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完全属于白井律子潜伏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


    一旦四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就像辛黛瑞拉所领受的魔法那样，能力会消退，她会暴露出原本的面貌。


    而与此同时而来的副作用会让她陷入昏睡。


    ——如果超过四个小时仍然透支使用能力，她的大脑会因长时间的运算而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也就是说，要在这四个小时内收集到教内的相关情报。


    向夏油杰如此表态，获得了留下许可的律子端坐在一旁看着趴在桌边，紧挨着年轻的“盘星教教祖”并看他写着什么文件的阿尼亚。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女孩心有灵犀地抬头看看她一眼。


    ——眼下阿尼亚能够通过读心超能力听到自己内心所想，交流上是无障碍的。而且，这个小孩明显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灵性。


    “夏油大人。”她试探性地看向低着头发男人，轻声发问，“请问……我可以在这里走动走动吗？”


    男人抬起头思索一番，随后眯起眼笑着看她:“藤原小姐是觉得有些无聊了么？”


    “当然可以。”他向旁侧挥了挥手，方才那名戴着眼镜的女性轻巧地走上前来。


    她向律子鞠了一躬。


    “这是教内的财务官菅原真由美。”他说，“我想日后她也会和藤原小姐有更多业务往来。让她带你参观参观教内。”


    ——又被隐性监视起来了。


    不过，总比不可能四处走动的好。


    如此作想，白井律子也不在多说，而是跟随着真由美离开了大厅。


    二十分钟后，菅原真由美带着她几乎走遍了这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的地方。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不少就在教内的人，年龄大小不一。


    而在听完真由美简略的介绍后，她更是意识到，现存的盘星教与其说是一个教派，不如说到更像是什么管理制度完善的“公司”。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藤原小姐。”带着她上到二楼，菅原真由美指了指拐角尽头的那个房间，“以后你若是有什么投资方面的问题尽管来问我就是。”


    白井律子点点头。


    而后，她注意到了被真由美忽略掉的另一扇门。那扇门正处在财务室与另一间休息室的夹层。


    这一层的灯光偏暗，看得并不明显。


    将视力进一步增强，白井律子便轻而易举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是一扇细窄的暗门。门的缝隙与墙面严丝合缝融为一体。


    通过用能力模仿生物的状态，她能感受到隔着门逸散出来的微弱电流。


    在这处昏暗且毫无现代化的室内，这样的电流便显得尤为突出了。


    ——像是室内充斥着某种不停运作的机械。


    “怎么了。藤原小姐？”


    真由美向前一步，巧妙挡住了她的视线。


    财务官带着些审视看过来，白井律子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有些走神了……不知道亚亚离开我了会不会哭闹起来，惹的夏油大人不开心。”


    听闻她的话语，女人的神色柔和了一瞬。


    “也是，那我们回去吧。”她说，“您不用担心，小夏没有那么不讲理。倒不如说，他应该应付的来小孩子。”


    白井律子:“……？”


    等到她跟着真由美再回去时，看到的便是夏油杰用手指间游动着的鱼型小咒灵不停弄出些动静来，吸引阿尼亚的注意。


    女孩本是要哭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突然哗啦啦翻动起来的稿纸和立起来的笔。


    而男人神色如常，继续专注着手头的文件。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像是预见被证实一般，菅原真由美脸上露出了略显得意的神色。


    白井律子:“……”


    奇了，他是怎么这么熟练的？！


    “请问……夏油大人是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吗，还是……”


    “算是吧！”真由美全然是一副赞赏的口气，“对于小孩子来说，他就是个纯好人，放心吧。”


    “……”白井律子陪着笑脸，“那真是太好了。夏油大人，真是什么都擅长呢。”


    信他是纯好人还不如信我是织田信长。她想。


    毕竟有人刚才还在脸不红心不跳地收人利息呢。


    在内心如此吐槽，白井律子自然而然地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说起来，我看这里好像也有不少年轻些的孩子……”


    一路上走过来，大厅和走廊上她也看到了好几名明显还是学生的少年人，其中一名就与她们相处一室。


    那是个用刘海遮挡住了一部分脸的男孩，低着头在用手机看着什么。


    “这些孩子，不用去上学吗？”


    “啊，你说他们？”菅原真由美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些孩子是自己过来帮忙的。他们……怎么说呢，在学校的处境似乎不怎么好。来这里还能躲一躲。”


    ——也就是说，可能是遭受了校园暴力？


    能得到许可在这里的人，都是拥有咒术潜力的人。而这些年轻人，大概是因为自身能看见咒灵的特性而被大部分人排斥了。


    上司和她说过，为了维持社会稳定，咒术师的存在对于大众来说是不为人知的。


    而在这样的状况下，这些年轻些的孩子就有可能在普通学校里遭遇这样的状况。


    ——但是，为什么不去专业对口的咒术高专？


    这个问题她现在还无法以现在的身份问出。


    她不由得再度转头看看一眼那个低着头的少年。


    “那么……他也是这样的情况？”


    “你说顺平吗？”真由美也看了过去，她摇摇头，“他……倒不是因为这个。事实上这孩子现在转了学，状况没有那么差了。只是他喜欢到这来。”


    “夏油大人也没说什么，大家也就默认了。”


    结束与菅原真由美的交谈，看着财务官因为其他事务而去往另一个方向，她便起身再度走进大厅。


    距离能力消退，还有一个半小时。


    在内心告知阿尼亚下一步行动后，她看着女孩抬头看向夏油杰:“……熊熊。”


    夏油杰:“……？”


    “毛茸茸、熊熊、抱。”阿尼亚稚嫩的声音在安静地环境里清晰响起，“毛茸茸……”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某种东西。


    而眼见没有回应时，她在数分钟内便哭了出来，泪水宛如小珍珠一般疯狂流下，径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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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了男人宽大的袖口。


    “呜哇哇哇哇哇——”


    夏油杰:“……”


    他似乎有些无奈，却又不知道要怎样让小孩子停下这毫无理由的哭闹。


    “夏油大人。”她见状冲上前去，状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抱歉让您照顾她那么久。这孩子大概是想要玩具熊……这次出来的匆忙，也没有给她带上。”


    “亚亚。”她温和地冲阿尼亚说道，“等着妈妈给你去买新的熊熊好吗？等待的时候要乖乖的，不要哭，小熊才会回来。”


    女孩止住了哭泣。


    她一边抽噎着，一边转头蹭了蹭身边黑色的衣物擦眼泪，一边含糊应声。


    猝不及防袖子又被打湿一块的夏油杰:“……”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藤原小姐要去哪里？”他说，“一个人不太安全，让真由美带你过去……”


    “菅原小姐好像有其他的事在忙。”律子作势往四周看了看，内心早已定了人选，“不然的话，让那边的孩子可以吗？”


    没料到被人点名的少年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她又看看夏油杰。


    他一副还没怎么在状态的样子。


    “……也行。”在看到他时，夏油杰沉思了一会儿，最终笑道，“顺平同学，那就麻烦你了。”


    *


    *


    名为吉野顺平的男孩，性格似乎有些寡淡。


    与其说是天生的沉默寡言，不如说是因为不想说而不说话。


    即使被夏油杰委派跟着自己，他也只是一副尽人事的模样，老老实实跟着她走，甚至还刻意控制了一段距离，走在她身后。


    可白井律子就不是个耐得住安静的人


    她有诸多的问题想要询问眼前这个少年，也有绝对的目的和理由要和他改善关系。


    在试过一些话题后，她眼尖注意到少年手机上的挂坠。


    “顺平君，这个是《异形》上映时送的收藏品吧？”


    少年的目光亮了一瞬。


    他点点头。


    “喜欢看电影吗……”她笑道，“真是个好爱好呢，我也喜欢。不知道电影前传要什么时候上映呢？”


    “前传？”果不其然，对方被她放出的勾钓上了，“这个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好，下一步。


    “啊。是我的一位朋友说的。他在洛杉矶，与电影的制作团队有些合作，听到了点风声。”白井律子一脸神秘地伸手做噤声的动作，“顺平君听到了的话，就不要和其他人说哦，这是独家的消息。”


    少年点点头:“我不会说的。”


    “你还看过什么电影啊？”她问道。


    而这一下彻底打开了少年的话匣子。


    从科幻片讨论到恐怖片，又从恐怖片谈论到猎奇片。等到少年表情也不再平淡，对表达的东西还意犹未尽时，她自然地转变了话题。


    “顺平君你在学校应该有很多同好才对吧。为什么会在夏油大人这里？这个时间，应该是上学时间才对？”


    少年沉默了。


    良久，他在律子柔和而无害的目光中慢慢开口了。


    “我已经请假过了。”他说，“只是有些事情想向夏油先生再请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