁,你没有对不住我,我心悦于你,此生无悔。”


    华婉宁依旧坐在他膝头,可她能感觉到,对面那炽热的心跳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无尽无边的苦涩。


    “六郎······”


    她狠下心来,要与他告别,可一抬眼,他压抑的眼神,清冷的泪痕,实在令她心碎不已。


    “你若是真想好了,那我便走了。”


    桑青野从来都是个狠人,此番也不例外。


    黑暗中,华婉宁只觉得自己手脚僵硬。


    床幔之间,他们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对坐在一处,可两颗心,却已南辕北辙。


    她垂下头,心中万般不舍,很多话,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说。


    桑青野却轻道一句:“起来吧。”


    他脸侧原本挂着一滴泪珠,随着开口说话的动作,那滴泪珠毫无预兆跌落在她的手背上,彻骨的冰冷瞬间刺痛了她的心。


    她默默起身。


    桑青野虽然心如刀绞,但还是利落地站起来。


    黑暗中,她坐在床沿,贝齿紧紧抿住唇瓣,唯恐发出一丝声音。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


    静谧的室内,只听得见噼啪的雨声。


    “保重。”


    语落,他如同来时一样,毫无预兆的消失在门外。


    “六郎······”眼泪混合着漫无边际的雨幕,奔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