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铃很激动，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她捧着手机，锤了两下大腿，张着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


    对她来说，这个陌生人的评论，就像是她登山中途突然从山顶坠落在她身边的绳索。


    陌生网友是她重新开张的第一个客人，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拿下这单生意。


    闻铃在评论底下回复她：


    【卖，我私聊你。】


    这样既可以回复对方，也可以获得更多的宣传，一举两得。


    她可真是个天才。


    闻铃喜滋滋地点进陌生网友的私信界面，敲了敲对面的网友。


    把不同样式的伯恩山玩偶给她发了过去。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复。


    如果能成，她中午就可以请祁风漾吃一顿大餐，和他一起庆祝。


    她可是帮她成功开张的功臣之一。


    陌生网友：【一只带墨镜的伯恩山，一只玩拿棒棒糖的和一只扎麻花辫的，加在一起多少钱？】


    回复的好快。


    闻铃对着屏幕思考良久。


    她本来只是想发两个帖子试试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收益。


    对于定价，她还从没考虑过。


    这段时间，她也有了解过现在毛线手作市场的行情。


    大多数消费者都认为手工制品的定价都过于高，所以她们宁愿去购物网站买便宜的。导致创作们为了赚钱，迁就市场消费水平，把价格一降再降。


    导致行业内恶性循环，再好的作品，也卖不出高价。


    不少毛线设计者忍受不了，放弃这行的比比皆是。


    但实际上，手工艺饰品除去它本身毛线的成本，设计理念，工期时间都需要计算在内。


    闻铃很纠结，她算了算一只玩偶的最低成本都要有60，再加上她是原创，设计费还得算进去……


    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


    98元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毕竟她选择的款式，都不是钥匙挂件，而是摆件。


    闻铃犹豫半天，还是准备跟对面的陌生网友说清楚：


    【我用的线都是贵价仿皮草绒线，一只是98元，今天您是我第一个客户，我给您打个折，三只220。】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她不想因为市场行情的紊乱，导致她忘了初心。


    隔了好一会，手机提示音响。


    闻铃早在刚才的功夫，就把眼睛闭紧，实在是不敢面对网友的回答。


    她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向屏幕。


    【行，工期呢？】


    成了？


    她竟然一下子成了三单！


    虽然赚的不算多，但是请祁风漾吃顿海鲜粥的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闻铃立马回复：


    【两天内，可以给您发过去。】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加了一条。


    【邮费需要到付，不包邮】


    已经便宜这么多，要是再包邮，她就没什么可赚了。


    【行，钱我怎么给你？】


    闻铃拍了下手，扬起笑容，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和祁风漾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把微信号给对方发了过去，起身下床，跑出门外，把手机举在正在扫地的祁风漾面前，兴奋地说：“看看，我的第一单！”


    她剧烈的晃动，让祁风漾根本没看清手机上的内容。


    不过根据她的肢体语言，也能把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祁风漾抬手揉了揉闻铃的头发，“真棒，首战告捷，想吃什么？我去买。”


    闻铃打下祁风漾放在她头上的手，故作深沉的左右走了两步，压低嗓音对祁风漾说：“祁爱卿，可有什么想吃的？朕都能满足你。”


    不是说她是皇帝吗，她可要好好利用这个名头占便宜。


    祁风漾抿唇笑了下，“陛下，臣妾想吃的，也不知道陛下给不给得起。”


    闻铃的脸蹭一下变得通红。


    陛什么陛，不是玩的君臣对峙吗，怎么还能变后宫秘史？


    “流……流氓！”闻铃斜他一眼，威胁道：“吃不吃！不吃算了！”


    祁风漾见闻铃急了，也就不再逗她，“我都行，你看着办。”


    在闻铃转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他又突然间叫住她，语气哀怨，“哎，也不知道某些人答应给我做的毛衣做好了没有。”


    点我呢？闻铃脚步停顿，要不是祁风漾现在突然提起，她确实早就忘了有这么一桩未完成的事。


    她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闻铃扭头对祁风漾打包票，“你放心，等我完成这单，我就给你设计，保证独一无二，亮瞎众人！”


    -


    三天后，闻铃坐在椅子上神情肃穆，指尖的毛线在两边快速穿梭。


    身旁还坐着正在帮她往各式动物的身体里面塞着棉花的祁风漾。


    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是任劳任怨。


    闻铃确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不轻易许诺祁风漾了。


    她从没想过，自从那天回复陌生网友可以卖成品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二十多个找她定做成品的顾客。


    这么些天，出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分昼夜的赶工。


    顾客们要的太急，但是她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继续回老年大学代课。


    到时候少了空闲时间。


    工期只会越拖越久。


    这才征用了祁风漾这个免费劳动力，让他帮忙塞棉花。


    “对不起啊，耽误你时间了。”闻铃边穿线边说。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你做点事。”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感觉从F国回来之后，他好像一直都很闲的样子。


    每晚她从房间里出来倒水，都很少听到祁风漾房间里敲击键盘的声音。


    “你失业了？”闻铃之前有看到一些新闻。


    说是资本操控下，AI逐渐渗透到各个行业，首先就让文字创作这个行业受到了重创。


    不知道祁风漾是不是也是里面的一员。


    祁风漾塞棉花的手停了一瞬，问道：“如果我真的失业了，怎么办？”


    “我养你啊。”


    闻铃答得很快，这个问题对她而言，根本不需要思考。


    祁风漾能为她做的。


    她也可以。


    听到闻铃的回答，祁风漾眼里都闪着细碎的光。


    如果现在就告诉她，他找她结婚的原因。


    她是不是会甩他一巴掌之后，扬长而去。


    闻铃看起来样貌温和，实则全身带刺。


    家庭原因使然，让她厌恶背叛。


    他可能到时候也会跟她丢在方重名面前的蛋糕一样。


    被她用力碾碎。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分辨不出他是因为儿时的相处才对她产生的好感。


    还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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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个人。


    祁风漾就一直盯着闻铃，一时间忘了手上的动作。


    “是不是累了？”闻铃扭头活动脖子时，就看见祁风漾呆坐在原地。


    “你休息会，我来塞。”闻铃伸手想去拿祁风漾手上的半成品。


    啪地一声，她的手腕就被祁风漾扣住。


    “我的毛衣你什么时候能完成？”


    闻铃顿时脊背发凉，终于还是没能瞒过去吗？她尴尬地笑笑，试图拖延时间，“快了，快了。”


    “什么时候？”祁风漾变得很执拗，非要闻铃给他一个确切的时间。


    他觉得如果不这样，可能他就再也拿不到了。


    闻铃不知道祁风漾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硬，她安抚自己，大概是因为他真的遭到重创，难免心情会有剧烈的波动。


    连祁风漾这样的人都会怕被AI取代，那以后她是不是也要加入失业大军的行业了。


    闻铃摇摇头，扫除不安的情绪。


    她看到桌上的软尺，灵机一动。


    “来，起来，我给你量个尺寸，到时候好打版。”


    她要借此机会向祁风漾证明，事情她没忘。


    “好。”祁风漾依言站起身，为了配合闻铃，他还把手臂微微抬起。


    闻铃拿着软尺贴近祁风漾。


    他今天穿了件v领深蓝色家居服，从线条流畅的脖颈向下，有一条肉隐肉现的沟壑延伸到衣服内部。


    看不见的地方，才惹人遐想。


    闻铃吞咽口水，眼神飘忽始终不敢直视面前人的胸膛。她把手环在祁风漾的腰后，拉开软尺。


    本想着速战速决，结果没站稳，脸颊歪倒在了他的身上。


    紧实之中还带了点柔软的特别触感。


    以前虽然也靠过，但今天绝对是最接近的一次。


    闻铃从头到脚像是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她感受到从祁风漾胸腔里传来的震动，然后就听到他用带笑的嗓音调侃。


    “陛下，你也不用这么急切。”


    苍天可鉴，她在之前想要量尺寸的时候对祁风漾是丝毫没有非分之想。


    完全是靠的太近，荷尔蒙作祟！


    肯定是的！


    闻铃快速拉远她和祁风漾的距离，从头开始卷软尺。


    “不量了？”祁风漾刚才还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心情大好。


    闻铃：“嗯。”


    “那你怎么给我织毛衣？万一不是我的尺寸怎么办？”


    “没事啊！”闻铃坐在凳子上，低头赶工，“我的眼睛就是尺，你放心吧。”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敢抬头看祁风漾的表情。


    到时候怎么量都可以，就是不能再用刚才的方式！


    “好吧。”祁风漾看着闻铃泛红的耳尖，扬起嘴角，坐在椅子上继续刚才的流水线工作。


    -


    带线，打结，闻铃挥动双手完成收尾。


    做完最后的步骤，她才长舒一口气。


    桌上的闹钟，刚好走到零点的位置


    闻铃眨了眨眼睛，转头看正在打包的祁风漾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这些都用盒子包好了，明天我给你寄出去。”


    “嗯。”闻铃觉得祁风漾的声音忽远忽近，她撑着桌子站起身。


    “闻铃？”祁风漾察觉她的不对劲，叫了一声。


    闻铃听不见，她感觉面前的房间正在扭曲晃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摔倒在地。