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徐妈终于回家了，不过她只有半天假，下午还得回去干活。徐家太忙了，请了两个临时工，她才有脱身的机会。


    “妈，你在做什么？”


    徐妈一回来就马上动手做吃的“给你弄点年货，我怕我年初一赶不回来。”


    徐慕南已经把家里都收拾干净了，对联也买了，只是她不知道什么是年货。


    “你自己先出去玩会，这里油烟大。”


    徐慕南想说她可以帮忙的，嘴还没张就被徐妈推出厨房。


    那她去贴对联好了。


    她买了阖家平安跟幸福安康。


    徐妈几乎一个上午都在厨房里，一直到中午吃饭，她才停下来。


    “这鸡新鲜，吃多点，”一上桌，她就给徐慕南夹了一个鸡腿，“吃不完的你就放冰箱，里面还有其他的菜，你想吃就拿出来热一下，还有明天要拜神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复杂的，明早我会打电话叫你起床，再告诉你怎么做。”


    徐慕南听得很认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自己有个家的感受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强烈了“好。”


    徐妈边吃边跟她聊天，好像时间不够用似的，恨不得多一个分身留在她身边照顾她“有跟同学约出去玩吗？”


    南中的大多数学生都是有父母有家的，所以过年几乎不会聚在一起，连林婀娜也要被她爸拉去亲戚家拜年。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约她。


    谢驭风知道她家的情况，他自己也是个没有家的人，他的新年都在孤儿院度过，那里是一个大家庭，他说她若是想去就告诉他。


    “有，”徐慕南知道徐妈的用心良苦，“不过不是同学，是谢老师，他说我可以去孤儿院跟孩子们玩。”


    听到孤儿院三个字，徐妈愣了下“你想去？”


    她吃鸡腿吃得满嘴流油“想去。”


    徐妈说好“想去就去。”


    吃完饭，徐妈要准备回徐家干活了。


    徐慕南送她到外面的公交站去坐车，车刚好也来了。


    上车前，徐妈拉住她的手说“我给你买了新年礼物，在沙发上那个红色的袋子里，你记得去看。”


    徐慕南鼻子一酸“好。”


    两个人的相聚时间很少，徐妈每一次都舍不得她，上了车也要打开窗看她。


    徐慕南会站在原地给她看，直到公交车的影子消失在车流中。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就去拆礼物。


    没有豪华的包装，也没有多余的卡片，只是一个红色塑料袋里放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外套。


    徐慕南把它穿上，不是很厚，但是很暖，款式是老人家喜欢的那种，有点土，不过她很喜欢。


    两边有大口袋，出门不用拎包，她把手插进去，摸到了奇怪的东西。她把手拿出来，发现是一个红包。


    红包的样式也很老，质量还有点差，上面有新年快乐的字眼，金边围绕。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金额应该不少，不过对她来说，里面的钱有多少根本不重要。


    她收到红包了！


    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红包。


    徐慕南心情大好，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圈圈没转完，手机响了。


    谢驭风想邀请她今晚去孤儿院放烟花。


    她欣然答应了，还告诉他“谢老师，我收到红包了，是我妈给我的红包，我好开心。”


    谢驭风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开心，不过他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红包，只觉得她喜欢收红包。


    于是，在晚上过来接她时，他给了她一个红包“慕南，新年快乐。”


    徐慕南眼神骤亮，用双手接“谢谢，”等等，她问，“那我要不要也给你一个红包？”


    徐妈告诉过她，红包通常是长辈给晚辈的，已婚的给未婚的，但她跟谢驭风是同辈吧，他也不是已婚。


    谢驭风摇了摇头，嘴角上扬“不用，我给你就行。”


    徐慕南笑得开心，低头小心翼翼得把红包收进口袋里“那我们出发吧。”


    他忍俊不禁“好。”


    孤儿院的生活徐慕南只在电影里跟书上看过，她不知道现实中那些孩子是怎么样的，她好奇，也怕一会去到的时候会说错话，就问了他一路的问题。


    谢驭风很有耐心，每个问题都为她解答得很清楚。


    到达目的地后，徐慕南才发现孤儿院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没有独自一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也没有大吵大闹哭着要爸爸妈妈的孩子。


    他们看到谢驭风的时候，全都跑了过来，围着他喊哥哥哥哥……


    谢驭风把装了烟花的袋子往后递，给了徐慕南拿着。然后他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红包，给孩子们发。


    这里最小的孩子不过三四岁，最大的已经成年，但从这儿出去还每年都会回来的人不多，谢驭风是最固定的那个。


    发完了红包，孩子们更开心了，商量着等下一次出游时要买什么。


    一个女孩走过来看了眼徐慕南，问谢驭风“她是谁？”


    女孩的年纪应该不到十二岁。


    谢驭风往回走，来到徐慕南身旁，给她介绍“这是慕南姐姐，她是特地过来看你们的。”


    路灯下，他穿黑色大衣，她着红色毛呢，两种极致的颜色碰撞在一起，相当般配。


    但是女孩不喜欢，她的眼里有敌意“你是来跟我抢哥哥的吗？”


    徐慕南眨了眨眼，说不是。


    谢驭风轻声解释“慕南姐姐不是我妹妹，但你永远都是我妹妹，明白吗？”


    女孩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大大声说“我长大了要嫁给哥哥，你是抢不到的。”


    说完，她朝徐慕南吐了下舌头，转身跑了。


    徐慕南“……”


    谢驭风面向她，笑着说道“抱歉，小孩子乱说话，你别介意。”


    徐慕南今天心情好“我不介意呀，哥哥！”


    谢驭风“……”


    孤儿院有一处很大的空地，用来放烟花刚刚好。


    当头顶上那一大片炸开的花海映入眼底时，孩子们兴奋得欢呼起来。


    笑声跟烟花爆开的声音混在一起，还有从远处传来的爆竹声，热闹又喜庆。


    谢驭风没有看烟花，他在看旁边手拿仙女棒的女孩，目光如炬，默默在心里许下了今年的新年愿望。


    烟花放完，孩子们也该睡觉了。


    谢驭风跟院长打完招呼便离开了。


    上车后，徐慕南的情绪还很高涨“今年是我过过最开心的年，谢谢你，谢老师。”


    谢驭风失笑“我也是。”


    突然，手机响了。


    是杨述森的号码，谢驭风开免提，接听“小森。”


    说话的不是杨述森，是个女孩的声音“你好，我这边是市人民医院，请问你认识手机的主人吗？”


    医院？


    谢驭风刹车，把免提关闭，手机拿起来听“认识，我是他的监护人，请问他出什么事了？”


    徐慕南在一旁安安静静得听，她知道医院打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猜测没错。


    谢驭风挂了电话，不等她问，他就扭头看她，说“慕南，小森出车祸了，我要马上去趟医院。”


    “好，”看到他这么紧张，她的神经也跟着绷紧。


    除了医护人员，现场还有警察跟其他家属。


    家属在哭闹。


    场面有点乱，谢驭风先跟医生了解完杨述森的情况，再找警察谈话。


    今晚除夕夜，在北郊大道有一场赛车比赛，车祸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除了杨述森，还有五个伤者。


    那场比赛有奖金，所以参加的人几乎都是穷人，除了一位，发奖金的！


    第一个从急诊室出来的男孩伤得最轻，他就是这场赛车比赛的发起者。


    受害者家属看到他，纷纷咒骂着上前要去打他。


    警察跟医护人员拦住。


    徐慕南看到那张脸，皱了皱眉“他好像是北高的学生。”


    谢驭风说是“他是江家人，江致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