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品:《入局而定

    第二天小萤便又往御花园走了走。


    正好看见怡妃娘娘在跟她的祖母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聊天。


    这段时间来,商贵妃不能露头,宫里主持大局都落在了怡妃的身上。


    过些日子正好是怡妃自己的生辰,这种小生辰一般不会太铺张,只是宫妃邀请各府贵妇参加小聚一场便是。


    可是汤家如今要重振声势,岂能错过这等机会?


    于是景国公夫人亲自入宫游说,想要大办一场。


    待怡妃委婉驳回后,景国公夫人甚是不悦地看着她的孙女,吩咐左右下去之后,语重心长道:不是老身要教娘娘行事。可如今您是最受宠的妃子,自拿出干练样子,弄得这么小家子气,如何能与去年商贵妃生辰的排场比?


    怡妃半垂眼道:您也说了,我的位分并非贵妃,为何要跟贵妃比苗头?如今魏国使团还在,陛下的心思都在前庭,何苦如此铺排……


    看她这么说,景国公夫人也不再坚持,只是略微不满道:“这些宫里的事务你可做主,可是牵扯朝堂的事情却马虎不得,我且问你,你同太子殿下可曾说上话?


    太子能回来,也出乎汤家的意料,虽然汤家早就得信,说太子殿下活不长了。


    而今回来的这个全须全尾的,真是天不亡汤家。可惜太子居然比怡妃还难约,景国公几次求见,太子都避而不见。


    可就在前日,那个一向无甚威胁的大皇子,居然在京城擂台露了大脸,不光一举击杀了魏国宗师陈西范,更是在台上慷慨激昂,点破魏国议和之心不诚的事实,雄辩滔滔,让百姓传颂。


    甚至有人拿他的长相作文章,说他肖似先皇,若能承袭皇位,定然比弱鸡一般的太子要强许多。


    景国公听闻这些,如坐针毡,只能让自己的夫人入宫,再托怡妃代为传话,看太子那边做何感想,听说他最近跟大皇子走得甚近,是不是鬼迷心窍,被大皇子拿他做了踏石?


    怡妃并不想应下,她此时也满腹心事,西宫娘娘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她入宫前要与人私奔的风声,派人传话胁迫着她,她心里也是烦乱,却孤立无援,不知该寻何人相助。


    毕竟汤家人当初也只知她与个魏国的书生交好,且并不知那书生如今的身份。


    这几日,那抚王也不安分,总是想寻人给她带话。断掉的情谊如同馊饭,他却不死心还想喂她入口,却不知她如今如坐针毡的困窘,完全是他带来的。


    现在她听着祖母紧箍咒般的絮叨,被磨得没了法子,只能默默闭嘴,放空眼神看着御花园尽头的高墙。


    就在这光景,那太子居然摇摇晃晃地从御花园的小路上走过来了。


    景国公夫人一看


    立刻起身高声相迎太子。


    少年太子笑着走了过来看了看亭子桌上铺摆的点心:“这是景国公夫人从宫外带来的?看着式样就跟宫中不同……”


    说着她便迫不及待拿起一块放入嘴里。


    景国公夫人僵笑看着太子


    她可算是他名义上的外祖母怎么在她面前不问安一句便吃起东西?


    不过难得能碰上这位太子景国公夫人也顾不得立规矩连忙遣散周围宫人呢将景国公的担忧告知太子。


    小萤漫不经心咬着糕饼连吃两块才问:“大皇兄若是贤德做太子又何妨?景国公夫人你逾矩了。”


    景国公夫人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到:“太子景国公与老身也是为了您好您当真不知若国储之位不保该是何等下场?古往今来有几个废太子能全身而退?”


    小萤知道跟这等自以为是的老物就得将话说透免了以后的啰嗦。


    这汤家人的功利心太重总是想要汤家之女把持凤位殊不知这正是坑害了自己女郎和家族前途生机的歧途!


    往前走谁都会可停下脚步回顾前路肯往后看看才是世间难做的事情。


    她看在怡妃的面子上便最后敲打一下至于她们能不能听进去便看她们自己的福缘了。


    “现在无人我姑且叫你一声外祖母我们只当祖孙闲谈。我且问你我的父皇是不是昏聩无能老迈昏花之辈?”


    景国公夫人吓了一跳自是连忙道:“陛下神勇助先帝打下江山自是神武英明太子何出此话?”


    “既然你知父皇正当壮年神武英明为何要与外祖越俎代庖操心传嗣的事情?难道汤家的富贵荣华在这京城里还不够显贵?历代世家出一位皇后是祖上积德。可引凤的梧桐树长住庭院不肯移往别处是要招人嫉恨的。陛下要维系的世家不光汤家一个。若是能为陛下分忧当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要总是将自己福气早早耗尽害得子孙后辈过得孤苦凄惨……”


    听了这话怡妃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太子眼底带着微微的震惊。


    小萤知道这位女郎自从心死入宫


    不再重情就是朝着后位而来。


    所以她应该也不爱听这样的实话。


    但是这就是事实淳德帝就算再宠爱怡妃也绝不容许下一位皇后为汤氏就像他迟早要废了凤栖原一样。


    怡妃若能认清这点才会懂得如何自保而不是被汤家带累朝着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目标浪费心力。


    景国公夫人显然听不进去只是压着愤


    怒道:“我堂堂汤氏,有从龙之功,当年你父皇丧妻,自是主动求娶我汤家女,我汤家上下不遗余力扶持,才有大奉如今的安康,太子年纪尚小,如何懂得维系家族的辛苦?”


    眼看话题一时转到了汤家扶持二帝的辉煌上去,小萤及时插言,温言询问起了怡妃娘娘在汤家时的起居日常,以及家里侍女老媪的去向。


    景国公夫人不明所以,忍气回答。可怡妃却抬头,连看太子几眼。


    等景国公夫人终于耐不住,起身告辞时,太子便趁着回东宫顺路,与怡妃娘娘走一程。


    怡妃娘娘沉默一会,看着太子问道:“以前没有机会与太子殿下长谈,今日一见,您不由得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小萤笑道:“我的样子似乎不出奇,有许多人长得跟我很像。”


    怡妃轻声道:“若有难处,可同我讲,我自当尽力助你,这里并非久居之处,有个好人同我讲过的,呆久了,就走不出去了。”


    可能是女人天生的直觉,怡妃压根不需刺探,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太子就是她的救命恩人闫小萤。


    而怡妃也不问小萤假冒太子的原因,只是问她要不要逃出去,她愿助萤儿女郎一臂之力。


    这位女郎可惜生在了世家,若是游走江湖,也是一身胆气的侠女啊!


    小萤笑着回看远远跟在身后的宫女们,也不否认,只低声道:“我眼下不急,倒是你得先解决了西宫的麻烦,我方才听景国公夫人的意思,服侍过你的人里,似乎有突然家中有事离京的,只怕这些人是被西宫用钱银收买控制住了,你若不想屈从西宫,便要早做打算。宫外商贵妃安排人的动向,我想法子替你打听处置了。可你与魏国那位的过往需要找个稳妥的说辞。陛下疑心病重,眼里不容沙子的。”


    汤觅这才明白萤儿女郎方才询问景国公夫人府中日常,竟是为了这个。她自是感激谢过小萤的提醒。


    同时她也忍不住问小萤,为何会以太子的身份进来?


    事已至此,小萤便三言两语简单说了汤觅那位姑母皇后当初的胆大妄为。


    汤觅听得眼睛越瞪越大,好半天才稳住了心神。


    就在小萤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汤觅却叫住了她,小声提醒道:“有人去了皇后的冷宫……”


    小萤心里咯噔一下,挑眉问:“什么时候?”


    “就在你在瑞祥王府探病的那日,龙鳞暗卫的女官橙红持着办要案的牌入了皇后的寝宫。”


    那日若不是汤觅领着宫女在花园寻找自己的爱猫,也撞不见这一幕。


    龙鳞暗卫持牌办案,所到之处畅通无阻,加上持牌的是女子,更是无人阻挡。


    所以汤觅当时看


    见了,也并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是因为汤明泉旧案一类。


    汤氏自当避嫌,毕竟景国公早就与汤氏皇后做了切割,不想受她牵连。


    只是汤觅如今才知自己那位姑母的胆大猖狂,如今认出小萤,当即便联想到了这件事,便与小萤说了一嘴。


    小萤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猜出这是慕甚所为。


    她昨日与凤渊复盘,刚刚察觉了定国公的不妥,没想到那位也察觉到了自己,立刻出手查问了汤氏。


    她现在几乎确认这位定国公与啸云山庄的关系非比寻常,这位若就是主上,最会操控人心,他突然派人前往冷宫,定时察觉到了自己端倪,便去皇后出验证……


    至于从那被囚之后,就变得癫狂的皇后嘴里套出话来,应该也是不难……


    小萤心知不妙,想了想,低声问汤觅:“你能不能想法子,替我给大皇子送个信?


    汤觅点了点头,她的命是小萤救下的如若不然,自己早就成了三尺白绫下的亡魂,为了女郎,她自当尽一份心力。


    听小萤说完之后,汤觅嘱咐道:“你要小心。


    说完,两人分开,小萤带着自己的侍女太监转身便朝东宫而去。


    这一路上,她突然察觉侍卫似乎增加了许多生面孔。


    小萤让尽忠过去打听一下才知,原来龙鳞暗卫通知了禁军,说是收到暗报,有刺客意图对东宫不轨,特意增防东宫四周的暗卫……


    不过回到东宫里,宫里的侍卫宫人,倒是无甚变化。


    小萤挥手叫来了鉴湖和尽忠,上下仔细打量着他们。


    那专注的眼神看得尽忠有些心惊胆寒:“殿下,您为何这般看我们?


    “这两日,可有人与你打探过孤?


    尽忠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没有……


    可是鉴湖却道:“不对啊,二殿下身边的太监福禄今日可找你说了好一会话。


    尽忠见遮掩不过,便赔笑道:“那福禄是眼看西宫门庭不行,找奴才疏通,想要转到东宫办差,可奴才想着他是西宫出来的,不能得用,还没应呢!


    小萤笑了笑,问:“他许你多少银子?老实说,你知道的,孤向来不挡你们的财路。


    “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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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两……有点多,所以奴才心动了,虽然没有立刻应下,倒是教了他不少您的规矩,指望着他自己机灵,能得您的眼。


    小萤依旧微笑,身子微微往前探:“你都教他什么规矩了?


    尽忠不敢欺瞒太子,便老实回道:“就是你不爱太监入内殿服侍安寝,穿衣只让鉴湖一人服侍之类的……


    小萤无奈叹气,转头看向了鉴湖,只见鉴湖的脸跟纸一般白,直直瞪着尽忠: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敢告知给二皇子的人!”


    说着那鉴湖竟然伸手便掐住了尽忠的脖子大力摇晃起来。


    毕竟这二人里只有鉴湖才知要命的关隘。尽忠泄露的这些点滴日常岂不是暴露了小萤的女儿身?


    眼看尽忠被掐得要翻白眼了小萤这才挥手让鉴湖停下。


    她宽言安慰了尽忠几句让他出去之后鉴湖想着小萤今日异常的举动嘴唇颤抖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你的机密?”


    小萤看着鉴湖想了想道:“我会尽快想法子出宫只要我未被查证就牵连不到你们只是有人问你你要咬死了。万万不可说出一旦说出你便再无生机。”


    鉴湖当然明白只是抖着嘴唇问:“女郎你可还有之前给人灌的毒药?给我留些若真被抓去了我不想受刑遭罪。”


    不管怎样从她被皇后派来那日起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只要小萤的女儿身被发现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条。


    小萤拍了拍她的肩:“还没到那最后一步别自己吓自己。”


    只是入夜之后小萤查探了四周也死了当晚出走的心思东宫四周明显被人加强了布防小萤以前惯常溜出去的路线全都被封死了只这东宫就出去不得。


    看来有人先下手为强


    小萤不知道怡妃能不能及时将消息送出去凤渊又会如何想法子提自己脱困。


    她只是想了想定国公其人。


    这人最爱养蛊布线背后的目的应该不光弄权那么简单。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身世机密便迫不及待帝捅破那也太不符合他之为人。


    想来他应该会来寻自己试探一下能否为他所用。


    想到这小萤安稳下来只待第二天事态变化。


    宫中虽然加强了布防可是一切如旧。当晨曦渐亮时各个宫门里的供人也纷纷起床有了动静烧水打水还有递送夜桶伴着空中叽喳飞鸟开始新的一天。


    小萤这一夜睡得不


    甚安稳起床洗漱之后不久便听了有人来报定国公递帖子求见。


    小萤戴好了发冠便让鉴湖将定国公请进了东宫。


    定国公慕甚依旧如往昔瘦削而文质彬彬脸上带着亲和的笑给太子施礼问安。


    若说与往昔不同便是他抬头打量小萤的目光较着往常犀利了些。


    “定国公此来是有何要事啊?”


    定国公温言道:“自回京以来俗务繁忙一直未曾好好与太子说话今日抽空便来叨扰太子不会觉得烦吧?”


    “这是哪里话?您身为龙鳞暗卫都统执掌着国之机


    密,乃陛下的左膀右臂,肯屈尊来东宫坐坐,便是给我这个国储脸面。”


    小萤微笑接招。


    “说到机密,臣还真是听闻了个有趣的,听说以前皇后娘娘最爱听戏,尤其是爱听红玉唱的‘苏娘二嫁’。”


    红玉便是小萤的阿母,她所唱的“苏娘二嫁”在当时名动京城。


    小萤心内冷笑,那汤氏果真被慕甚套问出来了。


    她倒是豁得出去,是自己不想活了,不惜报复,打算拉上自己这个假货,还有汤氏一族做垫背的?


    不过小萤倒是知道慕甚想看什么,立刻脸色大变,做出惊惶无措的表情,微微瞪眼道:“这……孤还真不知母后以前的喜好。”


    慕甚看她变脸,脸上的笑意加深:“那戏子不仅戏唱得好,还会生养,生出了一对人中龙凤的双胞胎。”


    小萤伸手端起茶杯,可是饮茶时,隐约能听到牙齿碰杯的颤抖声,那水也因为抖动太大,微微洒出了些。


    慕甚深甚是满意她的惊恐,待他还要再说的时候,只见太子主动让门口的宫人撤走干净,然后看着他小声道:“定国公,你到底要说什么?”


    定国公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道:“你……是那双胞胎里的哥哥,还是妹妹?”


    小萤仿佛被定了身,浑身僵硬道:“孤不明白你的意思!”


    定国公胜券在握,安稳说道:“这些都是汤氏一己之私,事已至此,你若是早些告知我实情,我才好替你安排一二。”


    小萤放下茶杯,扑通跪地,带着哭腔道:“国公救我!”


    慕甚伸手将她扶起,态度温和道:“我也都是听皇后的一面之词,具体如何,还需你细细讲,你就先说说,你与大皇子到底是何关系?”


    小萤艰涩答道:“大皇子发现了我的机密,胁迫我以身相许,又因着不愿与世家女联姻,便让我充数顶上。我本以为,跟着他总能混些富贵荣华,没想到银子没赚几两,他又要我入宫充数,这便是做两份工,日日安睡不得,叫人如何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