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大敏锐的抓住那个‘也’字，手指微动，像是疑惑一般开了口。


    “您也去过？”


    【您也去过？】


    系统突然上线。


    小泉空没有隐瞒：【差一点就去了。】


    系统来了精神，它的宿主的人生经历未免太刺激丰富了。


    【详细讲讲？】


    回忆起这段往事，小泉空有些尴尬。


    【那会儿我还在上学，兼职工作又丢了，当时网上不是很多雇佣兵招聘广告吗？工资高还可以日结。】


    【正好我有一个学长在中东地区工作，他说可以给我介绍工作，但最后我纠结好久还是放弃了。】


    也就是那一次小泉空差点走上人生岔路成为失足少年。


    【您为什么放弃了？】系统很好奇，【最后发现那些人都是骗子？】


    小泉空有些不好意思：【去、去那边的机票需要自费。】


    系统：【……】


    原来，人穷的时候可以穷到这种地步。


    难怪小泉空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这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您辛苦了。】


    小泉空一愣，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对于他来说，光是努力活下去这件事就耗费了太多力气，以致于再荒诞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都变得稀疏平常。


    小泉空对自己前二十年的悲惨人生已经不在意，看向诸星大的眼里却浮现出同情和怜惜。


    【诸星大应该是被骗去的吧？】


    【……】


    系统很想反驳，这个叫诸星大的傻子说不定真的在中东当过雇佣兵。


    【他的智商也不是很高，一定是被人骗去中东当雇佣兵的。唉，难怪没钱了就选择去碰瓷……】


    然而真正的事实是，诸星大当然没有去当过雇佣兵。


    这种事赤井秀一不能再清楚，‘诸星大’的身份背景资料是他一手伪造的。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面前看起来细皮嫩肉的青年在中东当过雇佣兵吗？


    赤井秀一保持质疑的态度，毕竟他没有在那双干净的手上发现一点枪茧。


    黑发青年兀自陷入回忆，诸星大没有出声打断，安静地观察对方的表情。


    良久，小泉空回过神，不忘回答诸星大的问题：“没有去过。”


    诸星大表面不置可否，眸光微闪，心里并不相信他的话。


    尽管矛盾又违和，但赤井秀一不得不承认，他在小泉空脸上看到了他那些即将退役的同事脸上才会流露出的复杂情绪，怀念又失意。


    面试还在进行中，小泉空联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诸星大当过雇佣兵的话，这个身份似乎会带来麻烦。虽然现在当雇佣兵不犯法也不留案底，但是总归有风险。


    他顿了一会儿，平静地阐述事实：“还有一件事，公司对员工身份比较敏感。”


    “如果你想要进入公司，你的身份是个隐患，可能会给公司带来不小风险。”


    诸星大皱起眉，意思是……他的雇佣兵身份会给一个犯罪组织带来风险？


    “处理好你的身份，永远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过往的经历。你能够做到吗？”


    小泉空很严肃，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哪天公司被查到就完蛋了。


    诸星大迟疑地注视着神色肃重的青年，良久，点了点头。


    会议室内的谈话进行着，门外的安室透和绿川光只能耐心等待。


    二人面对着面，眼神相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有太多话想说，但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等了不到5分钟，会议室的门打开，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走了出来，但他此时凝重地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下一位。”


    诸星大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绿川光朝着安室透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入会议室，绿川光在诸星大的位置上坐下，安静等待着小泉空的提问。


    小泉空看向面容温和的绿川光，绿川光和测试结果很匹配，看起来是一位温和内敛的青年。


    不同于安室透和诸星大，小泉空并没有提前接触过绿川光，但是与其他两个人相似，绿川光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高分者可能会有回避型人格障碍和社交恐惧症的症状，如果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工作。


    “请谈一谈自己的缺点？”小泉空照例给出送分题。


    绿川光语气轻柔:“没有。”


    小泉空:“……”


    谦虚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真是让人火大！


    咬牙按耐住怒气，小泉空只能憋屈地在表格上同样打上90分。


    泄了口气，小泉空看着电脑屏幕上长篇大论的分析，同样斟酌片刻，语气委婉:“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你的家庭成员吗？”


    “或是讲述一件你小时候发生的印象最深的事？”


    根据他刚刚查到的资料，回避型人格障碍和社交恐惧症有可能与遗传有关，也有可能受到社会家庭等因素的影响而形成。


    这种问题可轻可严重。笔试的时候，小泉空没有发现绿川光有不安或紧张的举动。现在他希望多一点机会观察对方的表现，最重要的是是否有交流协作上的障碍。


    绿川光垂着的睫毛一颤，钴蓝色的眸子中划过疑惑。


    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


    这不是面试，更像是在……


    难道是他的心理测试出问题了？


    似是回忆起什么，诸伏景光几乎瞬间就抓住了问题所在，但又立马否定这个可能性。


    他对这些测试很熟悉，他中途计算过，所有测试呈现的结果应该都是低分。


    “抱歉，我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绿川光’作为一名职业杀手，怎么可能还有家人这种东西存在？


    他低着头，有些长的刘海掩去了他的神色：“我小时候的记忆都很模糊，没有印象很深的事。”


    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小泉空立马察觉到对方抗拒的情绪。和他的猜测差不多，应该是经历过创伤。


    小泉空对这种事算得上敏感，低头拿笔在表格上写下一行字。


    “我明白了。”


    “抱歉，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绿川光一怔，摇了摇头。


    “你的面试已经结束了，请回去等候结果。”


    起身推开门回到外面走廊，绿川光表情疑惑又凝重，和诸星大出来时的表情无甚差别。


    注视着失神的人，安室透皱起眉。


    回过神，绿川光眸光微闪:“到你了。”


    ——小心点。


    安室透接收到他的暗示，顿了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了进去。


    看着最后进来的安室透，小泉空又感觉到一阵头疼。


    这位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谈谈你的缺点。”


    安室透沉着一张脸:“没有。”


    “……”


    嘴角抽搐，小泉空严重怀疑这三个人是不是已经通过气了，他麻木地在表格上写下一个90分。


    注视着安室透，尤其是和那双浅浅的蓝灰色瞳孔对视，小泉空莫名心累。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看着电脑屏幕上更新的分析，他还是准备判断一下安室透的‘病情’。


    “周五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小泉空想确认一下对方记忆的问题。


    安室透点头：“记得。”


    小泉空满意地点点头，纠结两秒，尝试性地开口：“你、你……”


    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青年脸上出现了一种纠结又懊恼的表情，似乎在思考怎么提问。


    “方便告知一下你另外一个身份的名字吗？”


    小泉空有些疲惫，他既不能太直白给安室透精神压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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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确认对方的病情严重程度，实在太难了。


    “我想备注一下。”他苍白地补充了一句。


    安室透脊背僵直，掀起眼皮，不慌不忙地勾起唇角:“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见他逃避回答，小泉空顿了一会儿，舔了舔嘴唇，难掩好奇：“那、那你平时在两个身份之间转换会有困难吗？”


    会不会影响工作，小泉空很关心这个问题。


    “……”


    “那、那除了这两个身份，你还有别的身份吗？”


    “……”


    回答都是沉默，鼓起勇气问了三个问题的小泉空自闭了。


    安室透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那双蓝灰色眼睛泛着寒意，嘴角的微笑阴森又瘆人。


    小泉空后背一凉，心里后知后觉浮现出害怕。


    安室透现在表现出的人格似乎很危险，这这这……该不会是想对他出手吧？


    回想起那晚安室透一个人揍五个人的场景，小泉空紧握手机，只想让安室透快点离开。


    “你的面试已经结束，请回去等待结果。”


    “好的。”


    松开桌下紧握的拳头，安室透嗓音有些干涩，转身的刹那笑容消失，面色阴沉。


    来到门外，走廊中空无一人。


    安室透冷凝着一张脸，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诸伏景光让他小心点。


    乘坐电梯走出大厦，他抬头深深地看了眼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凭着直觉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安室透没走几步，果然在路边看到了某个戴着兜帽的身影。


    两双眸子相汇，绿川光没有说话，转身进入往小巷深处走去。


    安室透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沉默地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狭窄小巷里走了一会儿，前方的绿川光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双蓝色眸子忽暗忽明。


    “我没有跟上诸星大。”


    诸伏景光对二人身份适应得非常快，他原本打算试探一下诸星大，但是他下楼的时候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


    周围没人，降谷零冷笑一声：“你不应该先解释一下绿川光？”


    诸伏景光一愣，下意识反问:“安室透？”


    “……”


    降谷零眸子中闪过懊恼，他光顾着生气去了，一时忘记了自己也是偷偷行动。


    二人目光交汇，不过十多秒，不约而同地笑了声。


    “绿川光，职业杀手。”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


    降谷零也介绍了下自己的马甲:“安室透，情报贩子。”


    覆水难收，既然不能全身而退，他们一起行动更具有优势。


    “那个小泉到底是什么人？”诸伏景光面色凝重。


    说到这个，降谷零语气沉重:“我和他接触过一次，但是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身份。”


    他现在非常懊恼那天晚上自己的冲动行事。


    “怎么回事？”诸伏景光眉心蹙起，压低了声音。


    降谷零摇摇头，将谈话的全部内容直接告诉了他。


    听完，诸伏景光脸色发白，他回忆起自己谈话的全过程，皱眉喃喃道:“我也感觉很不对劲。”


    气氛沉重，两人还没潜入组织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


    “除了姓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诸伏景光继续往前走着，降谷零不紧不慢跟上他的步伐。


    姓名不知道，身份不知道，他们这次面试任何情报都没收集到，反而几乎暴露。


    “不仅如此，还有那个诸星大。”降谷零脑中浮现出诸星大冷漠孤僻的模样，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参与面试的人。


    诸伏景光明白他的意思：“我去查。”


    “我继续去查小泉。”降谷零点点头。


    黑暗巷子，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影子却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