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品:《入局而定

    凤渊回头看他,目光落在慕寒江拿着的那个面具上。


    慕寒江深吸了一口气,笃定道:“你知道她从我那逃跑了,也知道她在哪。”


    凤渊将目光落到慕寒江的脸上,悠然回答:“你说呢?”


    慕寒江此时胸口都要炸裂开来:“你将她交到我手上,只是为了诓骗我和母亲替你为证?”


    凤渊冷冷道:“我不会将她交到你手上,是她想跟你走,才走得的!”


    言下之意,那日慕寒江虽然拿了小萤假扮太子的机密相胁,又领人包围了瑞祥王府。


    可若不是小萤松口表示要跟慕寒江走,那慕寒江就带不走人!


    “至于你母亲为何愿意来证,那你要问她。像她那样惯会权衡利弊的人,一定是深思熟虑,想到了得罪西宫的弊端,比她自己承担毒害皇子的罪责要轻,这才来证的,怎么,你还要我对你们母子感恩戴德?”


    慕寒江直觉自己遭到了背叛。可这愤怒的源头是什么,又该滚滚流向哪里,却全无头绪。


    凤渊好似洞悉了慕寒江掩在晦暗下挣扎成一团的乱,伸手扯过他手里的面具,一边打量那面具,一边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小萤祸乱凤家宫闱?”


    慕寒江抿了抿嘴:“她不是那样心性的人,可那么胆大的女郎,若她做过的事情被陛下知晓,你该知后果!再说你往后怎么将她往陛下的身边领?”


    凤渊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慕寒江的眼,若有所思道:“慕公子,其实你不是担心我娶她,而是不愿她嫁我吧?”


    听起来像是废话,可慕


    寒江仿佛被说中了心事,瞳孔微微放大,顿了片刻,才咬牙切齿道:“你……在胡说什么?对,我是担心她甚于担心你。因为你这样是在害她!你明知她身世清苦,为何在她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时,还要固执将她留下?放她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放?就像你打算做的那样?我不是你,在荒殿苦熬的十年,活着便如同地狱里煎熬,我只知道抓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真切的。可你呢,明明每次见到,眼睛都紧盯着她,却因着种种桎梏,甘心做个君子?慕寒江,你可真像你母亲,虚伪得连自己都骗,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难道在她还是太子的时候……”


    “够了!”慕寒江没想到凤渊会突然说破,一向儒雅的脸上难得挂了尴尬狼狈。


    凤渊轻笑了一下:“不管公子怎么想,以后都离瑞祥王妃远些,否则休怪我与你翻脸!”


    说话间,那张狰狞的阎王面具,在凤渊的大掌间被搓成了粉末。


    慕寒江缓过神,低头看那面具,怒道:“这是证物,你怎么擅自损毁?”


    凤渊


    拍了拍手:“弄脏了的东西,要它作甚?


    “你……慕寒江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凤渊懒得再跟慕寒江掰扯,转身大步出宫而去。


    而慕寒江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双手微微攥紧,心中翻滚的却是凤渊的那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


    什么时候?他也不知,只是今日凤渊突然提出迎娶闫小萤,他却觉得无法接受,凭什么?明明皇长子的桎梏更多,他却不管不顾,一意孤行?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恣意妄为?凤渊这么做,只会害人害己!


    ……


    就在陛下书房内这场风波不到一个时辰,啸云山庄那边就得了关于书房审案的密奏。


    “他居然只是向陛下请赐了婚书?主上正在擦拭着一把七弦琴,用蛋清给那蚕丝的琴弦保养。


    “他是求了哪家贵女?


    坐在轮椅上的范十七低声道:“是他府里养着的一个商贾出身的侍妾,不是什么贵女。


    主上低低笑了出来:“当真懂得韬光隐晦!他若求娶对他有裨益的高门女子,一定会引起陛下的猜忌。可为了避讳猜忌,就娶了那么低贱的女子,也非常人能为!可惜啊,此等心性,若能为我所用,可比西宫的废物母子要强太多了!


    范十七现在提起凤渊就觉得四肢痛楚,他的断筋虽然接续上了,可也失了气力,俨然成了废人,如今也只能在山庄负责情报的收集。


    “至于魏国的抚王霍不寻已经暂时坐船离开,可因着没能带走怡妃,他托人问主上,能否安排他再来一次大奉都城?


    主上保养好了琴弦,用扇子轻轻给弦子打扇:“我养了这么多的线里,顶数魏国的两兄弟没有白养,居然一不小心,让昔日落魄的两兄弟执掌了魏国。可惜那霍不琛翻脸无情,跟凤渊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狼。还好他这个弟弟,色迷心窍,留了短处。可惜,本想让他挑起两国祸端,却这么不清不楚地偃旗息鼓了……还没查出那怡妃到底是如何回宫的?


    范十七心里一紧,连忙道:“属下在抚王身边又安排了人手,打听到这次救下怡妃的,是在毓秀村救下葛大年夫妻的女子,听说,她还是杀死碎银的那个绝顶高手,据说所用招式能克制范氏刀法,身手不凡!


    主上的手顿住了,带着兜帽的头微微抬起,诧异道:“是个女子?


    范十七道:“属下猜测,这女子应该是萧天养派给大皇子的死士暗卫!如此高手,一定有名有姓,若从萧氏门下查找,必有收获!


    主上冷哼:“萧氏门下的女高手?萧天养为人向来挑剔,又有叶展雪珠玉在前,不如叶氏的女子,他岂会收到门下?他什么时


    候收过女徒,怎么从不见你来报?范十七,你的脑子若是跟手脚一般无力,当真就是无用的废人了……”


    范十七听得一惊,连忙道:“只因为萧氏门下有许多我安插的人,可是他移居京郊山上后,便一个门徒都没有带,属下马上安排人,从萧天养处套出那女子的底细!”


    主上又是轻笑一声:“几次布局,都是差一点就功亏一篑,这棋局里定然是有我没有算到的纰漏,将之找出碾碎,才可继续,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范十七连连应下,正要转身离开,主上却指了指那把名琴道:“将这把琴,借着汤家人的手,送到怡妃那去。”


    这次怡妃没有被废,虽然出乎他的预料,不过如此也好。商氏母子不堪一用,他也需得培养些好用的了。


    而这怡妃当年与霍不寻的私情,正是现成的好把柄。


    但愿这个怡妃懂得识时务,不然她那冷宫姑母,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


    此时的闫小萤可不知深宫内外的风云变幻。


    她在皇寺送走了汤觅之后,娘娘回宫,城中门禁解封,她便买了一套四季鲜花饼,带着小五跑去山上看望萧天养老前辈了。


    这次在五里坡与人对战,小萤才体会到萧老前辈为自己付出的心血,自当买些糕饼作为谢师礼的回报。


    萧天养看小丫头一改之前总想逃之夭夭的德行,开始对自己围前围后了,也很受用,当即扬言要再教小萤一套功法。


    小萤殷勤给老前辈冲了一杯茶问:“萧老前辈,你知道啸云山庄是个什么底细吗?”


    萧天养皱了皱眉:“就是个游走黑白两道的生意铺子,凡是赚钱的,铁矿生意,人命买卖,没有那山庄不做的,是以关系深厚,让人触摸不得。至于山庄的主人,我也未曾见过,而山庄的管事叫范十七。阿渊之前跟他们往来密切,我劝了几次,他也不听,你要多劝劝他,他好像听你的。”


    小萤却若有所思地问:“可我总觉得这位主上,与故去的叶王妃也相熟。您知道还有什么人与叶王妃交好?对她成婚以后的家事了解甚深?还有安庆公主……她在嫁给定国公前,跟陛下关系如何?”


    萧天养没想到这小小女郎问的尽是陈年旧事,一时也有些怅然:“跟展雪交好的人太多了。她的性子可跟凤渊那闷葫芦不同,生平最爱结交。成婚前,仰慕她之人大有人在。就连萧雨嵉的夫婿,也曾喜欢展雪……”


    萧雨嵉便是安庆公主的闺名。


    说到这,萧天养自觉失言,不该如此妄议侄女萧氏的家事。


    小萤又挖到了个八卦:“这么说,定国公当年也喜欢凤渊的阿母?”


    萧天养也是叶


    展雪的仰慕者却毫无醋意还带着无比骄傲道:“只要见过展雪不瞎的男子谁不喜欢她?不过展雪绝非寻常女子只可仰头瞻望却近身不得!”


    小萤听得愈加好奇:“叶王妃如此奇女子为何会嫁给陛下?”


    虽然淳德帝年轻时也是俊帅非凡可叶展雪应该也不会是重颜色的浅薄女子啊?


    萧天养微微叹息:“以前我也不懂不过后来也渐渐明白展雪嫁的不是男子而是她的宏志!”


    “怎么?她想做皇后?”


    “非也展雪常常感慨许多奇山异水尽在魏国。可惜前朝内乱魏国的国土被贼子割裂魏国的旧王穷兵黩武不断袭扰边关。两国交恶想要去魏国游历山水也是困难重重。若有一日能一统魏国岂不是今生无憾?而能助她成愿的自然非凤家男儿莫属所以凤启殊那小子投其所好整日围在展雪的身边画着大饼。小小女郎到底是被花言巧语骗了!”


    当年那老儿仗着仪表非凡讨人喜欢又故意表现得与展雪志趣相投极尽讨好能事让展雪误以为找到了同路伙伴。


    可他当了皇帝后干的却是权术平衡之道在世家之间大搞制衡稳住帝王之位征讨魏国变得遥遥无期。


    而叶展雪则遭遇了意外后发现丈夫并非心中良伴时


    叶凤两家捆绑太深让她陷入泥沼最终产后重病缠绵病榻抑郁而终。


    说到最后萧大侠叹了一口气:“她若没有嫁人该是多好……”


    小萤撑着下巴听终于明白萧大侠对叶王妃的情感了。这心仪的女子在他心中俨然如供奉神祗般的存在。


    是以有人喜欢他他不但不愤怒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毕竟神仙就是供世人敬仰却不可近身的。


    在这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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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渊的气度可比萧大侠差多了!举凡她身边出现个男的凤渊都要醋一醋那架势仿佛有人要抢他过冬的衣粮护食得吓人。


    跟萧老前辈畅聊太久小萤也干脆便在山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睁开眼便觉得有股冷冽之气转入了被窝冰得小萤一激灵猛然睁眼。


    却看见凤渊带着一身寒气正躺在她的身边。


    小萤有些嫌弃


    地挪了身子尽可能往被窝深处躲:“干嘛啊太冷了!别碰我啊!”


    可是大皇子压根不听伸手就将小萤扯入了怀中一翻身覆在其上。


    小萤被冰得不行气得捶着的他的胸。


    而凤渊将她揽住故意用冰脸蹭她。


    小萤忍不住咬他的脸惹得凤渊轻笑:“属小狗的?”


    小萤干脆伸手将他搂住无赖蹭了蹭问:“


    中毒的事情报呈陛下了?他不会有事重拿轻放了吧?”


    凤渊哼了一声:“凤栖庭入了吏部之后卖官鬻爵


    小萤眨了眨眼:“隐居乡野多年的康大儒早就远离名利场如何能立刻与朝中腾阁老接洽?又这么及时上报?”


    这里面应该是有人顺势推了一把才对。


    凤渊坦然道:“镇海离澧县不远汤明江受我所托一直盯着那贪官的动向也是他帮助那位大儒搜集证据又联系我派人将人接入京城。”


    老鼠哪有不偷吃的只要锁定了合适的目标耐心等待便有所成。


    而今这案子已经在各个州府书院传扬开了。而关于二殿下卖官鬻爵的传言也喧嚣直上纷纷要求吏部彻查此事。


    毕竟那犯事的官员居然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而那书生正是在田产纠纷时讽刺他乃草包昏官才锒铛入狱的。


    小萤听明白了凤渊早就握有商贵妃当年迫害叶王妃的证据却一直隐而不发就是静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毕竟西宫商贵妃深得陛下多年的宠爱。就算凤渊满身委屈在故人已逝家丑不宜外扬的前提下淳德帝大约也是大事化小不能给西宫致命打击。


    可若是西宫牵扯了国事而且会酿成浩瀚巨波哪怕再得宠的女人在国事面前也变得无足轻重。


    现在二皇子闯了大祸陛下不能容他了。


    这才是今日凤渊突然发难而西宫商贵妃能被一举被压制的根本原因。


    “若是彻查二皇子卖官位那汤明江会不会受牵连?”


    “汤明江在晋升考试里名列第一卷子是呈交上去封存了的。这样的名次原本该晋升到更好些的地方。可他自愿选了谁都不爱去的穷县而且短短时日就带领百姓解决了当地水渠堵塞的难题深得民心。就算他说贿赂了二皇子靠买官得的官职只怕都没人信。”


    听到这小萤舒缓了一口气然后贼兮兮地问:“咱们那位父皇最爱搞用官职爵位补偿的那一套了他见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没说给你个官做做好好补偿一下?”


    想当初她假装太子时不过是拒绝了汤皇后安排的婚事挨了一顿打靠着装可怜便换了少府的肥差。


    如今到了凤渊这里这么一个苦透了的孩


    子,就算他开口提出入兵部,淳德帝也是会应下的吧?


    凤渊笑了笑:“我要了更好的……”


    小萤好奇问:“什么官职?”


    “你日后便知道了……”


    凤渊觉得与这女郎多日未见,如今正是二人独处的时光,再谈那勾心斗角,便辜负了。


    所以他低下头,密密实实地吻住了小萤的嘴。


    每次二人分隔太久,凤渊的亲吻总是来得更加霸道不容拒绝,仿佛她的口舌含着续命的灵丹妙药,需得耐心吮食,容不得半点的浪费。


    待得一吻将歇,有些喘不过气的小萤终于一巴掌拍开了他,然后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臂膀里,嗅闻着淡淡浸雪冷香,有些依依不舍道:“以后我不能留京,与你也不得长见,待我寻了落脚的地方,你若有空就来看看。”


    她被慕寒江识破,若是再在京城明目张胆地出现,慕寒江一定会发难。


    所以在安庆公主与义父的旧账未了之前,小萤打算在京郊城镇寻个落脚安身之处。


    往常提起此类话题,凤渊必定脸色沉沉,不甚情愿。


    小萤早准备好哄一哄人了,可谁想到这次,凤渊仿佛超脱到了新的境界,竟然心平气和道:“好啊,最近无事,我陪你去寻相宜的地方。”


    这让小萤颇有些出乎意料,觉得凤渊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他与陛下陈明女郎离了京城,需得有旨才愿回京。


    他借口去接女郎回京,正好可以陪着小萤在附近游玩几日。


    至于为何不告诉小萤,他已经请了准婚的圣旨,是因为他太了解这女郎的性子了。


    那日她敷衍的语气,当他不知?


    若是肉没按在锅里煮烂,岂能轻易掀开锅盖,让煮熟的肉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