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心怀侥幸，以为他会解释。


    可浮离的沉默让她的心猛地直往下坠，无声崩裂成碎片。


    又是这样，她沉静地看向满室空寂如是想。


    浮离逃也似的回了洞府，神侍噙桑见神君回府，当即垂首上前，眼角小心翼翼打量了眼上司。


    瞧神君不妥神色，这是他从未在神明脸上看过的表情。


    “神君？”


    难道是约会不顺利？


    浮离按了按额角，面对属下脸上根本压抑不住的好奇。


    他将经过三言两语捡了重点告知，果然收获噙桑连连摇头和“你完蛋了”的神情。


    “神君，您知道什么叫追妻火葬场吗？您是知道您的师尊是师尊，可她本人并不知道。”


    “按照小说情节和当下正常姑娘的脾气，没甩您一耳光或者骂您两句然后删除拉黑三连，那纯属是她有风度。”


    噙桑一针见血指出长久以来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问题，毕竟在藏玉的视角看来。


    她没有宿世记忆，哪怕灵魂是同一个人。浮离现在的行为和搞替身文学没啥两样，偏偏天人渡劫这事，浮离还不能道破。


    浮离闻言深吸了口气，挥手让噙桑退下，决定自己独处思虑，


    慌张不安，自他成神以来。这种情绪多久没有出现了？


    可师尊镇静笑着质问他时，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照见了他心中的卑劣。


    她越是坦然他越是不安。


    就仿佛师尊是恢复了记忆，像从前一样悲悯包容着，温和笑着。


    那是她看陌生人的眼神，他不想被厌弃。


    可与此同时，心底卑劣阴暗的想法却越演越烈。


    那为何不用尽手段先将未恢复记忆的师尊拆吃入腹呢？


    左右师尊再心软不过。


    届时他就将师尊锁起来，任她如何打骂，他也能接受。


    哪怕是恨他。


    恨总比漠视痛感轻些，起码证明师尊心中有他不是么？


    眼瞳翻上瞳仁竖立，紫色眸子散发着幽光，仿佛能将所有吞噬殆尽。


    “心核要么？吃了可以大幅度改变里澪能偏性噢。”


    极乐城，拍卖会后慈善晚宴。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带着狐狸面具的女郎端着酒杯，正观赏着舞池内男男女女。


    忽然感觉衣角被猝不及防轻拽了下，她低下头。


    一个男孩眨巴着黑亮的双眼，双手背在背后。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女郎歪过头，耳侧微微倾向男孩。


    男孩上前，往女郎手里塞了颗蓝绿色弹珠，然后指指不远处宴会角落。


    坐在角落处西装革履的男人冲她遥遥举杯，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笑容。


    视线往下瞧见他胸前的金太阳石胸针，在流离灯光下散发着橙金色光芒。


    好熟悉的风格……


    男人在她思量的这会儿起身走来，冲她绅士地伸出左手。


    “这位女士，可否有幸与您一舞”


    若说上一秒还不明所以，她现在倒是十分笃定了。


    “我说，您不在后方呆着，跑来做什么？”


    毫不在意地高跟鞋又踩了翟青一脚，藏玉假装半依偎在他身上无语发问。


    翟青轻嘶了一声，手轻轻抓着藏玉手腕。


    蓝绿色眼睛里流光溢彩，嘴角弧度依旧。


    “小姐，你猜我的黑卡哪儿来的？”


    “而且，我记得所里平时也有社交礼仪培训课。”


    “不好意思，我交谊舞那一门常年挂科。”


    藏玉就着狗上司的手，旋转一圈。


    然后下一秒不留神又踩了他一脚。


    二人就如此这般在舞池里旋转，随着音乐起舞。


    区别就是翟青踩音乐，藏玉踩翟青。


    直至一曲舞毕，女郎装作被眼前这位男嘉宾迷住，搭上男士伸出的手离开了会场。


    夜晚略微腥咸的海风，拂在面上是温热的水汽。


    沿着城周遭的环海街道，昏黄路灯下。


    翟青侧首低头看向藏玉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与他以往观测和认识的藏玉都不同。


    “你有心事？”


    藏玉闻言转头，她脸上表情有那么明显么？


    却不料翟青猝不及防俯身，双手撑着膝盖。


    那双丹凤眼眯成了月牙儿，放大的英俊潇洒脸蛋与她差点贴上。


    “你与那位神仙的事，我知道。不如你也考虑一下我？我愿意做小的。”


    藏玉被这炸裂发言震得连连后退，立即瞪大双眼与他拉远了三尺距离。


    接着在瞧见这厮嘴角扬起得逞的微笑，捧着肚子笑弯了腰，甚至还抬手擦了擦笑出的泪花后。


    心中前一刻的惊吓很快变成了无语。


    不带这么戏弄人的……


    “好了，说正事。过来。”


    等翟青终于笑够，冲她扬了扬手，抬手在耳旁发誓这次绝不开玩笑后。


    藏玉将信将疑凑了上前，手中暗暗蓄力，准备随时给狗上司轰一拳。


    可出乎意料的，翟青真的只是给她递了一张卡片和信封。


    没有多余举动。


    “这是？”


    “许思敏托我带给你的银行卡。怕你这个小师妹不够钱花。信封里是你师父给你的信。”


    翟青双手插在西装裤裤兜，也不知道许思敏在担心什么莫须有的东西。


    尤其是钱，他像是缺钱的么。


    尤其是为他卖命的人，他一向大方。


    藏玉拆开信，昆仑山通讯不便。


    她已经好久没收到师父写的信了。


    笔力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师父交代了门派内和他都一切安好。


    让藏玉莫念，在外也照顾好自己云云。


    只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


    “你体内鳞片，与你宿世因缘恐有干系，慎之。”


    藏玉不动声色折上了信，信封上师门术法密印还在。


    想必上司也无法得知信的内容，显然师父是调查出了什么，但碍于种种。


    此事了了，得找个时间回昆仑一趟。


    “多谢。”她颔首冲翟青微笑，二人就着月光散步在海滨。


    提起拍卖会见闻，她只是将那颗从双胞胎之中的兄长身上拿到的内丹递给翟青瞧。


    兔族擅长假死之法，若以内丹佩戴身上。


    便可以借死气模拟死物，上次，齐白就是如此支使变色龙盗走龙主之心的。


    “那对兄弟，我想留在身边做助手。不知可否？”


    龙主之心虽然最后被完璧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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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可人还是留了下来。


    从被盗到物归原主，这对兄弟都出现的太巧合了。


    不如就把人放眼皮底下，也好知道背后人的路数。


    “随你，只是你以后行事就无法如之前那么隐蔽了。”


    翟青表面低头，无聊地手指揉捻着和藏玉聊着有的没的。


    暗中却传音入秘，将最近发现告知。


    “遮眼会”的某位中层人员被监测到在城中的艳楼和金井频繁出入。


    其是个名副其实的“多面手”，在人间是联邦政府官员。


    在妖界是兔族替代怀胎生意产业链的皮条客。


    在极乐城，则是艳楼常客和金井庄家之一。


    “需要我做什么？”


    翟青闻言眸光流转，蓝绿色眼睛倒映海洋的幽深。


    “你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又得辛苦你个方外人以身涉红尘了。”


    当然，钱管够。


    藏玉翻了个白眼，掏出通讯终端。


    在查验钱到账后，当即扬起了谄媚假笑。


    “谢谢亲爱的老板，感谢下次光临~”


    然后挥挥手，扬长而去。


    徒留翟青无奈摇头笑笑，微眯着眼看她远去身形。


    ……


    艳楼首座，藏玉手撑着脑袋，眼皮微微掀起瞧着台上表演。


    迷离霓虹彩灯下，各色种族美男随着音乐扭着强劲有力的腰肢。


    期间更有几个冲台下的她眨了眨眼，各色风情应有尽有。


    艳楼经纪人小心翼翼扫了眼大小姐的神色，明显兴致缺缺啊。


    冲台上几个使了使眼色让他们退下在藏玉跟前站成一排，经纪人在大小姐身旁坐下凑近，笑容客气恭敬。


    “女士，可是这几个艺人不合您的心意？”


    藏玉懒懒抬起只手，手指指向从第一个滑到最后一个。


    “从这个——到这个，都是俗物。”


    卡甩给经纪人，怎么说，表演的钱也会给。


    “给我找几个好的，比如。”


    胡大小姐拍拍手掌，一对兔族的双胞胎兄弟从暗处现身。


    俱是天姿国色，是难得的妖族勋贵子弟。


    这不是前几日拍卖会上的……


    经纪人眼皮跳了跳，那可是兔族皇室血脉。


    要不是兔族如今羸弱，没有哪家勋贵之后会在这艳楼里出卖色相皮肉的道理。


    但心下好歹对来楼里的这尊大佛，也有了几分了解。


    正要开口打算去请示老板，派出真正能镇场子的留住这尊财神。


    转身就见一位面熟的客人似笑非笑，搂着两位艺人从席中走出。


    “胡大小姐好眼光，就连新纳帐中人也如此仙姿玉容。”


    藏玉闻言转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抽着雪茄缓步走上前。


    有对面容精致的男女，俱伴其在身侧。


    他左搂一个，右掐一个。


    手中雪茄漫不经心在其中一个手背摁熄灭，雪白细腻的皮肤立现一道烫伤。


    可那陶瓷娃娃似的人，竟也痛都不喊。


    男人鼻孔喷出两道白细烟雾，见藏玉不言而是挑眉看他。


    他脸上扬起志在必得的微笑，拽过对男女站定在她面前。


    “不如我们交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