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一甩，看着没用什么力道，打中的地方却变得一干二净，一个恶邪都没留下。


    奉余春神色平平，跟扫灰一样把魌身边的恶邪灭了个干净。


    魌看着是动怒了，手持的灯忽明忽暗，蔡晓小光看着都会觉得不舒服，还好幸慕籽注意到她的反应，一挥手，两片叶子飞到她的眼角处，刚碰到她的皮肤，蔡晓小心里的异样就烟消云散。


    她朝着幸慕籽看去，幸慕籽一切如常，甚至没有看她，仿佛不是她做的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暂。


    漫天的恶邪，将天遮蔽，日月轮转，无人能见。


    魌的情况不好，奉余春也没了最开始的游刃有余，就在双方逐渐陷入僵持不下的局面时，雪花缓缓飘落，不过几个眨眼，霜雪漫天，狂风大作。


    雪落在奉余春等人的身上，奉余春所用的灵力用极快的速度恢复，就连身上不明显的伤痕都一并修复了。


    秦迟徊等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一抬眼却看到魌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腰都直不起来。


    魌紧咬双唇，血在她的嘴唇上显得异常刺眼，她向上看，眼里有不甘和别人读不懂的倔强。


    而那些能力不强的恶邪，要么消散，要么成冰。


    众人纷纷向上看去，飘雪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秦迟徊认出来，这个人影正是幸喜乐进去之时出现的那个。


    人影一半脸似笑仁慈，一半脸似哭痛苦。


    仁慈也好，痛苦也好，皆是对世人。


    奉余春一言不发，朝着模糊不清的身影行了一礼，幸慕籽一样沉默不语，同样朝着那道身影弯下腰。


    两人的腰久久地弯着，秦迟徊、蔡晓小、幸予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他们呆呆地望着那道身影，他们能理解奉余春她们的举动，心中也觉得自己该像她们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只是呆呆地看着。


    那人影朝着魌所在的方向抬手，魌脸上留存一丝笑，大喝一声‘幸喜乐’，下一秒火焰燃烧，黑色烟雾直冲云霄，但也就几息间，烟雾消失，火焰也熄灭，只剩下一处没有落雪的空地。


    魌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色还有点发灰的人影变得模糊，一个人在这道影子的下面缓缓走出，是幸喜乐。


    幸喜乐的身影越清晰，众人上面的影子就越模糊。


    待到幸喜乐彻底走出来时，上方的影子忽明忽暗，理所应当、自然而然地消失，霜雪消融，她留在这世间最后的力量也没了。


    幸喜乐身上的衣裳褪了颜色，从青绿色变成了黯淡的灰，和方才天空中的人影是一个颜色的。


    她缓步朝着幸慕籽等人走来，院子的结界被幸慕籽撤下，她嘴上喊主人，小跑着奔向幸喜乐，幸喜乐没说她孩子气，也没道她不稳重。


    在人扑过来时，沉默地将人接住，拍拍背，幸慕籽就喜笑颜开地站好，跟在幸喜乐的身边。


    十分好哄。


    消融的雪山就在她的身后，可她始终没回头看一眼。


    幸予看到她出现，心里沉重的大石头慢慢落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心底。


    看到幸慕籽扑向幸喜乐时，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幸喜乐在他的记忆里，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朝着人扑过去的那一个，熟悉的动作，可他在幸喜乐的身上怎么也找不到他记忆里的影子。


    幸予下意识地想推眼镜，手都抬上去了，却摸了一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上没有眼镜。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今的处境，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幸喜乐在这里活了三千年，肯定会变得成熟稳重，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他的妹妹也是。


    幸予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幸喜乐这是长大了。


    等到无情道没了，幸喜乐和他回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的家会，他的妹妹幸喜乐也会。


    无人注意到，奉余春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幸喜乐已经走到院子外了，奉余春从他身边走过去，看起来是走向幸喜乐。


    只是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相呴以湿，相濡以沫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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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予朝她看去，‘这是在和谁说话？’


    ‘是和我吗？’


    奉余春走到幸喜乐面前，二人走到一边，她把来这目的简洁明了地讲了出来，幸喜乐的反应与上一次相似。


    蔡晓小一直在看她们，她可以肯定这一点。


    只是她不知道，这回，奉余春还说了别的。


    “他们……你想好了吗？”


    幸喜乐：“想好了，无论他们是为了什么，都只是白费时间，不如早点解决。”


    “我和你一样，不会变了。”


    人情反复，世路崎岖。


    她们不曾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一行人前往修仙界，比上一次要快，没用多久就到了修仙界。


    进入修仙界的地界，蔡晓小才突觉惆怅，奉余春是为了别人过来牺牲自己来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往奉余春那边瞧。


    死亡。


    她眼前这个还活生生的人，即将走向她自己所选择的死亡。


    蔡晓小心里有敬佩，可更多的是害怕和窃喜。


    害怕和窃喜都是为了幸喜乐出现的。


    幸喜乐在天雷的追击下飞向恶邪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让她就这样死了，忘了真正的家，最后客死他乡。


    这太残忍了。


    对幸喜乐是，对他们这些爱着幸喜乐的人来说更是。


    还好他们来了，幸喜乐不会像奉余春一样，赴死了。


    奉余春感受到蔡晓小的视线，在她又朝她看过来时，看了回去，问道：“怎么了？”


    “你似乎很喜欢看我。”


    “不、没、没什么。”蔡晓小慌张地回答，她几乎是狼狈地躲开了奉余春的目光，她没有为奉余春明明是闭着眼睛，可视线却难以忽略感到奇怪。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卑劣，她居然在因为一个为了更多人的生，而选择死的人的身上感到了窃喜。


    奉余春没睁开眼睛，可她的眼睛却比所有人的眼睛都要厉害，只是一眼，就让蔡晓小不敢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