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


    “维纳?”


    ……


    数不清的呼唤让维纳苏醒了过来。


    哪怕是莱尔对宝贝儿子无死角的狠活防护，陨石的冲击的辐射还是让维纳短暂昏迷了两个小时。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伊娃搂进他关切道。


    对于奥丁顿家来说，瑟拉芬娜的意外离世固然悲伤，但他们也庆幸维纳没有出事。


    可是未婚妻的死亡会给维纳带来什么后遗症呢？


    维纳没有说什么，他连反应都有些迟钝了，浑身散发一种已经奔溃的破碎感。


    为什么呢？


    维纳看向窗外。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在心头爆发。


    他冲出了家门。


    先是来到阿恩施塔特，瑟拉芬娜居住过大半生如今早被杂草枯藤掩盖的房屋，直接雷电霹雳劈毁，再是用火焰熊熊烧成灰烬。


    他又去了罗布泊将那片花海小岛弄沉没，再去毁了他亲手栽满花的山。


    如同他已经坍塌成为废墟的空中花园一般，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跟瑟拉芬娜的一切能被消灭的尽数被他给抹除。


    “维纳!”


    他回头，莱尔站在那儿心疼地看着他。


    “爸爸……”维纳跑过去抱着他委屈地哭了。


    “爸爸你回档好不好!回档好不好？”他跪下哀求道。


    让世界在瑟拉芬娜死之前重启。


    哪怕除了莱尔其他人什么都不记得。


    哪怕被暂时脱离游戏世界的莱尔操控。


    维纳都不愿意是这个结果!


    “你爱瑟拉芬娜吗？”莱尔蹲下与他平视道。


    维纳的双手无力再抓紧莱尔的手臂，散落在了地上。


    “……”他沉默。


    莱尔握住他的两肩使得维纳不得不跟他平视。


    “我不知道你对瑟拉芬娜的感情究竟如何，维纳，我只确定一点——”


    “比起失去她，你更不接受的是你根本不完美!”


    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来说，什么是最残忍的?


    那就是认清以及接受自己是残缺的。


    知子莫若父。


    莱尔是真心疼爱维纳的，他了解自己的儿子。


    所以也肯定维纳早晚会刷出“完美主义者”的特征。


    因为知道自己是有缺陷的，因为知道那份缺陷是无法填补完整的。


    所以维纳不肯接受自己不完美。


    尤其是在外在条件如此完美下，那点残缺尤为刺眼。


    他知道自己因为生来就有的缺陷无法去爱，所以他不断去证明那是错的!


    他一次次地与人逢场作戏都是在尝试能否圆满地填补那个缺陷。


    他是顶少了主石的王冠。


    而瑟拉芬娜是最适合他的那颗宝石。


    可宝石却在镶上去的时候碎裂了。


    爱是能表演出来的。


    表演出来的爱甚至都能骗过自己。


    爱狠狠戏耍了维纳。


    让他知道，让他明白——


    传言是真的!


    他真的不会爱!


    他真的有缺陷!


    他不是完美的!


    所以瑟拉芬娜的骤然离世带来的是强烈的愤怒而不是浓郁的悲伤。


    维纳笑着笑着低下头哭泣，身体抽搐地越发厉害。


    “原来……原来是真的!”他扑进父亲怀里委屈极了。


    “……维纳，你会得到很多爱。”莱尔搂着他也流下了眼泪。


    明白欺瞒不了自己后，维纳又去了空中花园遗址。


    他尽可能找到所有瑟拉芬娜的残骸，将她埋到阿恩施塔特，墓周围又亲手种满了她最喜欢的山茶花。


    维纳看着坟墓沉默。


    已经有些冰寒的风吹扬他的发丝也衣服。


    “对不起，你不该遇到我的。”他说。


    如果不是他冒然地闯入，她可能不会那么早就死亡。


    也可能没遇到他，瑟拉芬娜会更早地死去而且一生都未真正的笑过。


    可是她已经死了。


    维纳愧疚于她。


    哪怕她的死亡不是因为自己。


    他又继续说:“我太虚伪了不是吗？如果我不再伪装直接将你拉入模拟世界，直接转换你成为模拟市民，兴许我能将你复活。”


    可一切都晚了。


    瑟拉芬娜死前一直是幸福美满的，她没有变成幽灵的条件。


    所以他的歉意无法具体地告知。


    而因为莱尔之前拿天使和恶魔肆无忌惮地炼金实验，通往两届的通道都暂时关闭两百年之久。


    维纳不知道瑟拉芬娜如何做想。


    他彻底离开了阿恩施塔特。


    与瑟拉芬娜也做了彻底的告别。


    他没有精力再为别人感伤了，或者说这已经他接近爱的极限了。


    维纳走后，风又吹过，遍地的山茶花没有开放。


    “维纳还好吗？”伊娃担忧地看着紧锁的房门。


    “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把欠的那些睡眠都补回来。”莱尔拍拍伊娃的肩膀叹气。


    将自己需求直接作弊拉满的维纳给自己喝下了沉睡魔药。


    他像是个睡美人一样地沉睡过去。


    或许睡醒后，就会变好吧？


    维纳没有那么坚强，或者说遇到真正的挫折会让他变得不堪一击。


    他第一次尝试了逃避。


    可耻，但是有用。


    两个月后——


    维纳又一次离开了家里，满世界地流浪。


    比起性，他爱上了醉酒后的麻痹感。


    放纵着放纵着，很多都不再在意了。


    接受自己不完美，然后暂时成为一个更烂的人。


    他不想与人过多交流，直到他从游轮上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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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中。


    又一次被救下。


    托举他到海面的是他曾经养育的鲸鱼阿尔维。


    她还是只幼鲸，所以收养照顾她的帕卡亚没有离开她。


    “怎么又这样?”帕卡亚皱眉。


    他将维纳带到自己的房子里安置。


    维纳的情况比他最开始救他的时候还要危险，帕卡亚动用了“岛屿之子”的神情特性——


    召唤索拉尼神灵!


    由于这里临近夏威夷，跟索拉尼地图是联系到了一块的，所以他顺利地召唤出了索拉尼神灵。


    “尊敬的神灵大人，请您救救这位落水的可怜人，将他遗失在大海的魂魄安回!”帕卡亚祈求。


    神灵们应允了他的请求。


    一束光团从外面飘进来进入了维纳的身体内。


    “他的灵魂是残缺的，我们无法修复，在运转的消耗中也使得剩余部分有所损耗。”一位女性神灵说。


    另一位男性神灵也接话道:“或许是身体的衰弱，或者是技能的衰退，又或者是意识的迷茫。”


    “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帕卡亚。”剩下的那位摇头叹气，“他无法彻底被拯救，注定是残缺的。”


    帕卡亚却感激道:“这已经足够了。”


    维纳活着就足够幸运了。


    神灵们离开了，维纳也醒了。


    “你还好吗？”帕卡亚将水杯递给他关怀道。


    维纳接过喝了一口。


    他沉默地靠在床头的靠背上。


    “你怎么了？”帕卡亚问。


    维纳看着他，目露感激和庆幸，他搂着帕卡亚感慨:“谢谢你。”


    幸好他不是一无所有。


    幸好除去家人还有朋友。


    幸好——


    他还活着。


    “没事了。”帕卡亚安慰道。


    维纳更残缺的那部分是重要但却不那么重要的一部分——


    他丧失了味觉。


    但本身他也不重视口腹之欲。


    所以基本上是一只开着“需求禁止”的作弊码，不吃不喝。


    维纳在帕卡亚处呆了起来，这期间他迷上了绘画。


    抱负也换成了“非凡画家”。


    在热岛的身心疗养下，维纳也恢复了正常，并不在浑噩度日。


    虽然他也不明白之后该做什么，但是总归是燃起了希望。


    “你变了好多。”帕卡亚坐在阿尔维背上说。


    维纳笑道:“我总不能一直被过去困扰。”


    他是那么的年轻，哪怕是那样巨大的打击粉碎了他拼命粉饰的一切，他也能接受真实的情景。


    他确实脆弱地不堪一击。


    可奥丁顿家没有一蹶不振的人。


    是时候该改变了。


    哪怕仅仅为了自己。


    维纳放过了不完美的自己，对缺陷他选择忽视。


    就在那儿，不去在乎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