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就在地上的那个男孩。


    男孩神情复杂，有祈求，有不敢相信...


    显然男孩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唯唯诺诺很窝囊的父亲，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同时，又满脸的祈求，求着张平生别杀自己父亲。


    跟...


    这个人有...什么区别？


    张平生看着男孩愣住了，因为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情。


    因为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会杀了自己师父他们。


    也想着求他别杀了...


    而想到这儿，张平生捏紧手中的剑，扭头看向白枭，剑尖也重新对准了白枭：“那又，如何！”


    话音刚落，张平生手中剑直接就朝着白枭刺去！


    “只要杀了你，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


    白枭闭上眼睛，轻声开口：“变成我这样，你师父他们会伤心的...”


    但也就是在他说话的时候，却是好像突然有了力气一样，抬手直接抓住了长剑，并且只是稍稍用力，短剑却是直接从张平生手中脱手。


    随后，白枭松手，短剑就此脱手，可白枭却也是顺手身子前倾站起身，并且顺势抓住了剑柄。


    唰！！


    就在白枭抓住剑柄的那一瞬间！


    这个男人周身剑意爆发。


    九品剑客的剑意压迫感，瞬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猛然一颤。


    再看白枭，犹如掌握了生杀大权的巨人一般站在那儿！


    九品存在！


    在他们的世界，遥不可及！


    而且仅仅是感受到剑意，不少镖师双腿已经开始发软...


    就这，哪里还有这连日来那总是弓着腰，窝囊，唯诺模样。


    所有人一脸骇然的看着白枭，一脸不敢置信。


    可唯独师卫道这边，虽然也是一脸惊讶，但是很清楚白枭什么人的他，当即捏紧了手上的刀！


    张平生的一品实力对上九品的白枭...


    终究是在实力上有着天涯之别！


    而且寻常的毒，八品以上高手都可以用内劲轻松化解。


    但这一点，从未接触过八品以上高手的张平生不知道。


    所以当下的他，只是惊讶看着明明中了毒但又完全没事儿的白枭，心中讶然，可...


    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自己已经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了。


    就像是十几年前那一夜，这个男人当下就如当时一样，提着剑，冷漠看着自己。


    而当时的自己吓的腿软，不敢动一下。


    但现在...


    不一样了！


    “你，没脸提起他们！！”就算没了剑，但张平生捏紧了拳头，就朝着白枭一拳轰去。


    自己很弱，张平生知道。


    没有练武天赋，张平生更加清楚！


    一品那又怎么样，九品那又怎么样！


    完全不妨碍他想杀了眼前这人！！


    白枭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我从不跟人道歉，因为杀了第一个人后我就已经变得不可原谅，也很清楚道歉什么的也没什么用。而且最大的罪孽应该就是你们凌风门救了我，我灭了你们凌风门，至于杀你们的原因，我也不想跟你解释。但是那一夜你师父师兄师姐他们，拿命换的你，所以我才没杀你，你不该来的，这一路上我都以为你不会动手。但，对不起，我也有不能死的原因。”


    说到这儿的时候，白枭虽然没去看，但就在一边是他的妻子跟他孩子。


    白枭手中短剑轻轻抬起，“而且，你不该拿剑的，你师父他们都不希望你拿剑。”


    “去你妈的！！”张平生听着白枭的话，一声怒吼，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白枭脸上。


    但...


    没有任何动静。


    白枭就站在那里，冷漠看着张平生。


    实力的鸿沟差距太大！


    而张平生的第二拳再次轰


    出。


    即便看到白枭手中的剑朝着自己斩了，也完全不在乎了！


    即便在出手之前，这一路上都很忐忑，但是真到了这一步，什么也不在乎了...


    毕竟，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从十三年前到现在的每一天，都做好了死的准备，所以才会将师父，师兄，师姐她们一直带在身上。


    凌风门没有被灭。


    大家一直在！


    张平生一脸狰狞，用出全力朝着白枭轰去！


    而白枭手中短剑，也已经朝着张平生肩膀所在落下。


    铿！！


    刀刃碰撞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看着突然出现在那儿的那位燕姑娘，当即愣住。


    只见燕如玉手中【弦思】挡住白枭剑刃不说，更是已经将张平生推到远处。


    属实是救了张平生一命！


    弦思亮银色刀刃之后，燕如玉冷漠的看着白枭，“都杀了人了，就别装什么苦大仇深，弄的自己也是情非得已了，会显得很恶心。这儿可是江湖。”


    白枭听到这话，低头看着燕如玉，笑了起来：“是啊，这儿可是江湖。”


    说着，白枭手中短剑之上有银灰色雾气缠绕，并且这雾气更是朝着燕如玉的弦思缓缓延伸。


    燕如玉见状，表情怔了怔，当即向后撤去，但也就是才撤去的瞬间！


    砰！


    只见燕如玉再次朝着白枭冲去，一道弧光闪过，却是手中弦思之上青色刀意缠绕，直接朝着白枭砍去。


    有一堆话燕如玉想跟白枭说。


    但是她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索性一句话不说。


    但是有一点儿她很清楚，这样忘恩负义过一次的人，绝对会有第二次！


    恶人就是恶人，就算有各种各样理由，但恶就是恶，杀了人那就是杀了人！


    语言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种恶人来说，不过是用来欺骗的手段。


    自欺欺人的手段，让自己杀人不愧疚！


    唰！


    燕如玉手中【弦思】越来越快，刀光闪烁不定！


    饶是白枭是九品剑客，但面对燕如玉也无法再气定神闲，但白枭手中短剑虽然是寻常短剑，可有灰色雾气缠绕，却也是能跟弦思硬抗！


    铿！！


    一声清脆响声。


    是燕如玉手中刀与白枭手中剑再次相撞。


    刀意与剑意的冲撞，更是形成无形气浪朝着八方涌去！


    但仅仅是下一瞬，刀剑再次分开！


    两人皆是气势磅礴，速度极快！


    刀光剑影，武器冲撞声不断。


    二人皆不说话，但刀剑之锐利，滔天的刀意与剑意，却是让周遭所有人都很清楚...


    生死之战！


    唰！


    白枭太多年没碰剑，如今像是慢慢找回了感觉一样，速度之上越来越快！


    身法也越来越敏捷，快到了不合常理的地步，在场众人甚至都已经无法用肉眼来形容。


    但更加匪夷所思的...


    所有人看着那燕姑娘，面对九品剑客的时候，竟然游刃有余，完全不落下风！


    一时间，所有人明白了为什么她能瞬间杀了三名六品武人。


    师卫道惊讶的同时，已经找来了其他实力高强镖师，暗自吩咐了什么，而后一脸警惕的看着白枭。


    藏匿这么多年，若是就此暴露了，必定会再次被那些江湖人追杀。


    毕竟白枭当年杀了太多太多人！


    那么现在，身份暴露了，这里的人能活着？


    这儿可是江湖！


    师卫道虽然已经猜到了那位张少侠跟白枭的恩怨，但当下若是白枭不死，他们就要死了！


    而张平生当下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战斗，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满脸的不甘！


    明明就在眼前，明明都下了毒，都得手了！


    为什么自己要犹豫...


    为什么没直接下手啊！


    而且...


    为什么要救自己...


    张平生这么想着的同时，拿起地上的石头，就看着眼前战斗的二人。


    他还想上去，他不想再像十三年前一样害怕了！


    他要去杀了那人！


    哪怕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但也...


    突然...


    张平生看向了就在那边的那个孩子还有那个瘫软在地上的地方。


    那是他...最珍爱的人吧，我杀不了他，是不是能杀了他们两个。


    这么想着...


    张平生直勾勾看着那孩子。


    而那孩子，此时此刻脸上比任何都要震惊，他就这么看直勾勾看着那个拿着剑的男人。


    这个人...


    我眼前这个人...


    是谁？


    真的是，我爹？


    “胜儿！”此时，那女人突然喊。


    孩子愣了一下，不由回头，就看到拿着石头，站在自己身边的张平生。


    孩子眨着眼：“嗯？”


    女人的一声叫，白枭自然也听到了，只是瞥了眼的空挡，就看到了站到自己孩子身边，手拿着石头的张平生。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空挡...


    唰！！


    燕如玉的刀，也是自下而上，一刀斩出！


    白枭身上一道血口出现，鲜血猛然四溅！


    而白枭也是当即向后撤出，但也顾不得身上伤势，就看向张平生，并且就打算直接冲过去。


    但才要动身的时候...


    燕如玉已经出现在了白枭身前。


    “让开！！”白枭看着张平生，已经彻底急了，大吼了一声吼，周身剑意爆发。


    燕如玉只是瞥了眼那边迟迟未动手的张平生，周身刀意也是瞬间爆发，完全阻挡白枭。


    白枭越发焦急，怒吼着朝着燕如玉再次出剑。


    这一件威力极大，剑身之上缠绕的灰色雾气，犹如凝聚实体一般，化为一把大剑，就这么朝着燕如玉一剑斩下！


    燕如玉表情一怔，随后手中刀也是直接砍去！


    铿！！


    滔天气浪汹涌朝着八方出去！


    袭过周围所有人！


    也是袭过张平生。


    巨大气浪之下，更让张平生腰间那一个个木牌互相拍打作响。


    张平生不由自主低头看向自己腰上的牌子。


    看着那代表了师门上下所有人的木牌。


    “小师弟杀只鸡都会抖，哎...要不跟师叔好好学医术，反正有师兄师姐们在，我们会保护你的！”


    “小师弟的剑招都能伤到自己，果然以后别拿剑了，好好学医怎么样...师叔都说你学医挺有天赋。”


    “傻师弟，躲起来哭鼻子做什么，别介意别人怎么说，不是你做不到那些事情，而是你太善良了，师姐可是最喜欢善良的你了，所以以后一直这样就行。有我们呢...”


    “你们少说几句，一个个的，小师弟手上不沾血是最好的，以后做个大好人，跟师叔一样！”


    “平生，没事儿的，你这样子，师父也很欣慰。而且咱们凌风门虽然是小门派，但也是正道门派，可不兴随便杀人什么的啊。”


    张平生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了这些话，这些他十三年来，每天都在重复，都在一个人假装所有人都在，不断重复的话...


    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张平生捏紧手上的石头，脸上却是已经没来由的挂上了眼泪，就看着眼前一脸惊恐的孩子。


    我果然做不到...


    师父，师叔，师兄...


    师姐。


    对不起，我果然做到杀这样一个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有我这样一个窝囊的师弟...


    这么想着，张平生脸上的泪水也多了起来。


    但抓着石头的手，也是抓的越来越紧。


    不能杀这样的孩子...


    但是！


    但是


    那个人的话，我下的去手！


    张平生咬着嘴唇，一双眼睛通红，满目狰狞看向白枭！


    啪！


    张平生猛然一踩，直接就朝着白枭冲去！


    白枭与燕如玉刀剑相撞。


    但目光一直注意着张平生。


    当看到张平生朝着自己冲来，白枭也是深深松了口气。


    但...


    燕如玉手中的【弦思】却是突然一甩！


    并且就看到燕如玉身子一侧，顺势躲开白枭那一剑。


    而那把【弦思】旋转着绕到了白枭身后的同时，更是就要回到燕如玉手中。


    白枭表情一怔，看着眼前那把刀落下。


    当即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就要收剑阻挡，已经为时已晚！


    燕回！


    唰！


    没有丝毫犹豫！


    燕如玉反手抓住手中刀的瞬间，一刀斩下！


    鲜血再次从白枭身上溅出。


    而这次...


    连带着的还有白枭拿着剑的一整条右臂。


    白枭一脸惊讶看向自己手臂：“噗！”


    一口鲜血从白枭口中吐出。


    所有人更是看着这一幕，倒吸口气。


    啪！！


    啪！！


    第一声是手臂掉在地上的地上。


    而第二声...


    是张平生拿着石头直接砸到了白枭脸上的声音。


    并且就看到张平生顺势直接推翻了白枭，然后拿着石头就开始朝着白枭脸上砸！


    白枭看着满脸怒气的张平生，一下一下感受着脸上的疼痛，没有任何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只是看着双手之上沾满了自己鲜血的张平生，然后侧头看向自己妻子与儿子。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练剑的...


    白枭已经忘了。


    好像是小时候跟着山里一个老人开始学的。


    那时候，他想着练剑后，可以做大人物。


    但是长大后，因为村子里的恶霸欺负他喜欢的姑娘，他出手把他杀了，因为害怕就逃了。


    回头，就看到那个姑娘跟着他一起逃了出来。


    他带着她到了很远的地方，想要过安稳的日子。


    但太穷了，地也买不起，什么也买不起。


    当时，他听到了有江湖人说杀人赚钱的事儿，很多钱，足够他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买一身好衣服，买些肉吃，更加可以买块儿地，然后两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


    所以他接下了这活。


    以为会很难，毕竟那可是杀人，但是到了那关口，一剑下去，什么事儿也没了，就像是当时杀那个恶霸一样，很简单...


    拿到钱，所有的事情如愿以偿。


    但还是不够...


    他看到自己喜爱的的姑娘，在省钱，因为要给他做一身过冬的袄子，因为到了冬天，他依旧一身单衣。


    他知道不能这样，也不该是这样，他要让自己心爱的姑娘过上好日子，不省钱，就花钱的过，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


    所以...


    他去找了那些人，开始接杀人的活儿。


    而他的剑，也越来越厉害。


    同样的，他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他看着心爱的姑娘胖了，穿的也好，他很开心。


    但他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已经麻木了。


    有时候任务是杀全家人，哪怕对方是孩子，他也能直接下手。


    他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因为已经无可救药了，做什么都得不到别人原谅，死后也绝对会下十八层地狱。


    但...


    这些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因为可以让自己心爱的人过上好日子。


    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仇家越来越多。


    但没人知道他是谁。


    直到他被人出卖，很多人开始围攻他。


    他受了重伤。


    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因为妻子怀孕了，不能死，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孩


    子，而且自己死了，妻子也没人照顾了。


    所以拼了命的逃，逃进了山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救了。


    模糊之中，他听到了对方知道自己身份，还说要不要去告诉那些追杀他的人，虽然他们没去那么做。


    但白枭记下了这件事儿。


    所以...


    在这个叫‘凌风门’的地方，他一直藏在这儿。


    在这儿，他见到了一个很像自己小时候的孩子，连杀只鸡都会不忍心看的一个孩子，但跟自己不一样，很善良，而自己也是这孩子救回的门派，但那个孩子很没有武学天赋。


    而且，也跟自己不一样，那个孩子身边的全是好人，有很多疼爱珍惜他的人。


    几个月后，他觉得差不多了，自己必须要走了，因为妻子怀孕了，而且孩子也要出生了，所以必须要走了。


    但...


    这些人知道自己是谁。


    所以临走前，为了自己妻子，为了自己孩子，他必须杀了所有人。


    只有尸体，才不会泄密。


    然后，他看到了所有人都在努力保护那个孩子，都再让那个孩子逃，更有人求着他放过那个孩子...


    他杀光了所有人，惟独没杀那个孩子，不知道原因，可能是看着孩子在那儿的样子，就跟当年无助的自己一样吧。


    临走的时候，他告诉了镇子里一些人凌风门的事情，让他们帮忙收尸。


    然后就回家了。


    因为每次出任务，他都会将妻子跟孩子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免他回不去，所以家里一切安好。


    而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只是看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必须活着，为了这个孩子必须活着的孩子。


    但是这样还不够...


    他必须隐姓埋名才行。


    所以，他带着妻子跟孩子去了其他地方，装作一个老实巴交的窝囊庄稼汉，打算就这样安安稳稳将孩子养大。


    孩子跟他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很会惹事。


    尤其是这次，惹到了牵扯到江湖上的人。


    必须走，因为会被认出来。


    可是...


    他看到了他，那个凌风门的孩子。


    而他，也一下知道了对方认出了他，而且那个眼神，他很熟悉，是要杀了他的眼神。


    并且他注意到了，那个孩子一直跟着自己。


    他想过就这样让那个孩子杀了自己。


    但看着自己妻儿，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但...


    终究是要死了啊，总算可以放下来了吗？


    一直以来，都压在我身上的这些东西...


    白枭看了眼就在自己身上那一具具骷髅一样的存在，太多了，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这些东西，一直就在他身上。


    “爹！！”


    白枭听到这声音，但视线已经完全模糊，或者说已经漆黑一片。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我杀那些人的时候，那些孩子就在一侧，那些身为父亲的人们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张平生手上石头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石头，而白枭的脸已经彻底血肉模糊，并且一动不动，彻底成了尸体。


    但就算是这样...


    双目通红，满脸愤恨的张平生依旧不停砸！


    完全不停歇！


    一边的女人跟孩子拼了命的挪动自己甚至，想要阻拦张平生，但终究是中了会让身子瘫软的毒，所以再如何努力也完全无济于事，只能看着张平生。


    没人去阻止张平生。


    燕如玉也好，师卫道也好，就这么看着他。


    终于...


    张平生手中的石头落到了一边，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手被石头磨破了皮肉。


    可就倒在一边的，仰面的张平生脸上只有泪水，没有任何报仇后的酣畅。


    师父，师叔，师兄...师姐...


    对不起...


    对不起！


    我没听你们的话，终究是杀了人，对不起！


    张平生看着眼前，看到了自己师姐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依旧是那样的温柔。


    看到了自己大师兄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看到了五师姐一脸担忧的摸着自己手。


    看到了师父跟师叔看着自己叹气摇头。


    看到其他的师兄们都看着他...


    大家都在...


    都在自己身边。


    师姐坐在他身边，轻声开口，‘平生，对不起，让你这么累。是师姐对不起你...’


    张平生努力抬起手，想要去抹去自己师姐脸上的泪水。


    但是师姐哭着笑了起来，‘这些年，很苦吧。真的对不起。’


    张平生泪水更多，然后...


    那在十三年前被灭门后醒来，本来就该大哭的他，这十三年来一直都未曾哭过的他...


    ‘哇’的一下，彻底哭了起来。


    所有人看着张平生，没人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看着他。


    看着那对也同样在哭的母子。


    这就是江湖。


    很多事情，没有道理。


    燕如玉看着张平生没吭声，只是轻轻咳嗽了几下，有鲜血咳出。


    毕竟是对上了九品剑客。


    而且...


    若非是对方受伤之类的，以及自己学会了燕回这一刀招，燕如玉都不着调自己是否能击败对方。


    只是...


    一把抹去嘴角鲜血的时候，燕如玉看着张平生，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快把这些吃了！”


    猫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并且手上拿着一堆药包，然后看着燕如玉，大有一种不吃就往你嘴里塞的架势。


    燕如玉再次咳嗽了几声，笑着看了看一脸紧张的猫猫。


    “没事的。”伸手揉了揉猫猫头后，燕如玉想起了什么，看着猫猫问：“其实我刚刚想说点什么，但是想不到说什么，如果夫人在的话，她会说什么...”


    猫猫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后说道：“肯定会说，小玉儿长大了之类的？我不会犯病，所以我不知道！”


    燕如玉哭笑不得，娘娘的话，确实很多人想不来。


    这么想着，燕如玉看着猫猫打开的并且递给自己的药包，索性吃了下去。


    而猫猫看着燕如玉吃药了，松了口气，然后低头看向张平生，蹲到了张平生身边，拿起一边小木棍，也不去戳张平生，就蹲着看，仿佛是在等张平生哭完。


    燕如玉稍稍调息后，无奈看了眼猫猫，因为猫猫摆明了就是在等张平生哭完后，要帮着张平生治疗，顺便要那个毒药。


    想到这儿...


    燕如玉看向了那边抱在一起的母子。


    而那个孩子也是看向了她。


    我刚刚帮着张平生杀了她的丈夫，她的父亲...


    不...


    我没做错。


    那个人该死。


    如果他不死，会死更多人。


    而且...


    小时候犯的错，我绝不会再犯！


    该死之人，绝不手软！


    想到这儿，燕如玉捏紧拳头，想起了自己母亲身上那唯一一道伤口。


    虽然不知道张平生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


    应该也犯下了跟我一样的错误吧。


    “嗯？”


    这时候，燕如玉表情怔了怔，扭头看向了风沙所在，手更是重新捏住了弦思的刀柄！


    而除了燕如玉，师卫道等人也全部看到了风沙中走出的那伙人。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女子面罩白沙，衣石青色衣，红锦裹身，系以玉带，身子妖娆，摇曳生姿。


    男子肌肉虬结，穿着粉色长裤，上身只是套着马甲。


    而在他们身后，跟着刚刚沙狼寨那些强盗们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人。


    并且营地周围也出现了这些人，一眼望去，较之刚刚多了一两


    倍之多。


    而看到这么多人，所有镖师纷纷捏紧手上兵刃，纷纷吞咽口水。


    一波接一波，说的就是这样。


    女子嫣然一笑，“真是让奴家等人看了一场好戏呀，所以这江湖才这么有意思。不过...”


    说着，女子看向了燕如玉所在：“真是了不起啊，可是内劲消耗那么大，都是副空囊了，就算是九品的实力，也绝不是我们夫妇二人的对手，要不，叫我一声姐姐，姐姐好好怜惜你，不杀你好不好...放心，我们夫妇都到了八品实力了，你不算吃亏的...而且姐姐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听到八品的字样。


    所有人表情猛然一怔。


    师卫道更是表情一怔，沙狼寨这对【粉红金刚】有八品实力了！？难怪行事越来越猖獗！


    当即，师卫道看向燕如玉，低声开口：“燕姑娘，你...”


    燕如玉看着那两人，手按在刀柄之上：“师前辈只管杀敌护人，他们二人我来就行。我所背负的姓氏，决定了我不管成什么样，都唯有出刀二字！”


    唰！


    话音刚落！


    燕如玉，出刀！


    “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反抗啊...”那妖娆女子嫣然一笑，手上多出两把弯刀：“要是你没受伤，姐姐看到你可就要逃了，但现在...你就陪姐姐玩玩吧！”


    铿！！


    燕如玉的弦思与妖娆女子手中两把弯刀相撞。


    但只是撞到一起，妖娆女子表情就变了一下。


    而燕如玉看着面前这明显是才成八品没多久的女子，想起了自己母亲总会提起的一句，于是说道：“就你？”


    ……


    ps：一大章，所以晚了。第二更看情况，大概率有，今天要写完如玉成长记，写的累死这一章，写写删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