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长白自治区。


    “徐凌，我好难受啊，赶紧送我去医院。”


    “好，我，我......”


    徐凌有些手忙脚乱，拿开林知依额头毛巾，背着她就往酒店外走去。


    林知依靠在他的肩膀，声音虚弱道：“我的那辆卡宴停在地下车库，车钥匙在我包里。”


    “依依，我不会开车啊。”


    “什么？我不是早让你去考驾照了吗？！”


    林知依脸色难看至极，没想到他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我没钱考驾照......”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徐凌拿出手机，试图喊一辆网约车。


    但这恰好是半夜三更，又是正值冬季的长白自治区，哪儿有人肯冒着寒风接单？


    “依依，要不我去买点药，明天再......”


    “你这废物！想我死吗？”


    林知依愈发愤怒，她都四十度了，光靠几颗药起什么作用？


    “那我，那我扫辆电动车......”


    徐凌低着头，声音愈发微弱。


    “现在我没力气跟你吵架，我管你什么车，赶紧送我去医院！”


    徐凌只能一切照办，他背着林知依，顶着夜间寒风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


    很冷，真的很冷很冷，没一会儿徐凌的双手就被冻的泛红。


    他的羽绒外套盖在林知依身上，自己被冻到浑身都快僵硬。


    尽管冷成这样，他也还是挺着腰，以身躯替她遮挡寒风。


    “徐凌，以后没钱跟我说就行，我又不差钱。”


    林知依搂着徐凌的腰，声音透着虚弱。


    “嗯，好。”


    徐凌冻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还在强装平常。


    没钱尚且是错，如果主动跟女友要钱，他在林家岂不成了蛀虫？


    一个男人，穷成这样，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还有，你别总是跟林乾多计较，自己脚踏实地的工作才是真的。”


    “他年纪比我们都小，有时候只是心智不成熟......”


    林知依说完这句话，发现徐凌久久没有回应。


    “徐凌？你听到没有。”


    “嗯，我听到了。”


    徐凌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应该是冻的。


    就在此时，电动车突然开始打滑。


    吱呀！


    徐凌尽量想要稳住车辆，但是雪天路面结冰，共享电动车又不好驾驶，终究还是摔在了路边积雪。


    这一下摔的很重，电动车当场滑出去十几米。


    前方灯火通明，眼看仅差几百米就要到医院了。


    “啊啊徐凌！！”


    林知依本就发烧，这一下都快摔懵了。


    “依依，没事吧？”


    “你说呢？！”


    林知依捂着摔疼的膝盖，真的快气懵了。


    “还不快过来扶我啊！！”


    “我......”


    徐凌摔出去很远，半条腿淹没在雪地里。


    林知依人是蒙的，她只想着赶紧去医院，并没有往这边多看。


    几秒后，只见徐凌咬着牙，艰难拖着腿往这边走来。


    马路正巧驶来一辆本田思域，停在不远处等红绿灯。


    两人的惨状很显眼，引得车主摇下车窗往这边张望。


    “卧槽，这哥们，也太惨了吧？”


    “这么冷的天，大半夜开着电动车送女朋友去医院？”


    车主是一名打扮时尚的年轻男生，看起来跟徐凌差不多大，甚至年纪比他还小。


    副驾坐着她的女友，也是鄙夷的吐糟道：“还是共享电动车？一个男人废成这样，真的是......”


    “也别这么说啊哈哈，说不定有自己的苦衷呢？”


    “那你意思是说你想活成这副模样喽？”


    “怎么可能！”


    年轻男生前一秒还在说好话，下一秒却是忙不迭的反驳。


    他拍拍方向盘，哈哈笑道：“我这思域虽然也只是便宜车，但至少还能遮风挡雨对吧？”


    “别得意啊你，努努力，争取这两年咱们开上BBA才行。”


    “不难，年底我跟爸妈说一句就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调笑着，似乎忘了不远处两人的惨状。


    林知依已经烧懵了，并未注意到这对情侣。


    “依依，走，我送你去医院。”


    徐凌声音沉闷，弯腰抱起林知依。


    林知依没说话，无力靠在徐凌的肩膀。


    她想就这样安静的靠着，待到医院再睁开眼睛。


    但她很快发现不对劲，徐凌似乎浑身在抖，抖的有一些厉害。


    “徐凌？”


    “你是也得病了吗？天这么冷，你怎么在出汗？”


    林知依视线恍惚，看着徐凌的容颜。


    “我，我没事......”


    “依依，明天过后，我们回去吧，我，我去找工作。”


    徐凌声音发颤，喘着粗气。


    林知依当时明显发现不对劲，但只感到有些嫌弃。


    “徐凌，你是男人吗？”


    “我才一百斤的体重，能把你累成这样？”


    听着林知依嫌弃的话，徐凌没有反驳，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他的脚步踉跄，一瘸一拐，当年林知依发着高烧，都没有仔细注意。


    不远处，马路对面亮起了绿灯。


    那辆思域正要离开，副驾的女人看着我们的背影突然愣住了。


    “你，你看他，这是我看花眼了吗？”


    年轻男生闻声转头看去，也跟愣住了。


    只见夜晚寒风之中，徐凌背着林知依，右腿被树枝完全刺穿，一步又一步踩在积雪里。


    “徐凌，这都半小时了，这么点路你怎么还没走完？”


    “快，快了......”


    “徐凌，过段时间生日，你送我一部手机吧，这个你不能问我要钱，不然没意义了。”


    “好，我，我努力......”


    “徐凌，长白山真冷，一点也不好玩，下回我们去其他地方吧，到时候你必须考驾照当司机。”


    “嗯......”


    徐凌声音愈发的微弱，像是油尽灯枯一般。


    林知依没有注意，她烧的厉害，自己也开始说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


    或者说，她根本不太在意徐凌什么情况。


    天空飘着鹅绒大雪，两人身影在夜晚显得有点孤寂。


    伴随着踩踏积雪的吱呀声，洁白积雪留下了一行长长的血迹。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却还咬着牙，一步又一步往不远处的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