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一榻

作品:《等你还复来

    从客栈出来,傍晚时分,月落走在邑城的街道上。


    邑城毗邻大辽,而大辽是半个沙漠之国,所以,邑城里到处可见细沙黄土。这里的百姓头围头纱身穿长袍,夏季能起到遮阳防晒的作用,也为避免风起时有细沙吹到身上。


    月落毫无目的的走着,经过一个小摊位,站定。


    摊主见月落立在自己摊位前,忙殷勤地招呼。


    “这位姑娘,你看看我的风筝,都是我亲手编织的。”


    月落盯着摊主手里的风筝,思绪飘远。


    “粽子好,抱起来舒服。”


    “你怎么会想到放风筝?”


    “我知你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这段时间想必是被闷坏了。”


    “所以你就找来了这个来给我解闷咯。”


    “”


    “姑娘?姑娘?”


    月落的神思从记忆里抽回。


    “买一个玩吧?”


    她摇头。


    “不了,我不会。”


    风筝摊斜对面是一家裁缝铺,里面尽是异域风情的服饰,有点像她上一世的一座西北城市的风格。


    月落被吸引住了。


    “姑娘,你好。”


    裁缝铺老板热情地招呼。


    “老板,这套衣裙多少银两?”


    “姑娘,你看上的这套是本店最好的衣裳,值三十纹银。”


    “我给你一百纹银,你找个人穿上我身上这身衣裳去对面的茶嗣喝茶,直到我回来为止。”


    “怎么样?”


    月落掏出一百纹银递给裁缝铺的老板。


    不久,从裁缝铺走出一位身姿妖娆,满是异域风情的女子。她头戴纱巾,面纱遮面,身穿抹胸与长裙,腰间再以一串串玛瑙遮掩,走路时发出悦耳的叮铃声。见街道上的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位姑娘甚感娇羞,捂着面纱,小跑着走了。


    随后,裁缝铺出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悠闲着往对面茶嗣而去。


    转了几个路口和胡同,站定。


    将脸上的面纱取下,月落嘴角挂着一抹的嘲弄。


    有人跟踪她,从出客栈起她就发现了,而且月落也清楚是谁的人在跟踪她。看来楚子歌一直再怀疑她的身份,也许早已着手调查了,她要加紧营救母后的计划了。


    月落把手放在嘴边,有节奏地吹起。少顷,从远处飞来一只信鸽,最后落在她的肩头。


    这只经过训练的信鸽,早已熟悉月落的气息,从汴京一直跟随到邑城。月落顺了顺它的羽毛,然后取下它爪间东西,摊开来。


    见信如晤


    ‘我想你了,月落。’


    月落仰首看向邑城满是黄沙的天空,从出谷到如今,一晃已经四个月了么。


    她的时间不多了。


    “主子,手下失职!”


    “跟丢了王妃。”


    “看来,我小看了她,竟然能把你甩掉。”


    楚子歌背手而立,站在窗边,看向远方。


    “你是怎么跟丢的,将详情说来。”


    “王妃出来客栈后,属下一直在五米之内跟着王妃。王妃先是去了风筝摊位,随后,进了一家裁缝铺,属下不便进去,就在外面候着。”


    “谁知王妃与他人换了一身衣裳,属下便跟丢了。”


    “你说,她先去看了风筝?”


    暗影点头。


    “她为何要去看风筝?”


    “这,属下不知?”


    “她表面上似是闲逛,实则是乘机引开你的视线。”


    “她一定是去与谁联络了。”


    “会不会是太子?”


    暗影猜测。


    良久。


    “呵,我会等着她揭晓答案。”


    月落放飞信鸽,谁知半路突然窜出一支箭,险些将信鸽整个射穿。


    月落看得一个惊心,还好信鸽机灵,偏偏躲过,但仍被箭气划断了几根羽毛,她跃上屋顶堪堪接住信鸽。


    月落边安抚信鸽边转身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依稀有两个人影立在不远处。她很是气愤,朝那边直直骂去。


    “你大爷的!偷袭我的小白!”


    有一人顷刻间便到了月落所站立的屋顶,身如幻影。


    月落暗叹


    “好厉害的轻功!”


    月落见它手持弓箭,料想就是这个人想射杀她的信鸽,她毫不客气地紧盯着对方。


    对方见月落警惕的眼神,抱拳施礼。


    “姑娘,我不知这是豢养


    的白鸽,请恕在下刚才的失礼。”


    随后,又过来一人,刚站定就扯开嗓门哈哈大笑。


    “你输了!哈哈!”


    “刚才要是让我来拉弓,我定一箭将之射穿,说不定还能吃上烤乳鸽!”


    “呵!”


    月落一声嗤笑。


    随后来的人这才注意要她。


    “这位小娘子是谁?”


    他不认识她,但月落却认出了他。


    楚国后宫中遇到的那人,月落好奇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单于耶此时当然认不出月落,在两人过来之时,她已经重新戴上了面纱。


    “耶兄,我险些射中这位姑娘的白鸽。”


    那先前来的男子,话语中微含着歉意。


    “这只鸽子是你的?”


    单于耶手指月落怀中的白鸽。


    “姑娘,你的鸽子卖不卖?”


    “你要买?”


    月落挑眉。


    “对,我想试试我与陆兄到底谁的箭术更胜一筹。”


    “你想拿我的小白做实验?”


    “什么实验?”


    “刚才没有射到真是可惜!”


    这个男人竟然想拿她的小白做实验,原本他们无辜射杀小白她就存了几分气,现在听那男人这样说,月落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朝他比了个中指。


    “不卖!”


    “你开个价?”


    “不卖!”


    “我们好商量。”


    月落翻白眼直接无视。


    “嫂嫂,你去哪儿了?”


    刚踏进客栈,楚倾雪便迎了上来。


    “我在外面随便逛了逛。”


    “嫂嫂出去玩也不带上我。”


    楚倾雪语带失落朝月落委屈巴巴地道。


    但随即发现了月落怀中的白鸽,又换了一副欢喜神情。


    “哇!哪儿来的这么漂亮的鸟儿?”


    “诶呀!它好像受伤了!”


    “恩,我已经帮它包扎过了。”


    楚倾雪被小白吸引住了,逗弄起来,全然忘了一刻钟前月落撇下她的郁闷心情。


    “夫人,小姐,少爷在里屋等你们一起用晚膳。”


    四喜出来招呼她们。


    为了方便起见,早在出来时楚子歌一行人就统一了称呼。公子楚子歌为汴京一家绸缎商贾,此次出来是为母寻药,夫人月落是新婚妻子,小姐楚倾雪是两夫妻的亲妹子,四喜则是小厮。


    楚倾雪兴致勃勃地询问邑城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月落将所见所闻的一一告知。楚子歌则在一旁安静进食,不插话也不搭话,一顿晚饭就在楚倾雪与月落的一问一答中结束。


    晚饭后,月落和楚子歌相继回房。月落将受伤的小白安置在榻上,转过身见楚子歌立在门边。随即,见他直接步往内室,月落拦住他。


    “你睡外间。”


    楚子歌垂眼看着月落。


    “或者,你打地铺?”


    楚子歌这次直接无视月落,绕过她继续往内室走。月落小跑进内室,先一步占据床位,然后呈大字型趴在床上。


    楚子歌从未见过月落这般无耻的一面,似终于忍无可忍。


    “起来。”


    月落头埋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佯装已经睡着。一阵寂静,月落猜想楚子歌应该时终于忍受不了,去外间了。


    随后,便听到一阵窸窣声,月落微睁眼,瞥见楚子歌正站在床边脱外衣。


    月落机警地坐起身。


    “你要干嘛?!”


    楚子歌回答得干脆利落。


    “睡觉。”


    “怎么睡?”


    楚子歌已经脱到里衣。


    “你可以去倾雪那儿。”


    “那你可以去四喜屋里。”


    最后的结果是,楚子歌一边,月落一边,中间放着小白。


    “你真的不去四喜屋?”


    “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把你和你的鸟儿都扔出去。”


    守在外间的四喜听见他们的对话,在心里默默流泪,抬头无语问苍天,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而隐在客栈另一处的暗影,突然生出些感概。


    主子似乎很久没有这般好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