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

作品:《等你还复来

    月落从毡帐出来。


    单于耶的这句话还犹在耳边。


    单于耶突然对她表明心意,是月落不曾料到的。


    他她更惊疑于他是怎么查到她与楚子歌的关系?


    月落有些头疼地揉着额头,不经意触到了手中握的东西。


    摊开来,是一块暗黑的令牌。一面纹刻着图案,映着月光看得出来的那是一匹追逐的孤狼,那是大辽王的图腾。另一面则是一串她看不懂的大辽文字。


    脑中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在单于耶问他不是不还有机会的时候。她朝他摇头。


    面色严肃。


    “单于耶,我只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单于耶的神色瞬间暗下来,但她坚持一口气说完。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想法。”


    她无意伤害他,只是感情上的事,自己既然给不了,又何必徒留希望给他人。


    单于耶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似想化解当时的尴尬气氛。


    “你这个女人,拒绝得还真是干脆啊!”


    “虽然被你拒绝,但总归是让你知晓了我的心意,也不至藏在心里日后后悔。”


    单于耶从腰间取下一样东西,递给她。


    “你既然拿我当作朋友,那这东西你拿着。你这次帮了我大忙,我一直还没有好好谢你。”


    “这是什么?”


    月落看着他递过来的暗色木牌,那上面泛着幽暗光影。


    “这是我单于耶对你的承诺,亦是大辽对你的承诺!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你拿着这块令牌来找我,我便会达成你任何要求。”


    她没有想到单于耶会以这种方式答谢她。而这份答谢对于她,似乎太过贵重了一些。


    单于耶见她迟迟不肯收下,似有了些怒意。


    “你不收下,就是不愿接受我的谢意了!”


    最后,她还收下了那块令牌。因为单于耶对她说,如果她不肯收下,便不会让她离开。


    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收好。


    抬头,却见楚子歌立在一处看着她。


    月落走过去,想着明早就要离开,先招呼他一声看需要准备些什么。


    因为她先前见到了四喜,四喜告诉她王爷飞鸽传书让他驾马车来接他们回楚。


    刚要开口,就听得他声音冷冷传来。


    “我不介意你与大辽王郎情妾意,不过请你在做这些时,先掂量一下你现在的身份。”


    “待契约解除,任你天高鸟阔投向谁的怀抱。”


    “只是你如今就这般等不及了!?等不及连信物都先交换!”


    月落不知他口中的信物指的是什么,她也不想去弄清楚。


    他凭什么对她冷言冷语,凭什么对她发火。


    还有他不觉得他这个火发得太莫名其妙了么!


    “你什么意思?”


    声音亦是透着冷意。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


    清楚!呵!


    她凭什么要清楚。


    月落怒极反笑。


    “王爷可别忘了契约上明确表示双方不得干预对方任何私事。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各干各的互不干扰,王爷这是发得哪门子火?”


    “难得王妃还记得。但王妃也别忘了,那份契约是以不损各自利益为前提。很显然,你坏了规矩。”


    “我倒很想知道,王爷口中的坏了规矩又是何规矩?”


    两人冷语对持,互相不让半步。


    “别告诉本王你不知晓单于耶已查清你我交易之事!”


    “我!……”


    月落哑然。


    楚子歌这次说得没错,单于耶确实调查了她和楚子歌之间的交易。


    她一时无法反驳,但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你偷听我们说话?”


    他既然知晓这件事,那他刚才一定是偷听了她和单于耶的对话。


    “是又如何?”


    “王爷还真是无比卑鄙!”


    月落一字一句道出。


    “王妃不用着急着转移话题。”


    “总之,本王提醒你,你现在是孝宣王府的王妃。请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孝宣王府的一半声誉。”


    “你神经病!不可理喻!”


    月落气急,骂了一句神经病拂袖而去。


    楚子歌亦是冷黑着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为何生气,为何发怒,实则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


    他只是在听到单于耶对她表明心意,他就来了怒气。在她沉默着没有回应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也跟着揪起来,他想听她如何回答?


    如果她回答是呢?他不愿想。可一想到这里他便更怒,怒她可以与别人那样巧笑嫣然,而对他则永远是一副冷面颜横的模样。


    他知道他为何会生出这股无名怒火了。是她没有遵守约定,对着别人顾盼流光,让单于耶对她生出情意,才会去查她的身份,继而查出他们之间的交易。


    这都是她的错!


    他还真是疯了!疯了才会亲自来大辽接她回去,疯了才会只是为了想保护她抛开唾手可得的除掉二哥的好时机。


    所以,在看到她从单于耶毡帐中出来时,他才失去了一贯的从容淡定。


    月落这边气闷地回到宴席上,一屁股狠狠坐下。


    心里将楚子歌那个莫名其妙的混蛋骂了个百八十遍,还犹不解气。


    端起一碗酒便仰头喝起来。


    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发了一声,月落大夫好酒量。


    众人便纷纷来向她敬酒,感谢她帮他们治好了怪病。


    月落与单于耶并为了稳定人心,便一直未告知这个部落的人他们感染了瘟疫,而是告知他们只是生了一场怪病。


    月落也并未公开她孝宣王妃的身份,是以这里的人都只以为她是单于耶请来的大夫。


    月落当然是来者不拒。一是大家都很热情很诚恳地感谢她;二是不知怎地,她今晚就想喝酒。


    其中有一人对她道


    “月落大夫,当初是我脑子烧坏了,我不应该骂您是庸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那人说完便干完一海碗酒。


    向她道歉的那人月落认出来了,是那日卓玛死后,第一个朝他扔口罩又说她是庸医的人。


    月落大气一挥手。


    “没事没事!若不是你那句话我鞭策了我,促使我坚定自己的信念,还说定我那时就放弃了呢。”


    “这样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月落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放弃医治他们,她这样说不过是给那人一个台阶下。


    那人听她这样一说,顿时怪不好意思的,又朝她敬了几碗酒。


    月落亦是回敬过去。


    一来而去,众人又都朝她一一敬酒,月落亦是欣然接受。


    最后,她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抱了起来,鼻尖传来微许青草气息,她哼了哼安适地闭上眼睛。


    楚子歌立在不远处看着她一碗接着一碗地往嘴里灌酒,直到她坐立不稳险些倒下,他才步过去扶住她。对众人说了一句‘我的夫人不胜酒力’,便将她一把抱起往她的毡帐走去。


    喝醉了酒的她,很安静,很乖巧,这还是楚子歌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样子。怀里的人哼了哼又将头往他怀里拱了拱。


    楚子歌整晚抑塞的心情,似乎然变得明朗起来。


    将怀里的人小心地放于榻上,盖上被子。


    榻上的人儿囫囵翻了个身,口中呓语。


    他压低身子侧耳细细聆听,却听得从她殷红的唇传出。


    “楚子歌……你个混蛋……”


    “神经病……”


    蓦地,薄唇微扬。


    躲在一处的暗影,不禁暗暗称奇。


    主子这是什么了?难道脑子坏掉了?


    王妃骂他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笑得一脸温柔是怎么回事?


    唉,主子的心思你猜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