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问

作品:《天选反派,但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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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马从谢府出发,途径金城长街。


    远远地,谢厌七就看到了坐在那条街道摆摊算卦的消瘦男子,他“吁~”了一声将快马停下,利落下马,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重重放在了男子的摊位上。


    “今日你回去歇着吧,那日我说过的话还算数,你若是哪天想好了要陪本公子一起玩,你以后就不用出来摆摊了。”


    话落,还没等男子说话,就见他翻身上马,红衣少年意气风发,目光炯炯向前。


    “道谢就不必了,本少爷还有事,等我回来,你再陪我吃东西!”


    快马一骑绝尘,惊起檐下雏燕。


    男子温凉的目光从银子转移到已经远去的红色少年身上,淡泊如水的双眸中,却只露出了一分怅然。


    修长指尖将那银子辗转手下,片刻后,是缓缓一声长叹。


    的确,如他所说,今日他不必摆摊了。


    只是,世态炎凉,他想破一次戒。


    马背上的年轻男子冷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江湖骗子的死活?”


    谢厌七顿时不满,“呸呸呸,什么叫自身难保?小爷我家财万贯,有的是钱,况且他虽然是江湖骗子,但我是真心想和他做朋友!”


    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笑不再说话。


    谢厌七自娱自乐,“我向来爱管闲事。”


    说完,他瞳孔一缩,似又看到了什么,快马骤停在城门口,再次下马。


    年轻男子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动作。


    城门口处,有一伙人正在欺负乞丐。


    谢厌七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攥住为首的那人就是一个过肩摔,惨叫声响彻云霄,吓得旁边的人瞬间停手,惊悚地盯着他。


    被摔的那人穿着富贵,倒在地上半晌都没有挣扎起来,吃痛地睁开眼,恶狠狠地瞪向谢厌七。


    “谢小七,你有病啊!”


    谢厌七冷哼一声,把他拉了起来,“黄阿三,上次我就与你说了,不准再做这种事,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黄阿三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没好气地拂开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转身被旁边的人扶着走开了。


    谢厌七满意地点头,拍了拍手,拿出一颗碎银放到了乞丐手中,转身翻身上马,朝着年轻男子道,“走吧,去木城!”


    沉默了半晌,男子才驾马追了上去,在他身侧道,“我叫钟无恨。”


    谢厌七:“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钟无恨眸光向前,一字一句,“希望有一天,你不会恨我。”


    *


    黄阿三揉着身体边骂边往家里赶,身旁的家丁不禁怒道,“少爷,刚才那谢小七不就一个人?我们怕他做什么!直接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对您。”


    “蠢货!”黄阿三打了他一巴掌,瞪道,“你懂什么,现在他还是谢家的人,谢家一天不倒,他就不能得罪!”


    家丁连连称是。


    但下一刻,黄阿三揉着身体,却又露出了笑脸,“谁知道他谢府还能撑多久呢?”


    来钱客栈内,吴掌柜探头看着一直没动静的男子房屋,不禁仔细反复地瞧了几眼,旁边的伙计一见凑了上来。


    “掌柜的,这怪人拿了朱砂进去,怎的就不出来了?莫非他真有两下子!”


    吴掌柜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拍头道,“整日无所事事盯着他做什么!事太少了?”


    伙计撇了撇嘴,灰溜溜地离开了。


    吴掌柜却留在原地,不禁嘀咕:“这里是金城,怎会有那种人……”


    他在金城也见过这种玄乎的人,但大多都是江湖骗子,不可能会修行之术,况且五城崇尚武学,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十四州的人有关系。


    像张先生这种的,几乎没有。


    思索之际,却见到屋门打开,张先生手持破布帆,腰间挎着一个破布包,步履悠哉地下了楼,朝他微微一笑,出了客栈。


    看那方向,似是去东边。


    金城东边,不是皇宫吗?


    无人知晓他去的目的,金城四季如秋,早有圣贤定义,将秋喻为萧条破财之象,可金城大气却蒸蒸日上,皇宫中人依旧荣光满面,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谢府门前,来了一位外相十足的江湖骗子。


    他容貌稚嫩,神色随和,并未上前求见任何人,只是修长指尖摩挲着铜钱,另一只手握紧布条,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周遭。


    谢府迎客家丁不明所以,只是神色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几眼,又在对视后匆匆移开目光,那双眼睛像能洞悉人心,他几乎不敢对视一刻。


    男子在原地待了半晌,这才慢悠悠地抬头,看向了今日的天色,日头为斜,旁边的树上落下一直鸟雀,他微抿了抿唇,只叹息着摇头,那指尖像是极快的掠过什么东西,这才真正走向谢府。


    声音温和:“在下张不问,求见谢老爷。”


    家丁虽不知这个叫张不问的怪人为何要在府外驻足良久才求见,但他还是什么也没问,转身进去禀报了。


    此人玄乎不已,他向来信些东西,自是不敢得罪。


    谢老爷此刻正心急如焚地处理着一些事,听到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求见,心里实在是没有任何的耐心,只摆了摆手,让人打发了去。


    听到这话的张不问沉默了半晌,哂道,“劳烦再问问谢老爷,若我能救小公子一命,是否能见上一面?若是这般还不见,那是张某今日叨扰了。”


    话落,他微微颔首,转身又看向了另一侧。


    日照斜阳。


    家丁闻言大骇,知道此事不简单,连滚带爬地跑进去告知谢老爷。


    不知家丁是如何禀报,谢老爷面容惊恐地从府内跑出来,目光浑浊泛红地盯着张不问。


    “你是……张先生?”谢老爷张了张嘴,他从家丁口中得知他叫张不问。


    张不问点头回答,又看向了一旁已经鸟雀不再的树枝,温声道,“若谢老爷方才出来,谢家恐有一线生机,可如今时机已过,能否保下小公子,都不得而知。”


    此言一听实在像行骗话术,可谢老爷却听的面色惨白,盯着他半晌,唇颤抖不停,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垂下头,悔恨道,“天意啊……谢家命该如此!”他抹了一把泪,想将张不问请进府,却见男子纹丝不动,摇着头。


    “不必再进,谢老爷可做好准备了?”


    这话实在惊恐,青天白日,家丁却听的脊背发凉,莫名地盯着眼前的消瘦男子。


    只言片语将老爷吓成这样,待公子回来,他定要好好告状……


    谢老爷大口喘着气,他似叹息般点头,阖上了双眸,“一切都备好了。”他睁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突然朝张不问跪了下去。


    “求先生,在必要时,救我儿小七一命!”


    家丁顿时大骇,“老爷!”


    张不问神色有一丝的动容,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谢老爷放心,小公子率真,心性善良,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像是定心丸,让谢老爷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定定朝张不问看了很久,问出了一没来由的句话。


    “先生,是从哪儿来的?”


    家丁微微好奇探头,这句话,他也很想问。


    男子一身灰白补丁长袍,周身的东西都是行骗之物,披在袍下的肩头凸显尖锐,单看身形,分明步入中年,可那张脸,却与他家小公子不相上下,实在稚嫩的很,十七八岁的模样。


    张不问颔首,朝他笑了笑,道,“亡者不问生路。”


    话落,转身缓步离开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家丁顿时怒不可遏,想追上去骂一句,却被谢老爷拦住了,他诧异,“老爷,他在咒你!”


    谢老爷眸光微闪,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沉沉叹息,声音极低道,“他说的,并没错……”


    又或者,说的是自己呢?


    家丁眼眶骤然红了,盯着见证了半生辉煌的谢老爷,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